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节哀顺变,好好养伤吧。”护士拿了一包纸巾放到枕边,转身走了。
沈长安最终还是被阎王爷召唤走了。
刚从沉睡中醒来,都还没来得及体验正常人的生活,就又匆匆忙忙的离开,仿佛只是一个过客。
这简直就是上天开的一个玩笑。
从死里给了生的希望,然后很快又把这希望彻底毁灭,不留半点火星。
而作为凡人,只能由着这个玩笑发生,听凭自己所有的情绪都随着这个玩笑的进行而起伏变化,痛苦、内疚、惊讶、欣喜、伤心、悲恸……高高低低,起起落落。
沈长安说,这次的选择还是为了他自己。
苏澈没有怀疑,也不必再去怀疑。
所有的因果都将随沈长安的离开而飘散,宣告结束。再去深究已经没有意义。
苏澈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带着满脸泪痕又睡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额 可怜的沈长安o(╯□╰)o
☆、第 26 章
再次醒过来时,他看到了母亲温柔和关切的脸庞,以及窗前父亲高大笔挺的背影。
“小澈,你醒啦?”母亲面带惊喜,迅速转头朝父亲嚷道,“老苏,儿子醒了!”
“妈,”苏澈轻声说,“我没事,您别担心。”
父亲转身走到床边,看着他,“一点皮外伤而已,养几天就可以出院了。”
“伤口那么深那么长,怎么才是皮外伤呢?得要长多久才能长好啊?”母亲心疼的摸了摸苏澈的脸,“还有轻微脑震荡……你有没有恶心想吐的感觉?”
“没有,”苏澈微微摇摇头,“妈,我养一阵就好了,您回家去吧,有护工在这呢。”
“你回家让周阿姨炖点汤和营养粥送过来吧。”父亲说。
母亲犹豫了一会,说:“那好吧,我先回家去了,你好好休息。晚点给你带晚饭过来。”
“嗯。”苏澈说。
母亲走了之后,苏澈看向父亲,欲言又止,“沈长安他……”
“刀子c-h-a到心脏里了,抢救了一天一夜也没救回来。”父亲说,“他的后事等你好了之后自己去处理吧。”
胸口又是一阵猛烈的疼痛,过了好一会,苏澈才开口应了声,“好。”
父亲出去后,之前照顾沈长安的那位护工大叔进来了。
“苏先生,哎……没想到啊……”大叔神色很是沮丧。
“世事无常,谁也预料不到会发生这种事……您也别太难过了……”苏澈劝慰道,同时也是在劝慰自己。
两人沉默了一会,苏澈继续道:“您去推个轮椅过来吧,我想去看看我的那个朋友。”
“好的,他就住在隔壁病房。”大叔说。
徐行还在昏迷中。
脑袋上缠的纱布比他的要厚实,脸色很苍白,嘴唇乌青。
苏澈把手轻轻放到他的脸上,感受那随着呼吸而产生的轻微的起伏。
可能是两人的心灵感应起了作用,没多久,徐行便醒过来了。
“你怎么样?哪里不舒服?”苏澈焦急的问。
“头疼……想吐……”徐行顿了顿,说。
苏澈赶紧去按床铃。
“你醒了多久了?沈长安怎么样?”徐行问。
“他……”苏澈神色一暗,话到嘴边却说不出来。
看到苏澈的神情,徐行已经猜到了。顿时心头一阵难过。
“他是为了救我……”徐行小声说。
“跟你没关系,”苏澈看着他,“真的,这次我相信也理解他临终前说的那些话。”
“可是,”徐行闷闷的说,“要不是因为我,他也不会……”
“你别胡思乱想,先好好把伤养好。”苏澈握住他的手,说。
“可惜……这回我妈妈也保佑不了他了……”徐行声音开始哽咽。
苏澈挣扎着站起来,躺到床上,把徐行紧紧搂进怀里。
直到医生和护士进来,他也没有放开的意思。
医生朝两人看了眼,然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给徐行做了例行的检查,“都是一些脑震荡的后遗症,正常的,继续养着吧。”
护士给徐行换好药,好奇的看了看苏澈,一言不发的走了。
晚上母亲把晚饭送过来时,苏澈提出换病房的要求。他要跟徐行住一个病房,时刻能看到人他才放心。
母亲随即去找了父亲,病房很快就调整到位。
j-i汤很浓很香,苏澈跟徐行你一口我一口的把汤喝了个底朝天。
“妈,下次让周阿姨送就行,您别每次都这么折腾。”苏澈说,“还有,让周阿姨多做一些吧,我跟徐行一块吃。”
母亲看了看徐行,笑着说:“好好好,都听你的。你现在可是皇帝老爷。”
徐行脸上微微一赧,“那就麻烦伯母了。”
“不麻烦,不麻烦,”母亲忙摆手,过了会又叹了口气,“哎,沈长安这孩子真是可怜啊……年纪轻轻的……”
“妈,您别难过了,”苏澈说,“他的后事……我会好好处理的。”
“嗯……”母亲说,“我回家了,你们早点休息吧。”
关上门,熄了灯,病房里一片安静。
病床有点窄,苏澈侧过身小心的搂着徐行。他低头亲了亲怀里那人脑袋上的纱布,柔声道:“快睡吧,别乱想了。我们早点好起来,才好去处理沈长安的事情。”
“嗯……”徐行头埋在他脖子里,低低的应了声。
两人在医院住了大半个月,身体基本痊愈了。只是头上的纱布还不能完全拆掉。
苏澈没有把沈长安安葬在城北的公墓,而是花了高价钱选择了一块私人墓地。
葬礼却cao办得十分简单,没有过多繁杂的流程,出席葬礼的人也不多,主要是沈长安在医院里的同事。
沈长安之前醉心工作,几乎没有朋友。
苏澈特地去福利院打听过,当年照顾过沈长安的老师已经退休回了老家,助养过他的那位老人也早已不在人世。
苏澈就是他曾经活过的最大证明。
墓地里风有点大,很快就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宾客们陆陆续续的离开了。
徐行撑把黑伞,蹲在苏澈身边,一起看着墓碑上的沈长安的笑容。
透过那个灿烂的笑容,他仿佛看到了记忆中妈妈的微笑。
那个微笑历经岁月的冲刷,已经有点模糊不清,但却依旧温暖如初。
看着看着,他嗅到了一种可以称之为“宿命”的气息。
他转头看着苏澈,苏澈的头发被一圈纱布困住,老实的紧贴头皮,侧脸完全露出来,线条比以前更加锋利了。
苏澈感受到了他的目光,也转头看向他,两人视线交汇在一起,像两道炙热的光,紧紧缠绕,分也分不开。
沈长安,我答应你,我跟徐行会一直幸福下去的。苏澈心想。
客栈大小老板消失了快一个月后,总算回来了。
林小岚差点激动得哭出来。
“不是电话里跟你说过了么?怎么一副这个表情?”徐行问。
“我以为你们为躲避社会舆论,抛下客栈私奔去了。”林小岚说。
苏澈忍不住笑起来,“就算要私奔,客栈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了,我们还能跑到哪去?”
“就是说,而且我们光明正大的谈恋爱,怕什么社会舆论?”徐行自信满满。
“我……”林小岚脸色微红,狠狠一跺脚,“我说不过你们!我不管,一个月没得休息,今天正好没客人,我要罢工了。大老板,小老板,明天见啦!”说完便拎着包蹦跳的走了。
留下两位老板互相干瞪眼。
徐行满脸沮丧,憋了快一个月,好不容易回了自己地盘想彻底放纵一下,没想到还得接受先看店的现实。
等下,刚才林小岚说,今天没客人?
徐行果断打电话给亮仔,告诉他今晚放假,不用过来上班了。然后把大门一关,锁一落,便开始脱衣服。
“嗯?”苏澈看他动作一气呵成,“你干嘛?”
“干你,就在你的躺椅上。”徐行已经脱得只剩内裤。
苏澈没好气的笑了笑,“你这是憋着了?还是预谋已久?”
徐行冲上前一把抱住他,把人往躺椅上一推,“都有。别废话,老实点。”
苏澈趴在床上,全身上下只有屁股上搭的一角被子,他头歪向阳台,盯着被风吹动的窗帘发愣。
当卸下沉重的铁锚,重返自由的大海后,再经历这么一场酣畅淋漓的出汗运动,整个人都快漂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