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延平拿着三把长尺,面无表情地给自己配了音效,“铛铛铛,看,三把长尺变出来了。”
顾闻业给面子地鼓了鼓掌。
丘延平知道顾闻业不会信变魔术这套说法,只不过对方选择了不问。他想说不定有一天他会告诉顾闻业某些小秘密,不过不是现在,在他还不足以信任顾闻业到能够告诉他这点小秘密之前,他也不想编什么瞎话来糊弄顾闻业。
顾闻业知道丘延平有很多秘密,他不可能注意不到丘延平每次突兀拿出来的东西,但是丘延平从来没有要做解释的打算,顾闻业也就当作什么都没注意到,这样配合着装傻充愣,事实上两人都心照不宣。
丘延平摸摸鼻子,顾闻业那么配合他的“小魔术”,看起来还真是有些幼稚……两个活了大三十岁的男人,在公园里对视一眼,都觉得有些尴尬了,丘延平连忙开口说道,“这三把尺你有印象吧?”
顾闻业点点头,那天在亲王府里的场景他想他可能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不会忘记。
丘延平说道,“风水一行,讲究方位布局,在你们眼里看起来可能无关紧要的房门开向、厨灶摆放,都有可能引起风水上的大忌,若是摆放不当,久而久之,便会形成对整体住宅主人运势不利的风水,严重者小命不保。”
他顿了顿,说道,“我并非危言耸听,风水上佳的住房能助长运势,保顺风顺水如有神助,即便遇险,也能化险为夷。顾将军的将军府,风水便是不错。”
顾闻业看着丘延平绷着一张白白净净的脸,一本正经地看着自己,虽然嘴上说的话,对他而言更像是忽悠人的神棍会说的东西,他微微一笑,既不表达自己认同丘延平的说法,也没发出疑问,他只是微微点头,说道,“难怪我遇见了丘先生。”
丘延平听见顾闻业那么说,向来脸皮不薄的丘延平居然觉得有些不大好意思,他挠挠下巴,“咳,言归正题,巴思阁夫人的那幢小房子,建筑总体的风水位置不错,正对东北方位,一片广阔平原,没有遮挡,理应家宅顺遂人丁兴旺,可是偏偏巴思阁夫人的子女却全都变成那副模样。因此我怀疑那幢房子的内在小格局存在一些变动。”
顾闻业微点头表示自己在听,丘延平继续说道,“鲁班尺测的是阳宅风水,窥一隅而得全局。阳宅,即是活人住的地方;丁兰尺同样如此,不过丁兰尺测的是y-in宅风水,y-in阳相对,y-in宅便是给死人布置的安息之所。”
“我本以为这幢房子是一幢两层楼的独立小别墅,然而事实却并非如此。那幢房子底下,另有乾坤。”丘延平说道,他指了指鲁班尺,说道,“鲁班尺这些小字与方位相对,其大门正对‘病’格中的‘孤寡’之格,所谓孤寡,便是孤独寡居之意;其起居室,则对应‘离’格中的‘失脱’之格,而‘失脱’,则指代有物品丢失、家人离散的含义。这些都与巴思阁的情况相应了起来。”
“所以巴思阁子女被困离散的原因是因为那幢房子的风水?”顾闻业问道,问出口却又觉得荒诞。
“是,也不是。”丘延平说道,“你有注意过巴思阁夫人那幢房子的墙角贴线么?”
顾闻业倒是点了点头,他会注意到,也是因为先前坐在客厅里与巴思阁夫人闲聊时,视线比较矮,正巧看到了,他说道,“这间房子有过重葺的迹象。”
“嗯。”丘延平看了看顾闻业,“没想到你注意到了。当我注意到这间房子曾经重葺过后,我又稍稍做了一些深入的测查,然后发现那幢房子之下,其实还有一层或者两层的面积。”
“地下室?”
“不像。”丘延平摇头,经过三点x_u_e,他已经能够定位出底下那一层的具体格局,底下一层的占地如同“井”字一般四角突出,更像是寻常y-in宅的模样。
y-in宅讲究四象聚齐,因此常用到这样的字形,只不过通常y-in宅都会落局于有山有水的地方,例如主峰高挺,群峰拥之,则后代走有雄志踌躇;再如水绕于山墓之间,犹如公案,则后代走文运之势。y-in宅的建立说穿了,都是为了福延后代,找的尽量都是风水佳好的地方,哪里会有人把y-in宅建在自己的阳宅之下呢?
将y-in宅建在阳宅之下,y-in阳对冲,本就是极大的忌讳。
丘延平说道,“除了这个以外,我不知道你有没有留意到巴思阁夫人的异常?”
“异常?”顾闻业皱眉,他并没有看出有什么问题,但是既然丘延平特意提出来了,那一定是有什么他忽略了的地方,他问道,“你觉得她有什么问题?”
“档案上提过巴思阁夫人腿脚不便,后来我稍稍做了点了解,得知她曾经因为一场工伤导致丈夫与其兄弟二人遇难,而她自己,双腿也是受到重创,虽然后来恢复了不少,但是走路时依旧无可避免地有些跛,这种伤势凭借现在的医疗水平,理应是能够修复痊愈的,但是巴思阁的经济状况却因为那场事故的主要责任方在于自己丈夫身上,而不得不付出一大笔赔偿,导致她无法及时接受最好的治疗被耽误。”丘延平说道。
“然而我们眼前本应是跛脚的巴思阁夫人,却是健步如飞。”顾闻业恍然明白过来。
他们刚见面时,巴思阁夫人的确显得有些苍老,微微佝偻着背,显得谨慎又警惕,符合她的年龄和她经历的一切。
但是后来当她得知丘延平答应将那两只泥娃娃交还给她时,她如释重负,之后丘延平提出要用屋子里的卫生间,她迎他们进去,却是不自觉直起了脊背大步向前,难怪他先前总觉得在巴思阁夫人身上感觉到一种说不出的违和感,原来就是出在这里。
第56章 【真假巴思阁夫人02】
丘喵:顾大佬的歪理一套一套的╭(╯^╰)╮
那幢明黄色的可爱小房子里,送走了顾闻业和丘延平的巴思阁夫人站在先前被丘延平借用过的卫生间前, 皱着眉将卫生间里所有的摆设强迫症似的一个一个检查了遍。
她抿嘴扫了一圈似乎没有多少变化的卫生间, 心里的疑惑和不安稍稍减轻了些, 两个陌生男人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拿出了那对她完全没想到还会再见到的泥娃娃照片, 这简直乐坏她了, 可转念一想, 她又怕那些人是了解到了更多的秘密才找来,不得不一直吊着一颗心,装作一个伤心欲绝的老妇人来迷惑视线。
——谁忍心频频发问揭开伤疤,去为难一个失去子女的可怜老人呢?
好在, 那两个男人似乎只是想要寻找失主调查情况,她庆幸对方并没有刨根问底就同意将那对泥娃娃还给她。
巴思阁夫人光顾着庆幸事情按照她所希望的样子发展, 却没有去考虑,明明是那么奇怪又匪夷所思的事情,为什么那个持着军证的男人只是稍稍问了些表面的问题,却不打算深入调查?如果目的只是单纯为了寻找失主, 又哪里需要惊动军部的人呢?
这些疑点很容易就能想到,偏偏巴思阁夫人心里慌张,什么都看不到, 宁可自欺欺人般地相信事情就是那么简单。
巴思阁夫人抚了抚胸口, 送走了人后, 她转身走进客厅边的露天小阳台, 小阳台大约十平米左右, 瘦长形,她摘下挂在胸口的十字项链,将项链的挂坠与阳台门上一个不起眼的凹陷痕迹相印盖上。
小小的阳台开始震动,巴思阁夫人脚下四周的瓷砖开始有规律地变动,唯独巴思阁夫人正站在的那块一米平方大小的瓷砖没有任何变化。
眨眼间,小小的阳台扭动重整成了一个向下的楼梯间,看起来就像一张黑黢黢的、大张的嘴。
巴思阁夫人微提着裙摆走下楼梯,随着她的脚步走下,两旁带点潮气的墙壁开始发出淡黄的光,逐渐将整个地下区域照亮。
正如同丘延平之前所预测的那样,整个地下的面积并不小,呈井字字形,布置得就像是一处寻常卧室的模样,明亮的吊灯悬挂在天花板的正中央,米白色的墙壁上挂着好几张全家福,然而最显眼的,却是一具棺椁竖直立在中央,这让整个布置看起来十分温馨的地方显得极其诡异。
那是一具冰棺,躺在其中的人的面目清晰可见,那是一个与巴思阁夫人长相几乎别无二致的女人,女人裙子下摆露出的一条小腿的肌r_ou_微微萎缩,显得枯瘦,她圆睁着一双眼,死死看着她的正前方,两手抵在冰棺的棺盖上,指甲半折,干涸冻住的乌黑色的血在冰棺上留下去不掉的痕迹。
巴思阁夫人站在这具冰棺之前,她看着冰棺里的女人,脸上完全没有惊惧的模样,她斜依着冰棺,一点都不觉得冷似的,轻声说道,“姐姐,你猜今天有谁过来了?带了一份好大的礼物呢。”
她兀自笑起来,歪了歪头,说道,“你没想过当初被你丢进海里的那两个泥娃娃又会出现在我面前吧?”她说着,眼里闪过一丝戾气,她手指点了点冰棺的棺盖,“你说,我该拿我的两个小侄儿怎么办好呢?”
巴思阁夫人看着冰棺里毫无反应的女人,又是一笑,“这两个小兔崽子还真是命好,有一个不分三七二十一偏袒至极又不惜代价的母亲,谁会想到活人能被关进两个巴掌大的泥娃娃里头去呢?就连我也骗过了,可惜到头来,还是要落在我的手里。”她摇了摇头,毫无诚意地怜悯地看着冰棺里的女人,“他们的好命也差不多到此为止了。”
她说完转身离开这间地下室。
丘延平与顾闻业两人去了一处新建起的商务大厦,让丘延平微微有些惊讶的是,这幢大楼的所有者,竟然是当初有过一些接触的许清楼的产业,原来这里才是许氏集团的办公总厦。
据丘延平先前调查来的信息,这幢大厦的建造正是几年前巴思阁夫人的丈夫总负责,却后来又出了严重事故的案子。在他们即将完工的时候,却是因为员工的cao作失误,导致一根垂挂在高点正打算缓缓落下的圆柱轰然掉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