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这大汉也并非是一般莽徒,他虽然是被长公主给擒住,但反观他现在模样,倒反而冷静下来了一般,看着长公主似乎真的有要把他交给皇帝的打算,嘴角反而是露出一份狠厉狞笑,“没想到长公主殿下如此冥顽不灵,我还以为那被称为‘大乾第一巾帼’的您会有什么区别呢,原来也不过是向着皇帝摇头摆尾,妄图得到几分施舍宠信而已。”
“您难道不会自己仔细想想吗?您看似是将我们交给了陛下暂时换回了他的信任,但是帝王皆是生x_ing多疑之人,为什么一出事他就会将这些往您的头上按!?不过是因为您的实力让他忌惮而已 ,不管是周围监视暗卫,还是被留在京中的小世子,如此种种,您难道还看不清楚这其中的事实吗!?”
他这一字一句声声铿锵,当真还像是对着长公主的执迷不悟痛心疾首一般。
然而如此种种,长公主已经陪他演戏良久,她真正想要知道的消息却都被这大汉藏一骗三,实在是无趣的很。长公主没有心思再继续做这样的无用功,干脆就按照之前赵如徽向他叮嘱的,微微一嗤笑,不再隐藏这事情的真相。
“你如此为本殿下着想,本殿下可还真是感动万分,可你既然将本殿下的局势能够分析地头头是道,那么为什么不干脆再重新审视一下你自己……?你难道真的就不会觉得奇怪?”长公主故意轻轻笑了笑,“谁说我抓你就是因为一时起意想要讨好皇帝?你为什么就不把自己看的更加重一些,更加有自信一些呢?”
莫说长公主这话里面浓重的嘲讽意味,即便是没有,身处于这个境地的大汉也绝对不会认为长公主这真的是什么夸赞话语。
大汉觉得自己微微从这话里面品味出了一些什么,但想要细细去理,思绪却又顷刻溜走,他带着些狐疑地看着长公主,沉声问道,“殿下这是什么意思?”
“这都想不明白吗?”长公主哑然一笑,“好吧,本殿下也没有这个功夫再和你们绕圈子。如果我说……宣州的事情是皇帝有目的地派人去查的,你,是皇帝有旨意地让我抓的,这样,你明白了吗?”
正所谓明人不说暗话,长公主之前就多日未见驸马,后来又紧绷着心弦布置这几日的抓捕活动,现在眼看着事情终于尘埃落定,心情也是好了不少,干脆没有半点的遮掩,算是让这个大汉死个明白。
作为胜利者,长公主轻松的姿态毋庸置疑,而与之对比的,却是不自觉脸颊上横r_ou_抽搐的大汉,他一双凶恶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一侧的长公主,“这不可能。”
这也无怪乎这个大汉不能够接受长公主所言。事实上,事情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发展到这个地步。在宣州,他早就处理好了一切的事物,当地的百姓甚至对他们感恩戴德,那偏僻的乡壤之地更不会有外人去过于地关注,甚至,即便是有意外,他都已经做好了壮士断腕的准备!
可是结果呢?基地被人发现,人数死伤殆尽,可是原本应该给予敌人重创的炸药却没有起到一点的作用,在组织之中,他的地位岌岌可危,简直成为了别人的笑柄。他之前和长公主所说的,“不是做吃虾米的鱼,就是成为被吃的虾米”其实并不是空口之言。没有了立足的根本却还想要保住高高在上的地位,那么就只有另辟蹊径。这也为什么他明明知道潮州危险,和长公主合作不亚于与虎谋皮也终究是在犹豫之后的前来的原因。
但越是身居高位的人就越是惜命,他们已经尝到了权势利益的甜头,只要有可能,就不会甘愿舍去这一切,更不会甘愿舍去享受这一切最最根本的条件——活着。
所以这前前后后一个多月,他一边急不可耐,一边却又不得不耐心潜伏——他必须要选择一个正确的时机,一个长公主和皇帝彻底撕破脸皮,再也没有和好的时机。不论是暗卫时时刻刻监视这长公主府,还是长公主暗地里豢养武者、cao练军队,这都不够。而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不过四岁的小世子被皇帝独留在京城为质,长公主必然震怒,而知道这时候,他才终于露面。
他将所有的事情都算计地如此清楚,可是长公主却依旧对他毅然决然地翻脸,仿佛当真是皇帝那个和蔼和亲的长姐;派去长公主府绑来的驸马乃是侍卫易容,反倒是将他们的人从内击破,还有那跟随着他的、五六十位高手,竟然都被无声无息地制服……
——等等!
大汉盯着长公主,嗓音嘶哑地开口,“长公主府之中高手不过数百,还有一半都是歪瓜裂枣之辈,你、你怎么会在一时之间有这么多的人手!”
长公主却终于笑笑,她长长一叹放下手中茶盏,看向大汉的眼神之中简直带上了些许的怜悯。
“你终于想到这一点了吗?这么多影暗卫高手就为了你一人花费这么久的时间,你也算是不冤了。”
“是从什么时候补下的局?”大汉嘶声喝问。
长公主对他不客气的语气微微皱眉,把玩着手上的杯子,脸色淡淡。
然而这一回即便是长公主没有开口,大汉的心中却早已经有了自己的推断。
——若不是贺未名告诉他影卫受到监视长公主府的命令,他又怎么会觉得长公主和皇帝之间的矛盾已经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若不是贺未名告诉的长公主,宣州那么十全十美的隐藏又怎么会被发现;若不是贺未名的精心设计,他又怎么会身陷牢笼!
贺未名,所有的一切,都不过是因为一个贺未名!
“外人永远都是外人!非我族类,必有异心!贺未名,贺未名!!你如此设计害我,难道就不怕我鱼死网破吗!?”
大汉双目充血,目眦欲裂,若不是因为身后玄铁牢牢地锁着他的双臂,恐怕早恨不得啖人血r_ou_。
强烈的挣扎弄得他身后铁链铮铮作响,皮r_ou_在摩|擦之间渗出无数血液,他嚎叫着,用这世间一切最为恶毒的话语诅咒着,那毫无理智的模样,让人望而生畏。
这时候的大汉自然不会看见长公主深沉眼眸之下的凝重和冷厉。
也不知道是过了多久,那大汉竟然主动停下了他疯狂的咒骂。一口带血的唾沫被他狠狠地啐在了地上,微微一咧嘴,露出了个古怪而又血腥的微笑。
“他贺未名想要除掉我和鸿源一较长短,也不看看我给不给他这个机会!”
他宛若地狱出逃的恶魔,看着长公主语气森寒地笑笑,“你们以为那贺未名和他养的那个小崽子真是什么好东西不成!?你们不是想知道更多的消息吗?我告诉你们啊!那贺未名就是和我一样的身份,否则你们又认为他凭什么能够知道这么多关于我的情报!?“
“污蔑前任影门首席,你空口套白狼的本事,可算是不小啊。”长公主不说信也不说不信。
“呵呵呵,你们皇族之人究竟有什么样的疑心,恐怕只有你们自己清楚,不过我还是可以告诉你,他们那一脉的标志——但凡是贺未名的那一脉,心口上一寸的地方,都会有一颗红痣!”
他诡异地咧着嘴,仿佛已经看见了贺未名同他一起下地狱时候的模样,双目赤红,兴奋到了极致,然而他喉间却骤然发出了一阵“咯咯”的古怪声响。紧接着,他整个身体都开始抽搐,眼鼻、口唇、都缓缓流下乌黑血迹,一如当日宣州甄巧云死时的凄惨模样。不,或者说,要更为恐怖——至少甄巧云的尸首,没有在众目睽睽之下,彻底化为一滩血水!
那血水的毒x_ing颇强,周遭泥土皆被腐蚀,更有那玄铁锁链,也是骤然滋滋作响。
长公主制止了骇然围上来的下属们,脸色难看地向旁吩咐。
“修书一份,速速将今日之事禀告与陛下!”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宣州时候你们猜到老首席很多人是因为甄巧云的那句“叛徒”认为是老首席从中作梗,其实并不是的,那里没老首席什么事,她就是认为有问题的是舟舟,现在的影门首席是贺知舟,这并不是件多么机密的事情,相反很多该知道的人早早就知道了。
以及要看感情卷的几个,不骗你们,下章放糖,超甜~
第44章
贺知舟的x_ing格本就是比较冷淡内敛的,只有面对那仅有的几个、被划分在自己领地范围的人的时候,才会偶尔露出几分不同的意味,除此之外,即便是和他一起长大的影卫也很少接触,也就更不用说,还能够有什么其他的朋友了。
所以当赵如徽带着两坛上好的桃花酿来到影门,说是来找贺知舟看夜景喝酒的时候,影门的影卫们都露出了一种深深的震撼神色,并且直到这个时候才知道,原来赵如徽上次把他们的影首送回来真的不是偶然遇到发善心的……
不过眼看着自家的影首大人在屋子里沉闷了好几天,影卫们都乐得贺知舟出去逛逛,也不管为什么自家的首席大人会和死对头的副首领凑到了一起,非常殷勤地请他再等一等,他们已经去叫首席大人了。
而贺知舟,也是在这群小崽子们期盼又担忧的眼神下彻底败退,为了避免被继续带上“重症失恋患者”的帽子,他到底还是叹了口气起身出去了。
门的外面,赵如徽极为自然地对他招呼,“正逢贵人游湖,南港周边可是热闹非凡,想来河景应当不错,只是不知道知舟愿不愿意赏脸喝我这杯赔罪酒啊?”
所谓赔罪,自然是上次谈话时候不小心戳到贺知舟年幼时伤疤的时候。
但他说这话的时候,显然是轻松的调笑意味要多余郑重的道歉的。
街巷旁边的暖黄|色烛火散发着柔和暖光,将赵如徽原本就带笑的脸庞更加渲染出几分盎然好气色。贺知舟慢慢吐出了一口心中郁气,或许是收到了他的感染,竟然也生出几分兴致、不复之前勉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