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尽管能够被招募之人都应当是有特殊本领的,可他们毕竟没有经过正规的训练,众人之间也没有互相磨合多久,虽然声势看着唬人,但在真正的高手之中恐怕也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而已。
贺知舟此刻虽然并未佩剑,但他抽出身上随身携带的马鞭,挥臂一甩之间,灌入了内力的鞭梢和皮r_ou_相碰,那被正正好好击中的几名大汉都是一阵痛苦哀嚎。
即便是人数众多,可一时之间却更似是单方面的殴打而已,然而贺知舟占了上风反而神色更加凝重,他看得明白,此刻这二三十人不过是第一批上前的炮灰而已。
鞭子毕竟不似利刃,偏偏这一个个的大汉又被长公主给出的丰厚奖赏诱|惑地红了眼睛,即便是被他打中,也总还能够像小强一样不死心地站起来。
一炷香之后,地上的人已经躺倒了一大半,即便是还有站着的人,此刻也终究是认清楚了场上那个男人的恐怖,都宛若看着煞星一样地不敢上前。
但这并不能够说是没有收获,虽然贺知舟表面看上去没有收到什么严重的伤害,但是事实上,他两边鬓角也早已经被汗水s-hi透,原本紧紧系住他长发的发呆也微有滑落,松松垮垮地垂在他肩头位置。
虽然他表面依旧冷然,眼神依旧锐利,甚至有功夫淡然地撩了一律不听话缀在额前的长发,但如果此刻有人注意他紧握着的鞭子的手,便能够看到他虎口处被磨出来的鲜血。
显然,他也并不是完全地游刃有余。
敌人是永远不会给你足够的时间去休息或者恢复体力的,在片刻的寂静之后,或许是两三息,又或许不过是一个眨眼,原本紧紧沉默地守候在旁边的劲装男人就蓦然地动了。
人数不多,将将只有三个,虽都是赤手空拳,但在刚才那几个大汉的对比之下,他们的动作不可谓不迅捷,行为不可谓不默契,身手也不可谓不杰出。
“暗卫!?”
贺知舟不过是将将和他们对了几招,就已经认出了他们的招式路数,一时惊愕动作也是下意识一顿,却没有想到那三人竟然是正好抓住了这个机会,狠很踢中了他的膝盖,贺知舟一个闷哼,险些跪了下来。
但他到底武功出众,反手一鞭就打住了那个偷袭的家伙的手臂,霎时之间便是皮开r_ou_绽。
被打中手的暗卫一时之间痛地表情都有些扭曲了,惊怒地想要骂人,却看见了此刻贺知舟比他更冷的神色,便霎时想起了这究竟是什么情况。
他默默收回了口中粗口,配合着旁边的两人动手。
到底是影门的首席,在被已经消耗不少的体力之下,一人对着他们三个也不见丝毫下风,可这三人也并不需要胜过贺知舟,只需要消耗他的体力让他不得不束手就擒就是。
这实在是一个太大的围捕笼,不要说长公主的身后究竟还有多少人手,这满墙的弩箭手就足够让任何一个绝世高手束手无策,纵然是贺知舟一直注意着四周情况,也实在是不得不承认此番封锁的严密。
时间越过越久,他却不像是旁人那般有喘息机会,久而久之,难免会出些许差错,然而没有想到他都打算以伤换伤了,一直在旁边冷眼看着的长公主确突然出手,出手化解了他此番招式。
还未待贺知舟有任何反击,旁边窥伺已久的那三个暗卫就直直扑了上来,把贺知舟反手压|在石桌之上。
坚|挺了许久的发绳在这般剧烈的动静之下终于再也支持不住,缓缓飘落在地,满头青丝长发随着贺知舟被压倒在石桌上面的无力姿势柔柔垂下,直直遮住了他的小半张脸。
那三个暗卫显然是对贺知舟的凶残有了直接的认识,此刻就算是已经制住了贺知舟,却也不敢有半点的放松。
事已至此,贺知舟也不做无畏的抵抗,他虽然不知身后这几个暗卫究竟是什么混账情况,但对着长公主还是皱眉冷声喝问,“长公主殿下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还是真的打算造反吗?”
没想到长公主竟然还稍稍笑了一笑,将那一封由贺知舟亲自送达的信放在他的面前,将那明黄色的锦布扔在了他的面前。
锦布上只有寥寥数字,虽是微皱,却还是能够让人一眼看清其中内容。
——“前朝余孽,速速拿下。”
明黄色绢帛的中央依旧是皇帝正正方方的小巧私印,在阳光下,那朱红色的朱砂印记简直刺眼到了夺目的地步。
“你既然认出了暗卫的招式,难道不知道他们真正听从的究竟是谁的意思,不知道,这一切都是谁的安排?还是说……我那个弟弟的演技,真的有这么的好?”
暗卫?
暗卫自然是听从皇帝的旨意的,所以才会有他刚才的那一愣神,但陛下又为何要他们在长公主府之中对自己出手,这又和陛下的演技又什么关系?
贺知舟尚且茫然,就听见长公主继而冷笑,“一个前朝余孽,竟然坐上了影门首席的位置,潮州也好,宣州也罢,还劳烦皇帝余尊屈贵亲自在你身边探查几个月,能够做到这个份上,你实在是不枉此生了。”
……
宣州
亲自探查……
作者有话要说: 久等!
第47章
水牢里面y-in冷、寒凉,即便如今已经是五月末,但被推进牢房里面的时候,贺知舟还是明显感到了那刺骨的寒意。
他被人制住内力,现在也不过是一个会些武功招式的普通人而已。面对着这彻骨的寒凉,一时之间没有压抑住喉咙之间的两声咳嗽。
说起来,这暗牢贺知舟还来过,只是没有想到上一次是想要救那两个被困了起来的影卫、暗卫,如今却成了他自己进来。直到如今,他才知道这地牢竟然还分为上下两层,如果说之前那两个影暗卫还是在比较明显的第一层的话,那么这水牢就是被隐藏在了底下的二层。
积水其实很深,只在贺知舟腰部向下一些的位置,这也就代表如果水牢之中的人想要坐下的话,恐怕整个身子都要泡在水里,连头部都要淹没在其中,根本不能够呼吸。
这显然也是水牢最折磨人的法子,贺知舟微微沉默片刻,带着沉重的锁链默默往边上挪了一些,站在了水牢墙壁之间的两处夹角。
他背依着后面的墙壁——这个姿势可以卸掉身体大半的力。
只是这铁链实在是沉重,上面还缀着一个巨大的实心铁球,不过是几步路就把他的脚腕磨地红肿。
折腾了这么久,贺知舟现在也实在是有些疲倦,便把头支在另一侧的墙壁,闭上眼睛闭目养神。
事实上,他的脑子到现在都还是蒙的,长公主刚才所说的话还仿佛全都就在耳畔边,那一字一句分明都再在清楚不过,可偏偏当他们结合到一起的时候却仿佛成为了这世界上最最艰涩难懂的谜题。
“前朝余孽”这个词,自然不会有人不明白其中的意思,但是同时,贺知舟活了二十年,也根本没有想到自己会个这个词扯上任何的关系。
或许是他们搞错了,在事情的探查之中出了什么差错?还是长公主故意想要栽赃嫁祸?
前者又是凭借什么探查的?后者又是为什么?
然而,就在贺知舟绞尽脑汁地想着这其中可能x_ing的时候,现实并没有给他理清这事情的时间,长公主已经继续开口,那接下来的话语对贺知舟来说更不亚于震耳战鼓、惊雷霹雳。
宣州?
潮州?
皇帝亲自在他身边探查几个月?
——这些词语竟然还能还能组成一句句子吗?
贺知舟除了本身那些影卫的弟子以外,和常人接触地一直不多,如果说潮州长公主府他是一个人去探查执行的话,那么便只有再看宣州。
近一个月的时间,贺知舟在宣州办事的期间只和一个人有过深入的接触,而那个人,他们相识的时间,也恰好符合长公主所说的——几个月。
所以长公主的意思是赵如徽就是皇帝?
若是再今天之前,有人对他说这句话,贺知舟恐怕要亲自屈尊送他去河里好好清醒一下。但是没有想到,今天在水里泡着清醒的竟然成为了他自己。
简直荒谬、简直可笑。
身为影卫,不要去揣测上位者的命令和想法是最最基本的守则,贺知舟身为影卫首席,更是牢牢地将这条最重要的规则记在脑海之中,不该记的不要记,不该他来探究的不要多管闲事,很多时候,他都刻意地不去想任何皇帝指令下潜在的意义。做好任务、完成任务,这就是他全部应该做的事情。
而如今,泡在水里没有了其他选择的贺知舟,却第一次没有规避这由老影门首席耳提面命的规则,试图从这条线上面反向证明这一个消息的荒谬之处。
然而荒谬的点没有被他找到,反而是明显地推测出了最近几个月来,隐藏在看似一个个不起眼的事件之中的秘密。
一旦接受了赵如徽就是他从小宣誓效忠的皇帝,有了这个方向以后,一切看不通的事情却在刹那之间都有了解释。
——所以皇帝当初将原本影门潮州部署监察的影卫换除,是因为怀疑他所以才进而怀疑整个影门?
——所以在宣州的时候,赵如徽对那个叫做甄巧云的女人再三戏弄,反倒是故意对自己的试探?
该说真不愧是这整个大乾的皇帝陛下,被夸赞为整个大乾最年轻最有为的皇帝陛下吗?仅仅是为了所谓的探查,就能够将姿态放得如此之低。多少日日夜夜的忍耐纵容,便是为了看他露出马脚时候的样子?
多么炉火纯青的演技,多么以假乱真的做戏,竟然是让他半点的察觉,硬生生从敌意变成了信任。
能够被他划分到了自己人范围之中的人真的不多——老首席是一个、他的师妹莫洛是一个、赵如徽……竟然也是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