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这么热的天,真是难捱。”贺子哲突然冒出来,手上还拖着一个周岭,“要不我们也下去游一会儿。”
“别别别,光天化日的,影响不好。”周岭连连摆手后退。
“那你帮我看着衣服。”说完也不等他回应,脱光了扎进河里。
周岭任劳任怨地抱着他的衣服,瞅了瞅旁边挺拔的大个子,“哎,离哥,真是佩服你。”
大个子面无表情,目不斜视。
“以前的子哲多害羞啊,这才跟了老大几年,就变得这么没羞没躁的。”周岭无趣的蹲在地上,看着河里嬉戏的两人,“一想到离哥每天跟着老大,老大又这么,额,这么。。。不拘小节,我打从心眼里佩服你。你跟老大多配啊,可惜老大他不接受你的。。。呸呸。。。呵呵,我喝多了,我的意思是,是,额。”
呸,叫你乱放屁,周岭轻轻给自己一巴掌,偷偷瞅了眼大个子。正好大个子也看过来,他心虚的假笑两声“呵呵”。
大个子移开目光,静静看着河里的人,淡淡开了口,“像这样陪在老大身边就很好了。”
“。。。离哥”周岭双眼泛光,呜呜,太感动了,离哥果然是天底下最最痴情的人。
走走停停,赶到凤翔县的时候太阳已经下山了。
萧鸣刚住进客栈,还没来得及喝口水,陈雄过来通报,楼下来了一位贺姓老爷。萧鸣有一种“啊,终于来了”的感觉。
下了楼,楼下坐了一位威风八面的中年人,不是印象中穿金戴银、肥头大耳的形象,相反看着挺瘦,打扮也很低调,身上最值钱的大概就是他大拇指上的玉扳指了。
中年人看到萧鸣,连忙起身行礼,“这位应该就是萧副庄主了,多谢副庄主对犬子的照顾。”
“贺老爷客气,是令郎照顾我才对,”萧鸣笑眯眯地拱拱手,顿了顿,强调道:“特别是对我下半身的照顾。”
“咳咳”贺老爷咳嗽一声,心想:这位脾气倒不小,脸皮也够厚。贺老爷取出一个精致的锦盒,双手递给萧鸣,“贺某来的仓促,冒犯之处还望见谅,小小礼物,副庄主莫嫌弃。”
这时,贺子哲闻讯跑了过来,看到贺老爷挺高兴,“爹,你怎么来了。”
“臭小子,我不来,你是不是准备不回家?”贺老爷抓住贺子哲的手,打量着变得英气稳重的儿子,看来被人教养得很好,遂放下心,“来,跟你师父告辞,随为父回家。”
贺子哲一听,哪里肯,“不行,我还要跟师父去玲珑阁呢。”
贺老爷狠狠拍拍他的头,“玲珑阁又不会跑,改天爹带你去。”
“不,我就要跟师父一起去。”跟着师父才能闯荡江湖。
“这次回来也不去看看你娘么?你娘盼了你三年,兔崽子,你忍心么?”
“这。。。”贺子哲为难地看了看萧鸣,犹豫不决。
“呼”萧鸣缓缓吐了一口烟,勾了勾嘴角,“不是告诉过你么?男人从蛋蛋长毛开始,就要对自己负责了。”
贺子哲翻翻白眼,瞄了一眼贺老爷,三年不见,他的脸已经露出老态,不禁心软,“那我先回去看看娘。”
贺老爷的脸一下子y-in转晴,也不计较萧鸣说的那些乱七八糟的话了,“副庄主真是将我儿教养得好,贺某代内子谢过了。改日副庄主有空,一定要到贺府坐坐,让我们尽尽地主之谊。”
“对啊,师父,你回来的时候来我家,之后我们一起回去。”贺子哲期盼地望着他。
萧鸣看看变了脸色的贺老爷,勾勾嘴角,没说话。
回了房间,萧鸣躺在床上。季离蹲下身帮他脱鞋,见他望着屋顶发呆,开口问道:“为何不留他?”
“为何要留他?”
“他这一走,再见就难了。”
“那又如何?”
“如果你开口,他就会留下。”
“来者勿拒,去者不追,这才是我啊。”萧鸣盯着季离,试图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
“老大,你在害怕什么?”大个子一如既往的实诚。
萧鸣翻了个白眼,在床上打了个滚,小声嘀咕,“瞎说什么大实话。”
屋里突然寂静下来,季离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萧鸣趴在床上,闷闷开口:“如果你要走,一定要事先告诉我。”
“我不走。”不假思索,季离认真说道:“生命终结之前,我会一直追随你。”
“我是说如果。”萧鸣露出一只眼睛,盯着他。
“没有如果,除非我死了。”季离起身往外走,萧鸣牢牢盯着他的背影。走到门口,大个子突然回头,“莫非,老大怕我走?”
被抓了个正着,萧鸣张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怕么?天下无不散的宴席,谁能轻易许诺一辈子?不了解世事无常的小鬼往往太过天真。
季离微微一笑,转身。不相信也罢,我只愿陪在你身边,守护你的笑容。
听到关门声,萧鸣用手捂住眼睛,挫败,大个子不仅诚实,还很敏锐,不妙不妙啊,轻易就被看穿了。
☆、第十九章 玲珑阁(一)
萧鸣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屋里很安静,大个子居然不在。
出了门,一个小厮迎上来,“爷您醒了?有位客官早前吩咐过,等您醒了,给您准备好饭菜。您先到楼下坐坐,饭菜是现成的,我马上给您端来。”
萧鸣点头,下楼。
饭后,大个子仍然没有出现,真是少见啊。
不妙啊,似乎太过依赖他了。“呼”萧鸣吐了口烟,斜靠在栏杆上,望向寂寥的星夜,果然啊,安心于一直在身边的人消失了之后,才会开始理解那个人的重要。
旁边递来一杯茶,萧鸣道了声谢,接过,来人顺势坐在他旁边,转头,是秦流云。
“多谢秦庄主。”萧鸣喝了口茶,见他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疑惑地问道:“你之前见过我?”
“见过。。。一个和你长得很像的人。”秦流云含笑点头。
“哦?是个什么样的人?”萧鸣挑挑眉。
“一个姿容绝世、不食人间烟火的。。。”秦流云沉吟一声,摸摸胸口,叹了口气,“。。。女人。”
“女人?”呵,骗子。萧鸣抽了口烟,移开了目光,“这样啊。”
“副庄主可以称呼我流云,”秦流云温和地望着他,嘴角含笑,“我与非川是好友,却从没见过副庄主,说起来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哦,我之前比较害羞。”真是一个有亲和力的人,即使知道他言语不实,也并不会让人反感,“既然互换了姓名,就不要叫什么副庄主了。”
“好的。”秦流云欢喜应道,缓了缓又开口,“有件事让我很在意,刚才看到贺公子随贺老爷回了家。”
秦流云试探,见萧鸣神色不变,继续说道:“今日恰巧听到一个关于贺公子的流言。”
“哦?”萧鸣单手托着脸,一副愿闻其详的样子。
“传闻说贺公子与你分桃。”秦流云慢慢靠近,低声说:“当然,传言也不。。。。”
“是的哦”萧鸣也把头凑过去,笑眯眯地眨眨眼,“是真的哦。”
秦流云怔愣,嘴微微张着,与以往形象大相庭径。
这样的表情才可爱啊,萧鸣脸上的笑容更大了。
这厢,漆黑空旷的街道上,两个人影激烈碰撞,又快速分开。
“阁下引我出来所为何事?”季离看看天色,皱眉,不知道老大醒了没有?“若无事,我便走了。”
“当年,到底是谁委托你杀白老庄主的?”黑衣人捂住重伤的胸口,勉强举剑,不肯让步。
“无可奉告。”季离收了剑,转身离开。
“你。。。”黑衣人扯了面罩,果然是白然,“难道真是为了一己私欲?”
私欲?季离虽不解,也没有停留。
“季离,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白然撕心裂肺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季离没有理会,心里记挂着没吃晚饭的萧鸣。
匆忙赶回去,却听到房间传出清晰的暧-昧声响,季离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沉浸在欲-望中的萧鸣顿了顿,回来了么?接着,便放纵自己沉-沦。
隔天早上,众人便看到秦流云从萧鸣房里出来。周岭张大了嘴,深受打击,扯了扯季离,“离哥,老大他他他。。。。”
季离没有说话,沉默地进了房间。
穿衣,穿鞋,洗脸,梳头。。。
“没什么要说的么?”萧鸣戳戳他紧绷的脸,真是个能忍的家伙。
“老大,”季离望着他,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你到底想证明些什么?”
大个子跟他说话时,喜欢静静凝视他,那双沉静的眼好似能看透一切。每次被他这样看着,萧鸣总忍不住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