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衍未说什么,脸色y-in沉,眼看着就是一场暴风骤雨。天机看了看重衍,颠了颠怀中酒,扯着重衍袖子出了屋子。
“你师姐那徒弟是不是跟我有过节?”他偷偷看重衍眉眼,“或者是发生什么事儿了?惹得你生这么大的气?”
“无事。”重衍不愿意说,他也就此打住,心里暗自懊悔,早知道就不喝这酒了,招了不知道哪门子的仇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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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正跟着师敛在Cao药园里侍弄药Cao,里面树林却一阵剑气震荡,有树木折断的声音传来。桑看着师敛说道:“我去看看。”
师敛笑笑,让他小心。
阿凛不甘被师父训斥,拿了剑跑出院子,也不知跑了多久,直至腿乏无力,拄着剑停了下来,心中一阵愤恨委屈,挥剑乱砍,从剑上划出去的剑气砍向四面八方。
他想不明白,他明明是为师父好,为什么师父偏偏骂的是他。想不明白他也不去想了,只在心底暗暗记恨,执剑劈砍,一招一式毫无章法,只顾着蛮横使力,不一会儿就力竭倒地,躺在平地上哼哧哼哧地喘着粗气。
“你这剑太过压抑了。”
“谁?”阿凛坐起身,面前空地上,出现一个比他大的少年,青眼白瞳,肩上蹲着只同样瞳眸的乌鸦,两双眼睛就这么静静地盯着他。
阿凛知道眼前这个人就是讨嫌的灾厄化身,他厌恶的撇过头去,恨恨道:“要你管!”
“你修习的是酒中剑。”桑也不生气,语气平缓,“无形无式,只有剑意。气随意动,想要剑气纵横,便得意气风发。可你现下剑意压抑,对你来说,不是什么好事。”
阿凛没吭声,低垂着头,颇有几分丧气意味。师父也总这样对他讲,修习酒中剑,就得无牵无挂无悲无喜,笑看天地沉浮,方能得证大道。可阿凛心中总有一股不平气,压着他的剑气。
“那我要怎么做?”
“勘破百种,斩断不平。”
桑说完这句就不再多言,转身又按原路回去。
“你为何告诉我这些?”阿凛拿起剑跟着他,“你不是要杀这天下人吗?教我这个不怕我到时候用来对付你?”
“我何时说过我要杀这天下人?”
“你说与不说,这世间都有很多人因你而死。”
“你有何证据证明那些人是因我而亡?”
“人们都这么说......”
桑摇了摇头,没再继续回他。
走过树林就是师敛的药Cao园,师敛已经不知去了何处,采药的篓子还在一旁放着。桑环视一周,缓缓走向远处茅Cao屋。
“这里没人,你去哪儿啊?”阿凛跟着他,绕到茅Cao屋后。
师敛就躺在泥里,双眼大睁,已然断气。
阿凛丢了剑,冲上去救人,师敛心口中剑,伤口处有晶莹寒霜,这是被卓清剑所杀。桑垂眸,看着眼前焦急的阿凛,说道:“他死了。”
阿凛回头:“你杀的?!”
桑摇了摇头,看了眼山上,走上前,也蹲在师敛的尸体旁,说道:“你去喊人吧。”
阿凛看了看师敛的尸体,又看了看桑,转头往有人的地方跑。
他没看到,身后师敛的尸体慢慢消散在泥土里,只留下一枚莹润的白子,前方一掌灯使领着师敛逐渐远去,远远地师敛回头,桑还蹲着,神色专注。
莫家百药园内门弟子师敛身死,死于缈云观卓清剑法之下。
第14章 第十四章
莫家百药园看守弟子师敛身死,死于缈云观卓清剑法之下,众人大骇,数年前的缈云观竟有余孽尚存!
天机得知此事的时候,正在跟重衍喝酒,院子里的石桌上摆了一坛坐忘,滇红色酒坛,他将酒倒入杯中,端在手里,在重衍面前逡巡一圈,有些欠揍道:“想不想喝啊?”
重衍不理他,继续喝自己的茶。
他看重衍没反应,挑了挑眉,问道:“真不喝?那我喝了?”
说罢将酒杯凑近嘴边,准备一品美酒,哪知重衍伸出手来,将他的手腕掰了过去,抬起手肘,一仰脖,将酒一饮而尽,哼笑一声。
天机翻了个白眼,正要给自己重新倒杯酒,院门被一脚踹开,就听见书水在那儿急冲冲的喊:“师叔,不好了,桑杀人了!”
天机一抖手就将酒倒出了杯子外,顺着石桌淌了一地,他的心都要碎了!就那么一坛坐忘!就一坛!
他转身瞪着书水,还没开骂,就被重衍拉住了,重衍低声提醒他:“注意长者风范。”
他狞笑一声,呼出一口气,忍了。
“你再说一遍,发生了何事?”重衍在一旁问道。
书水见师叔和师父两人刚才在那儿不知嘀咕了些什么,师叔就变了脸,有些怵得慌,糯糯开口:“那什么......莫家百药园的弟子被杀了,有人说是桑杀的。”
“有人看见是桑杀的?”天机皱着眉问道。
“不清楚。”书水摇了摇头,又忽然想到了什么,“啊!尸体被发现的时候,有人见桑和阿凛在一块儿!”
“师叔,我们可以去问问阿凛!”
天机心里腹诽:不知道你师父被那小子气回来吗?还去问阿凛?呵,看你师父留你小命去问吗?
他这会儿还生着气,就死乞白赖的讨了那么一坛坐忘,还害得重衍受了气,白白浪费了一杯好酒。
重衍没他那么小家子气,顺着书水的话问道:“阿凛在哪儿?”
“就在弦轻师叔的院子里啊。”
听了这话,重衍就拉着天机往外走,天机被拽地一个踉跄,差点扑倒在重衍的背上,他急忙用手撑住重衍的背,才没被带倒。
“唉唉,你真要去问你师姐那个徒弟啊?”天机有些不高兴了,那个小子都惹得重衍生气了,怎么还跑去问他。
“他说不定知道事情发生经过。”重衍说,“不问他问谁?”
天机翻个白眼,没好气道:“你是不是傻,你忘了还有一个桑吗?当事人你都不问问?”
重衍停了下来,天机没料到,一个不差就撞到了重衍的背上。
他蹲下揉着鼻子,一阵酸疼:“我说,你就不能想一下你身后还有一个我吗?”
“抱歉,没注意。”重衍拉起天机,伸出手想帮他揉揉鼻子,天机闪身避过重衍,瓮声道:“别忙了,先去问桑。”
重衍叹口气,又拉着他转身往桑的院子里走去。
到了院子,才知道桑被二长老请去问话了,无奈,两人又转头去找二长老。
刚进到二长老的院子,就看到三四个莫家弟子在院子里站着,天机路过的时候,听到他们说了一句:“山腰处的纵云梯坏了。”
他挠了挠头,想必这些弟子是来通报纵云梯坏了这事儿的。没再多想,随着重衍进了二长老的屋子。
一进去才发现,另一个他们准备找的人也在,就是阿凛。
阿凛神情有些激动,说着什么:“不是他!”
天机进去之后,阿凛看到他,瞬间就闭了嘴,闹得天机有些不自在,这是故意针对吗?他在心底暗道:幼稚。
二长老正在就师敛的死对桑和阿凛进行盘问,见天机和重衍进来了,就招呼他们:“刚巧,来听听。”眼也不抬一下。
天机皱了皱眉,问:“怎么不见莫焕与隋崖?”这俩不是一直都在二长老身前打下手的吗?
“他俩被我派去处理其他事了。”二长老瞥他一眼,“你先听听,重衍这师侄说的,是不是真的?”
什么真的假的?
天机扬眉,等着桑开口,但是桑闷着头不知在想什么,一直没说话,他只好转头去看阿凛,寄希望于这个少年了。阿凛见天机看他,扭过头去,也不说话。
天机咽下一口气,心想:这都谁惯得毛病?
还是重衍开口:“阿凛,将发生的事儿说一遍。”
阿凛又转回来瞪重衍,憋了一包子脸,半晌才开口道:“我跑去后山,看见了桑,跟着他走到百药园的时候,看见师敛的尸体就在屋子后面躺着,心口有卓清剑伤,之后我就跑去喊人,带人回来之后师敛尸体不见了,只有桑留在原地。”
说到这里阿凛有些气愤:“我问他师敛尸体去哪儿了,他竟然一句话都不说,也不解释,这不摆明了想让别人误会人是他杀的吗?”
天机听到这儿,有些明白了,那些人估计是没见着尸体,以为是桑杀人毁尸。这他得解释一下,毕竟现在不知道到底谁是敌手,就不要放桑出来混淆视听了。
“啊,那个,尸体消失,我们之前也见过。”天机开口替桑辩解到,“虽然不知道是为什么,但是确实那不是桑造成的。所以因为尸体消失不见就将罪名推到桑的身上,好像有点不太合理。”
二长老没有回他这话,只是盯着桑。
“哼。”阿凛嗤笑,“你说不是就不是?你知道外面那些莫家弟子都怎么说的吗?”
“怎么说?”
“他为了那个所谓的神髓,故意杀了师敛,制造出缈云观后人报复的假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