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谢介把自己的种种猜想一并告诉他娘之后,大长公主就只剩下了哭笑不得,她真的没有想到有一天她儿子会成长成这样的人,让她觉得很欣慰的人。
记忆中的谢鹤再一次闪现,他抱着襁褓中的儿子,乐的都快傻了,仙气全无,男神范儿尽失,却让大长公主更加移不开眼睛,他说:“我儿子一定会成长成这个世界上最木奉的人,他会成长在最木奉的国家,过完最木奉的一生。”
这话不讲究任何辞藻、句式,就是一句再简单不过的大白话,比不过谢鹤写过的任何一首诗、一句词,但却是大长公主记忆里最动听的往昔。
那个时候的谢鹤就像是闪着万丈光芒,眼底写满了认真。
等等,谢鹤为什会那么笃定,他一定会为儿子扫清所有危险?不,准确的说,他为什么会觉得他儿子有危险?在儿子是大长公主与鲁国公之子,皇帝的亲外甥的时候,他为什么会那么觉得?
谢鹤的死,真的只是因为清平县主的突然发疯吗?
“娘?”谢介抬手,在突然陷入回忆的母亲面前挥了挥手,关切的看着她,“你怎么了吗?想到什么事情了?和未来有关?”
“没……”大长公主本来是想说“没什么”的,可是转念又一想,儿子已经大了,她也许不该再用上辈子的老眼光看待他,“你还记得我告诉过你,你爹是怎么死的吗?”
谢介脸色一白,怎么可能不记得。那个时候他都快“恨”死他娘了,有哪家的娘会给自己的儿子讲那么恐怖的睡前故事?谢小介为此连续做了好几晚的噩梦,梦见他爹浑身是血,梦见前朝皇室那群神经程度与美丽外貌成正比的疯子。当然,那些都是谢介的想象,不管是谢鹤还是前朝皇室,他一个都没有见过。
大长公主把自己的推测说给了谢介听:“你爹不是那种会说大话、胡乱许诺的人。”
“唔,很简单,”谢介的单线条思维在这一刻起到了别人想象不到的作用,“我爹说不定早就已经知道有前朝余孽在朝中活动了。”
连太祖、太宗等一系列的英主都没有发现的事情,谢鹤有可能知道吗?
为什么没可能呢?反正在谢介眼里他爹就是无所不能的。
清平县主很显然对大长公主是求而不得的变态了,他娘这种钢铁直女看不透,但谢介几乎在大长公主讲述故事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个,以他作为一个短袖的精准判断!
欸?他什么时候变成断袖了?
不对,不对,不对。
“我爹有可能一开始进京的时候还不知道前朝余孽是谁,但肯定通过其他渠道知道了有前朝余孽。后面做官之后,一步步查到了闻国公身上,可是爹又没有真切的证据,无法让别人相信他不是臆测。所以,他决定不断的刺激清平县主,逼她一步步发疯,做事没了章法,这才暴露出来。”
至于他爹的死嘛,很显然,正常人再聪明也是料不到神经病会做什么的,这有可能是谢鹤的小失误,却也是……最致命的失误。
“其实仔细想想啊,你和我爹都身体健康,为什么会在成婚很晚之后才有的我呢?”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谢鹤一开始就心里装着事,觉得这个时候不适合要孩子,一直在避孕,后来却始终抓不到狐狸一样的闻国公的尾巴,又见时间拖的太久,恐事情出现更多意外,才决定改换计划,用大长公主怀孕来刺激清平县主。
反正清平县主爱的是大长公主,她一定不会让大长公主出事,要害也只会害死谢鹤,而谢鹤是个很能豁得出自己的人。
当然,同时也是因为有了儿子,谢鹤也有了不一样的改变。
每一个人做事都会有原因,哪怕是疯子,也有疯狂的理由。
“说不定,房奇人其实是什么谍报人员呢,隐世大侠。根本不是我爹游记里说的那样,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茶博士,只是我爹没有办法说出来,就用了那样隐晦的方式点出房奇人。”他们的约定有可能包含了在大婚的时候表演茶戏,但却绝对不可能只是一场表演。
他爹在等房奇人,等的更多的是情报。
可惜,房奇人没有回来,他爹也死了。大家算计来算计去,都不如大长公主快刀斩乱麻,管你什么y-in谋诡计,都给我下地狱里去继续斗吧!
谢介的脑洞越开越大,大长公主前面听的还挺认真,后面只剩下了无语:“停停停,你都可以自己写个故事,让那些瓦舍里的小娘子给你演了。”
“真的嘛,”谢介也觉得他想的有点多了,却还在和他娘抬杠,“历史是很疯狂的,说不定我的想象还不够疯狂呢。”
“你爹就是个字写的好看点的读书人,他要是真那么厉害,那我还觉得你表哥是诈死呢。”
“我表哥才不会那么自私,抛下天下人。”
虽然谢介宁可他表哥自私一点,也希望他表哥能够活着。
发散了一晚上脑洞,然后谢介就离开了,回房的路上他开始琢磨一个新问题,他娘重生之后肯定是改变了未来的,那天石所知道历史,到底是他娘重生前的,还是重生后的呢?
第89章 第八十九份产业:
天石知道的未来到底是怎么样的,谢介目前是没有办法搞清楚了,因为天石还持续在天宁万寿给大和尚们造梦呢。只造一天,只会引起话题,并不会引起重视,既然要搞事,就搞的大一点。从大和尚慢慢会扩散到白天来上香的人,只要在天石的可接触范围内,它都可以利用黑科技给人营造一个极具真实感的梦境。
而连续的、多人梦境,毫无规律可言,也不容易让人怀疑这是人为的,毕竟他们根本没有办法找到证据。
至今邵老爷子还在家琢磨呢,房朝辞这个神迹是怎么做到的。
房朝辞对此的回答是:祖传秘籍,无可奉告。
大启讲究敝帚自珍,哪怕是老师,弟子也不会把自己的家学告知。邵老爷子也不想房朝辞解密,琢磨这个算是他最近的一个新乐趣,还挺有意思的。
明面上,天石则是在天宁万寿接受二次念经超度。又一个七七四十九之后,天石才会重新回到谢介手上。
当然,天石的造梦不会那么久,那简直就是在明摆着告诉别人,这事和这石有关。
具体的规律有房朝辞这些聪明人去想,谢介并没有参合。
寒冬腊月,晚风强劲,谢介只是从母亲的院子走回自己的院子,就自我感觉差点被吹死。南方的冬天真的太可怕了,从小长在北方的谢介哪怕来了三年,也还是不能适应。
谢介回到屋里的时候,三个小萝卜头都已经等的睡着了,七扭八歪的倒在一张大床上,衣服也没脱,像是小动物一样挤在一起,抱团取暖。女使想要上前伺候,齐国公主还会半梦半醒的发火,超凶的!
二爷也已经与飞练团在一起睡了过去,飞练小仙女连睡姿都是那么优雅,二爷就要奔放许多了,像个猥琐的中年大叔,谢介真没见过哪个鸟睡觉是这样的。
最可怕的是,二爷有时候还会睡梦话。一只鸟,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那么多s_ao话要将。
谢介哭笑不得的上前,准备挨个的伺候几位祖宗。
他尽量没把人吵醒,只是先要把梦梦给抱走了,毕竟男女有别,还有顾观这个外男在,哪怕谢介不觉得这有什么,也难免事情传出去被人说不好听的话。
梦梦整个人都睡的暖呼呼的,唇红齿白,金童玉女下凡似的。小玉女被谢介抱起来的时候,眼睛微微睁开了一条缝,发现是谢介,就再一次安心的合上了眼,还主动配合着用手圈过谢介的脖颈,趴到了肩膀上,软若无骨一般的蹭了蹭。最后香香甜甜、含含糊糊的叫了一句:“小叔。”
“恩,小叔在呢。”谢介一边轻轻的安抚着梦梦的背脊,一边给孩子套上了一层火红火红的兔毛披风,抱起人去了西厢。
谢介这边的院子很大,完全可以住的开人,他也不想来回折腾,抱着梦梦回她的院子,说不定抱过去孩子就冻醒了。
即便谢介已经很努力、很小声了,放下梦梦的时候,她还是醒了。倒在床上的那一刻,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就睁开了,虽然在一睁一闭的打着瞌睡,和一团浆糊的脑袋做着斗争,但她依旧是醒着的,抓着谢介的袖口不放开,死活要问谢介他们几个大人到底说了什么。
当时三小围观谢介被大长公主追打到一半,房朝辞来了之后没多久,大长公主就以“大人说话小孩一边玩去”把三个小萝卜先打发走了。
对此,三小自然不愿意接受,他们坚持在谢介那里等谢介,也是想要知道他们走了之后大长公主又说了什么。
“娘不要我们了吗?”梦梦的声音里带着无枝可依的恐惧。
聂太后还是把孩子送出来送的晚了,很显然这话不可能是才三岁的孩子自己琢磨出来的,毕竟孩子看世界的角度和大人不同,大人觉得心力交瘁的时候,孩子只会看到大人在陪着自己玩。梦梦能有这样的想法,必然是有人给她灌输了什么。
“不不不,”谢介连连摇头,不管是谁对梦梦说了这些,那人都已经在谢介的死亡名单上了,不管对方处于什么目的说这话,这么吓唬一个三岁的孩子实在是太恶心人了,“你娘很爱你们,又怎么会不要你们呢?”
“那为什么娘要把我们送来小叔家?”梦梦可一点都不好糊弄。
幸好,谢介也是个随机应变的人才:“因为你们总是要闹着出来玩啊,等你们玩够了,小叔就会送你们回去了。”
“真的?”
“当然,小叔什么时候骗过你?”
梦梦一双大眼睛转啊转,但很显然脑子并没有在转,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暂时姑且相信了谢介的话,点点头,又一次抵不过周公的召唤,沉沉的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