耶律与展昭在路上相遇实属偶然。其实展昭从市镇上探查到这些秘密,顺藤摸瓜的摸到襄阳王的时候,耶律也在暗中探寻着襄阳王的势力。展昭摸到襄阳王干预地方吏治而进一步收集罪证时,耶律却在忙着给襄阳王湮灭罪证。其实此次来宋,见到襄阳王的做法时他是大为光火的!这个襄阳王简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若不是襄阳治下与皇都离得远,恐怕他这点儿事早就被开封府查知了!
有这样的盟友简直是废物一个。所以虽然他还没有见到这个传说中的皇上亲叔叔时,自己已经在心里把对方狠狠鄙视了一番。而他在路上明里暗里却几次三番撞上了展昭。一次两次是巧合,但他手下人几次行事时其实都与展昭相遇。只不过两方都是留了小心,所以并未直接谋面冲突而已。但这样的事却引起了耶律的注意。密=谋分=疆=裂=土这样的大事,再多小心都不为过。因此一方面他早就派人着意留心着展昭的行踪,另一方面将各处襄阳王惹是生非的手下和暗桩们一一拔除,替换上自己的人。
初到襄阳的半个多月里,他作为襄阳王的贵客日日在王府中与赵爵密=谋谋=反之事。他发现这老头子虽然身份高高在上,那头脑却全然衬不起这么高贵的身份。空有一颗不安分的野心,却毫无谋=反该有的章法。于是这半个月里他以共谋为名,把襄阳王府上上下下的关系摸了个遍,积极配合暗中却是用自己的势力替代了对方的人。他这样的做法必然引起对方府中上上下下的不满。襄阳王将他引进府中,高规格的接待却从未对此人的身份进行过解释。于是各种流言和猜测在府中如同一股暗涌,搅动着襄阳王府上下的安宁。
襄阳王尚在浑浑噩噩中,他手下的一些军师谋士却坐不住了。这耶律枫如此明目张胆的在夺取襄阳王的实权,难道他们也能听之任之吗?这其中小诸葛沈仲元便是个隐藏其中的厉害角色。本来他在耶律眼中不过是个不入流的小人物,一个宋人,还是个文人,就算弄刀使木奉的可以舞两下子,终究不是什么武林高手,怎么比得上自己手下的兵将家勇呢?但几个回合下来他突然意识到,这个看起来其貌不扬的宋人不是个简单人物,难怪宋人会钦佩文人才子。他们不仅会舞文弄墨,还通谋略机智。怀着这样的认识,耶律暂时回到自己下榻的地方。
倒不是耶律枫斗不过他,只是不太值得。他要的岂止是大宋的半壁江山,他要的是大宋的整个山河!反正大势已成,只是起事早晚的问题,这个襄阳王本是个怂包,这辈子到老了难得这么硬气了一回。但是此人太沉不住气,做事不密也就罢了,眼光还很不高。周围州县官府的人也就罢了,连如军山这样襄阳周边的山大王他都招揽,还真是不挑,什么脏的臭的都往自己屋里拉。据说他对那军山的头领钟雄甚至许下什么共坐江山的诺言,哄的钟雄为他卖命。
当赵爵把这些事儿当作自己善于用人招揽贤才的资本讲给他听的时候,耶律枫在心中一阵冷笑。一个山大王也能开出这么高的价码,大宋的皇位还真是不值钱。这种人若能当皇帝,那绝对是天要亡大宋!而他耶律枫不过是帮忙添上一把柴火而已。沈仲元这样的小人物于大事无碍,他不过是为了他家主谋利而已,这点儿小利现在舍给他又如何?于是,他暂别襄阳王回到自己下榻的宅邸。这宅子是他安c-h-a的眼线在此购买的他手下的细作各个是高手,有些人在冲要府县中甚至隐藏多年,,平时以商人面目在市面上跑生意拉关系,暗地里则把消息传递给他这位四王爷。
就是这时,他想起了展昭这茬。其实有一件事,他并没有对展昭说谎。对于那一晚,他是真的有些动心,那晚的记忆时常悄无声息的浮现在他脑海中。那段时间他忙的马不停蹄,但有时当他静下来时,那晚展昭屈辱而坚韧的面孔却会猝不及防的出现在他眼前。
比之赵爵、沈仲元这些人,同为宋人这个展昭更早的出现在自己的视线中,一路上这人行事也很细致缜密,那他究竟是个怎样的人?于是他抱着有趣的心情去看了展昭。那人明明被自己伤的体无完肤,从面子到里子都被自己摸了个透、伤了个遍,可那人怎能还是如此淡漠呢?对自己,对他,甚至对他自己遭遇的一切和所处的环境,都是如此淡漠……所以他激怒他,看到展昭愤怒生气他很开心,有点像顽劣的孩子故意去捉弄自己喜欢的人。
自己是……喜欢吗?
对这个人,他不知道。但是他确实为他眸中碎落的万千星光而动心,为他那俊秀外面下所隐藏的鲜为人知的汹涌波涛而心动。他从来都是心野浪荡的,但若说那颗浪荡的心曾经为什么而停留,大约就是辽阔Cao原上无尽的星空。而今,他从另外一个人的眼眸中也看到了这样令人沉醉的星空。抱着想要探知的心情,他再度拥抱了展昭。这一下就好像燎原的火,一发而不可收拾,他已经有些贪恋起那人的滋味。他已中毒,会上瘾……
“呵呵,巴鲁。”耶律枫转过身,抬手拍了拍这个壮实汉子的肩膀,“我知道你所担心为何。你怕我会沉溺,是不是?”
“巴鲁不敢,巴鲁知道主人不会,没有人可以让您沉溺,也没有人可以将您掌握在手中。”
“呵呵,这话说得好。”耶律枫笑笑。
他双手背在身后,踱步到窗前,望着窗外的飞过的几只莺雀叽叽喳喳的热闹场景。就这样定定的站了会儿,他突然回头对巴鲁吩咐道。
“那个沈仲元最近有何动向?”
这个问题转的有些快,巴鲁微微一愣,垂首老老实实的回答道:“他最近倒是没再与我们的人多做接触。不过昨日倒是有襄阳王府中的家仆来投书,说希望请展昭过府叙事。”
“呵呵,叙事是假,要人是真。”
“殿下?”
“你去吧,告诉他,派人来接展昭吧。”
“这……是!巴鲁马上去办!”
巴鲁心中说不清是放下块大石头还是又提起了什么,但是能够看到这段孽缘终结,对两人都有好处。他心肠直,听到这样的命令,不做任何他想,马上去办了。耶律枫听着他远去的脚步声,唇角微微扯动,翘起一个有些苦涩的微笑。
“是啊,是时候该放手了……”
巴鲁说得对,不能为了一个展昭坏了大计。一旦事情转起来,不可能派专人对他严加看守。现在要自己杀了他,似乎已经不可能了。襄阳王府迟早是要破的,待到大势一成,那老家伙也就没用了。到时,自己有的是机会把他再次接到自己身边。只要……那个人……
他转过身,脸上恢复了一贯的冷峻与肃杀之气。他没有说完,吞进肚里的那句话埋在心底。
展昭,若你当真倾心于他,那我便成全你。
作者有话要说:
展昭心里的人是谁?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真相又是怎样呢?
第24章 潜伏襄阳-1
展昭轻吟了一声,无声的叹了口气。他微微翻转身体,往床里面侧过身。身体上的不适尚未完全退去,一只手抚摸上了他的肩膀。展昭微微蹙起眉头,将头往胳膊里侧转动一下,把脸埋的更深一些。他心中还是有些不愿面对,面对这样的场景,面对那个人。
展昭被囚禁在耶律手下暗线的宅邸时,一直断断续续的养着总是不愈的伤口。那人恶意的对待让他身心受创。只有他自己知道每晚面对怎样的屈辱折磨。尽管他对那人的冷嘲热讽和残酷攻掠一直冷漠以对,冷漠到连他自己都想象不到自己竟然也有这样冷徹的一面,无论是对人,还是对己。
不知从何时起,耶律枫似乎厌倦了对他的嘲讽,开始接受他的漠然。就在他被人接到襄阳王府之前,耶律枫似乎对他还有些开始温柔。展昭心中存疑,却不想去探究。他与这人终究不会有任何美好的关系,他们从一开始就注定了只能是敌人,是对手!耶律枫自始至终都不明白,这样的关系并非是因为他是宋人而他是辽人,而是他们从一开始就不是一路人!
在展昭这样的人心里,无论何时总会以人为先。他并非不明白很多人求助于他,也畏惧于他,希望借助侠客之力维护自己之利。可他展昭行侠仗义不为任何人,而是因为这是他自己的选择,所以他从不曾施恩图报,甚至不曾存过这样的念头!无欲则刚,别人便只能看到他的硬度,看到他的温柔,而看不透他背后的坚强与博大。耶律枫则不同,他要得太多!他拥有的越多,便想要的更多。他聪明、他强大、他y-in狠,永远都只是为他自己。即使他会欣赏展昭,却也会在心中鄙视他那种大公无私。
最初让他动心的或许是展昭的眸。那样一双眼睛,仅仅是如秋水般澄澈、如暖阳一般温柔,并不足以形容。展昭的双眸确实如同润绿了柳枝的春风,但绝不是那样的单薄而无根,绝不是那样的稍纵即逝。而是更为厚重而踏实的温暖,像一座城……是的,展昭的眸中装着整个江南……看到他的眸就好像看到了整个江南,温润、静雅、恬淡、无欲,一个人醉了一汪天地。
耶律枫则是塞北的云,边外的风。高绝、冷漠,他可以俯视脚下的一切,却也从未超然在被他踩踏的大地之外。无论他多么高高在上,他都比别人更在意,更在意那些可以实实在在握在手里的东西!也正因为如此,当他偶遇了展昭,便不可遏制的起了不屑之心,动了争斗之欲。他折磨他、拥抱他,想要用自己的力量和意志去影响他、改变他。可是当他终于在展昭的眼中看到冷寂风霜的时候,他并不开心。原来自己的眼神那么让人厌恶吗?原来他想要的不过是春意江南的温暖吗?
于是他下定决心,这个人他要定了,就像这个大宋早晚也要匍匐在他脚下一般。他不是看不出展昭在他身边日渐消瘦而枯萎,江南的花Cao或许终是经不住塞北的寒冬吧,那便将他暂时放归回熟悉的环境好了,等到时机成熟,他会将他再度赢回到自己怀中,那时或许他可以为他打造一座江南水乡,就像他从他眸中看到的那样。
耶律枫终是小瞧了展昭。他太痴迷于力量与权利,心灵的柔软与温和在他看来都只是不经风雨的花朵,他可以施以保护也可以随手灭绝。但他却忘记了竹的韧x_ing,强韧的人有戛然逝去的那天,而脆弱的花Cao才会年年岁岁开不同。
这一些无论展昭注意到没有,都已经变得不再重要。重要的是他得到了一个机会,一个可以离开耶律枫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