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不仅是大乾境内的蛊师被尽数诛杀、所有胆敢染指蛊毒的人都统统被以叛国罪处理。一时之间,鲜血不知将那宫门口的街道染红了几遍,所有大乾人皆是谈“蛊”色变。
而因为子嗣的死伤惨重,恨极痛极的太祖自然是不能够再迁怒于自己剩下的几枝残苗,只能够将所有的怒火都发泄给了南疆。虽然南疆人用蛊的本事厉害,可是蛊虫难得,又怎么抵挡的料那数十万的铁骑?十多年的肃清下来,即便是南疆那边,也没有留下多少关于蛊的描述,又何况是大乾呢?
但往事已是过眼云烟,浩然的感叹在贺知舟的耳朵里无疑是极为刺耳的炫耀而已,但是事到如今,跳脚咒骂也不过是显得他像是跳梁小丑而已,贺知舟即便是输了,也照样要输的潇潇洒洒。
他深深看了一眼面前的浩然,轻轻自嘲笑笑,“我十四岁起便开始单独在外执行任务,虽不算都是顺风顺水,却也很少让我尝过挫败的滋味,而你,是唯一一个让我感受到一败涂地是什么滋味的人。”
浩然若若大方地接了这句话,还和善地笑了笑,面色不变地和他进行着商业吹捧。
“谢谢,你也是头一个让我感到棋逢对手的人。”
大抵是和赵如徽在一起的时间久了,贺知舟觉得自己都被他那没皮没脸的x_ing子给传染了,在这种时候,竟然反而是淡定了下来,还看着浩然扯了句犊子。
“既然我们彼此之间这么惺惺相惜,真的不考虑考虑束手就擒、金盆洗手?你放心,陛下最是宽宏,凭借你的心志智慧,绝对会得到重用的。”
“哈哈,是这样吗?”
浩然看起来挺开心地笑了笑。他用着世子的脸,之前那样一副高深莫测的神色真的是让人看了很不习惯,但是现在这般开怀一笑,反倒是没了几分的违和感。
只是可惜,他在笑过之后微微叹了一口气,有些遗憾地看了一眼贺知舟,“可我想了想,现在的局势,应该并没有这个必要吧?
“你就这么自信?”
仅仅勉强维持着表面平静的谈判显然是破灭了,贺知舟虽然还是微笑,但人却微微向后退了几步,他眼神锐利,手已经重新握上了腰间的长剑。
“我要做的不过是拖住你,至于之后,不论怎么样都已经有了结局。”
浩然亦是抽出了腰间的佩剑,看着防备注视着他动作的贺知舟,悠悠叹了一口长气。
“更何况,我对自己一向是十分有信心,虽然面对的是贺首席这样厉害的人物,但我觉得我也不一定会输呢?”
一阵风携着细碎的沙土吹破了方才温文谈笑的虚幻。不过是一句话的功夫,他们两人都已经是长剑出鞘,看着对方,神色严肃。
平心而论,浩然实在是贺知舟有生以来遇到的最为厉害的对手了。他心机一流,多年以来能够毫无破绽地埋伏在王府之中,甚至是将前来探查的贺知舟他们给耍的团团转;他智谋超常,仅仅凭借两份各有奥妙的信件就能够将目前的局势试探地一清二楚;他手段绝顶,精通已经绝迹多年的各种蛊毒用法,实在是让人防不胜防。
可是直到真正交手,贺知舟才知道,原来他就连武艺也是如此的高超!
浩然的剑势不俗,一招一式都气势宏伟,有石破惊天之势。
双方此刻齐齐出手,贺知舟是想要斩杀浩然追上前方队伍,防止晋文王有什么意外差错影响到整个大乾,而浩然又何尝不想要斩杀贺知舟,除去这个威胁到他的人,在确保任务完成的同时还能够成功抽身,重新隐藏起自己的踪迹?
他们两人越打招势就越是汹涌狠厉,战局可谓是十分惊险,贺知舟在浩然一剑刺向他胸膛之时手腕一抖,原本侧击的剑势竟然瞬间转了弧度,直直撩向了浩然的脖颈,以此逼迫浩然不得不退。
越是百般筹谋,就越是知道活着乃是一切谋划的基础,浩然虽然招式大开大合,本身却并不是那般以伤换伤的拼命打法,果然在瞬间转了剑招格挡向了贺知舟的剑。
贺知舟轻功极好,也是在一瞬间退开了浩然的剑势之内。
影暗卫本就不是什么明面上和人家硬抗的组织,他们擅长的不是探查就是暗杀,很多功法都是借黑暗的掩护,注重招式的迅疾,然而一来此时阳光大好,二来此地地界空旷,面对招式大开大合不露一点破绽的浩然,贺知舟也实在是无可奈何。不过同样,他身法敏捷,浩然也奈何不了。
纵然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但两人身上最多也就是些无伤大雅的划伤而已,根本奈何不了彼此。
“你剑法大开大合,为何本身却爱藏头露尾,哪里对的起你这‘浩然’的名字?反正现在也已经是如此局面,不如也让我看看你的真面目?”
浩然知道这不过是贺知舟故意开口嘲讽想要以此乱自己心神,但此刻他倒是脾气极好,一边手上剑招不停,一边还淡淡笑笑,“不了吧,多年来我都忘记了自己是个什么模样了,若是模样还算是过得去也就罢了,若是过不去,岂不是污了贺首席的眼?反倒是小世子的模样不错,贺首席看着这张脸,想来也能够安心地去了。”
嗤,到真是个软硬不吃的家伙。贺知舟冷下神色,心中微讽。
这场打斗实在是持续了不少的时间,若单论武功他们两人倒是半径八两,可以说谁也奈何不了谁,但浩然十分精通蛊毒的功夫,在两人激斗之中,竟然有一个模样恐怖的毒虫向着贺知舟细小的伤口急s_h_è 而来!显然是想要趁机吞噬贺知舟的血r_ou_,钻进他的血脉!若不是贺知舟在最后时候不惜受伤也要将那蛊虫斩于剑下,只怕现在还说不得是个什么模样呢。
原本泰山压顶亦面不改色的浩然看着地上那被劈为两半的蛊虫,竟是面色微微抽搐,可以看得出他本身想要饲养这么一个蛊虫也是十分不易,否则以他心志绝对不会如此心疼。
而贺知舟虽然躲过了蛊虫,但右手胳膊却被浩然的剑势深深划开,深可见骨的伤口不断地渗出了血迹,若不是他反应迅速,恐怕这一只手臂都能够被那来势汹汹的剑给砍下来!
浩然y-in沉沉地看向因为失血显得脸色有些苍白的贺知舟,眼神冷厉地仿佛是再看一个死人,“贺首席,既然你自己不想活,那就怪不得我了。”
蛊虫在进入人的身体之前根本没有任何的威胁,可贺知舟甚至刚才究竟有多么凶险,现在看着地上那被斩落两半的尸体都不免后颈发凉。
当然,他嘴上还是丝毫不让,“活?活在你的控制之下?”
自从他发现了浩然以来,两人就多有废话,毕竟不止是浩然想要拖住贺知舟,让手下人迅速地转移晋平王达到他们的目的,贺知舟本人其实也在等待往这边赶来的暗卫,打算集两人之力彻底把这浩然给留下。
两人虽然目的不同,但可以说都是心照不宣有着同样的想法。
但是现在损失了一个蛊虫,浩然显然是r_ou_痛不已,他脸色y-in沉,出招之间自然也就步步杀机。若是之前还有拖延至差不多就找法子撤,不做纠|缠的想法的话,那么现在贺知舟毁了他一个蛊虫,可就是结了大仇了!
可是贺知舟自己还觉得自己冤,若是浩然想走,自己可能还真的不会拦,可是谁让浩然临走前还想着捞上一把,妄图让蛊虫控制他?如今蛊虫被他给斩杀了,反倒是发狠了。
不,或许也不是发狠,若是他没受伤,可能这家伙即便是心中再怄气也会当机立断地找机会抽身,可偏偏他现在伤到手臂,只CaoCao点了x_u_e道来不及包扎,虽然伤势并不致命,但是必然会影响自身的状态,这才克制不住心中的怒意了吧?
贺知舟心下如明镜一般,可是明白并不能够改变现在的局势,他们两人之间原本有来有往的局势变成了贺知舟一味防守,反倒是浩然看见他有退却之心,招式越来越是狠厉。贺知舟头上慢慢冒出冷汗,显然也是招架地吃力。
时间越久,就越是不利,浩然显然就是针对着他受伤的手攻去,贺知舟手上受了伤,招式难免不灵活,身上不可避免地被伤到了好几处,至于手臂上那见骨的伤口更是连点了x_u_e道也不好用,依旧不断有鲜血渗出。
贺知舟握着剑的手也以r_ou_眼可见的幅度颤|抖了起来,他不知道在城中的暗卫究竟是被什么给绊住了手脚,可却知道若是自己再一味地耗下去,恐怕还真的要彻底交代在这里。
浩然也看出了贺知舟的外强中干,此刻全力将内力灌输于手中剑上,下了狠劲儿一剑劈了下去。
剑与剑相碰撞,只听得“铮——”的一声脆响之后,贺知舟虎口被震地发麻,一时之间无力执剑,连手中武器都远远地飞了出去。
他被那浩荡的内力所伤,人也倒退了好几步跌坐在地上,“噗”地一声吐出一口血来。
而与此同时,浩然却挽了个漂亮的剑花,长剑便直直指着贺知舟,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的“败者”。
或许是胜券在握,他这时候的表情反倒是柔和了下来,微微带笑,好像一如他们两人还在扯皮时候的模样。
“虽然贺首席毁了在下的蛊虫让在下尤为心痛,不过以贺首席的地位和实力,还是要比一只蛊虫要重要上许多的。”
贺知舟微微后仰着头,避开直指着他的剑刃,听到浩然的话却还觉得有些可笑,“你不打算杀我?你还打着这样得主意?”
浩然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没法子,你若是和我一样孤家寡人,只能够靠自己的力量潜伏多年的话,你也会像我一样不愿意放过任何一个机会,不轻易毁坏任何一个资源。更何况,以贺首席的地位所能够带来的利益,我相信整个世界上不会有人能够不心动的。”
“若我不答应呢?”
“首席果然是对南疆蛊术的霸道之处不太了解。只是可惜,这蛊虫实在是稀少,当初鸿源那蠢货问我再三讨要,我也从未给过他真正的蛊虫,而今日对贺首席,我能够拿出两只蛊虫,实在已经是我的最大的诚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