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也不一定会看。
周日上午的飞机,徐珂和卢惊鸿两个人来机场送闻岭,徐珂是正好开车拐过来办事顺道送送闻岭,卢惊鸿是专程来送他。徐珂一点也没有当了一枚电灯泡的自觉,叽叽呱呱的和闻岭说了半天,说到过段时间他得了空也去A市时更是眉飞色舞,卢惊鸿倒是安静的站在旁边不发一言。
闻岭一面应付徐珂一面悄悄关注卢惊鸿,卢惊鸿和他说点什么他可能会不太自在,可是卢惊鸿什么都不说他也不是滋味。等到徐珂那张嘴巴终于停下来的时候已经快要到时间去登机口了。卢惊鸿这时终于说话了,他给了闻岭一个小袋子,“怕你没吃早点给你买了个小蛋糕。”
闻岭接过来,袋子发出“嘶拉”的声音,他觉得这动静竟然这么响。卢惊鸿上前两步简单的拥抱住了闻岭,在他耳边简短的说:“阿岭,早去早回,你不快点回来,就算你不同意我也要追过去了。”
“我——”闻岭一惊,想到他前天说过的话立刻拉住了他的袖子,“我尽量快点回来。”
卢惊鸿没有出声的笑了。
从飞机的窗户看外面,万里层云尽收眼底,云海中穿行如坠仙境。只不过坐在靠窗边的闻岭并没有赏景的心情,他正对着卢惊鸿给他的那个袋子发愣。这是从他喜欢吃的一家蛋糕店里买的,并且这家店距离市区并不近,所以他买的次数很少,为数不多的几次大概都是卢惊鸿给他买的。
他看着看着有了食欲,就把蛋糕的包装袋拆了,一口一口的咀嚼。又松又软,是他依然很喜欢的味道。
闻岭一去A市就是一个多月,和原定的计划差不多,这期间他一直和卢惊鸿保持固定的联络,卢惊鸿几乎每天都会发来消息,但可能是怕打扰到他所以并不很频繁,只是早晚问候而已。闻岭一投入进工作一般就很少分心,况且他每天在A市的行程都安排得满满当当,单是处理诊所的事情就让他连轴转,几乎没有多少真正的闲暇,也许他也有意识的不让自己有什么闲暇,所以他经常不能及时回复卢惊鸿的消息,好在卢惊鸿体谅他也不介意。
闻岭有时为此挺愧疚,不过他也会催眠自己,他们两个人少联系一点也好,这不本来就是他的目的么。
这几天陆续有几个应酬,同时新诊所的事宜也腾不开手,闻岭每每回到公寓的时候都疲惫得不行,瘫倒在床上一根手指头也不愿意动弹。方立鸣见了让他用不着这么急,可以慢慢来也没关系,的确没什么好急的,S市那边有黄忆浓向他汇报工作,不用cao心。但他就是觉得心里有一团焦灼的火,催促得他不能闲下来片刻。
有天晚上闻岭突然发现手机上有一个卢婵的未接来电,他再一翻信息,果然还有一条卢婵的未读消息。
卢婵:岭哥,给你寄了点小东西到你家,还有给我哥的生日礼物也一起寄过去了,你记得帮我转交一下哈。
生日礼物?!
闻岭立马看了这条短信发送的时间,是前天,他删删减减打了很久的字才回复过去:之前没看到消息,我现在不在S市,大概不能帮你转交了。
卢婵此时大概也闲着,消息很快就来了:没事儿,就是我哥昨天岂不是一个人凄凄惨惨过了个生日,我还怕打扰你们二人世界就没给他打电话。哈哈哈心疼他五秒钟。
卢惊鸿是昨天的生日……闻岭看了看日期,昨天是三月二十九日,而对于卢惊鸿的生日他是完全没有印象。闻岭点开卢惊鸿最近给他发的一条消息,是昨天晚上和他说晚安,此前还有好几条他也没来得及一一回复。他拿着手机犹豫思索了很久,手指在手机键盘上徘徊来徘徊去,想了半天他还是发了消息过去:生日快乐,晚了一天,抱歉。
这么做似乎是没有任何意义,别人生日过都过了再发过去一句祝福算什么意思呢,姗姗来迟的形式么,这种形式又哪里是卢惊鸿需要的?可即便如此闻岭还是编辑了这一条消息。
好巧不巧,可能是信号不好的缘故竟然显示发送失败了,闻岭于是又点击重新发送,画面就显示发送中,他逃避似的把屏幕关了,不去管它。
他的行李箱就放在卧室角落里,闻岭走过去把里面那本现在已经放在最面上的画册拿出来,这已经不知道是他来A市以后第几次翻看了。他一页一页的翻动,有点看不进去,心头上酸酸涩涩滋味难言,坐立难安的不停切换视线的落脚点。
手机里一直一直也没有消息的提示音传出来。
这事情之后又过了约一个礼拜,诊所终于不用再这么忙碌,闻岭可以稍稍喘口气了,他难得在天黑之前就走在回公寓的路上了。料峭春寒,即使到了三月底还是不见回暖的迹象,A市这几天反而还降温了,闻岭今天出门前换了一件厚棉袄,他走在冰凉的空气里,畏冷的把手缩进了口袋里,猝不及防摸到了一样毛绒绒的东西——
一双羊绒手套。
是新年那时候卢惊鸿送他的那一双,他把手套带上,冻僵的手指仿佛立刻就前赴后继的涌上温度,包裹得他心里也暖和舒服。
闻岭上了地铁以后找到一个位置站定,他摸出手机立刻点开了卢惊鸿的微信消息栏,然而上一条消息还停留在他发的那一句生日祝福。闻岭这才发觉出不对劲的地方,他起初以为卢惊鸿大概是生他气不高兴回复他了,可是接连一个星期竟然连一句消息都没有。卢惊鸿从不会和他冷战,更不会以这样的形式对他生气,说白了卢惊鸿不会不理他。
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三十九章
出了车站闻岭立刻边走边给卢惊鸿打电话,然而电话那头却是对方已关机,闻岭只好又赶紧给卢婵打电话,可是这一通电话传来的也只有忙音。闻岭举着手机孤零零在站口不知作何感想,他这才恍然惊觉:他对卢惊鸿了解的太少太少,除了卢婵以外竟然连任何一个认识他的朋友都不知道,而卢惊鸿却主动认识了很多他身边的人,一旦卢惊鸿不想联系他了,他们之间的关系就断了。
他头一回认识到,原来这段关系的主动权是在卢惊鸿手里,是卢惊鸿一直没放手。并且不知从何时开始,他也早就不能全身而退了。
在闻岭茫然不知所措的时候,幸好卢婵终于回拨了电话给他。
“岭哥,什么事啊?”
“我联系不上你哥了,他怎么了?”
卢婵那边声音一顿继续说:“是家里老人身体出了点状况,我哥回家帮忙去了,他怕你打扰到你就没告诉你,让我也别和你说太多,不过岭哥你问了我还是说吧。”
闻岭听着眉头就拧起来,“他回家是什么时候的事?”
“就一个星期之前吧。”
“行,我知道了,有事再找你。”
卢婵觉得闻岭似乎口气不太好的样子也不多说,就是末了加上一句,“岭哥,你不用太担心的,我哥没告诉你应该就是他能处理好。”
闻岭没说话,也许是不认同的意思。具体是什么事情他现在不清楚,卢惊鸿能不能自己处理好他也没去考虑,只是一想到卢惊鸿这一个星期以来都有可能是一个人在奔波劳碌,闻岭就不好受,他反反复复的念,卢惊鸿怎么就不告诉他?念完这个他又想,他怎么就没早点发现呢?他怎么不早点问呢?
他挂断卢婵的电话,心里一团着急的气,一团发怒的气,又继续拨给卢惊鸿,打第二通的时候接通了。
“阿岭?”卢惊鸿大概挺惊讶闻岭主动打电话给他,说话的嗓音有些沙哑,“怎么了,突然打电话给我?”
“嗯……”电话接通之后听到卢惊鸿疲惫的声音,闻岭刚才急迫的话语却一瞬间烟消云散了,就好像那么多的情绪卡在了唇舌之下,他反而有些词穷,话到嘴边发不出声了。
卢惊鸿听他没说话就自顾接过话去,“是不是你那边快忙完了,还是有什么情况要延长时间?那也没关系,我忙完了这一阵去A市找你吧,待久一点应该也行,我有几个网上接图的工作。”
闻岭感觉卢惊鸿的话简直是藤鞭,话语越是平和正常,越叫他疼痛不安,他出声打断了对方的话,“你在哪里,N市?还是其他别的地方?”
卢惊鸿一时没说话,闻岭咄咄的追问他,“我给卢婵打电话了,她说你回家了,你在N市是吗?”
电话那头过一会儿才传来轻微的叹气声,“我在N市,不是有意瞒着你的,别生气。”
“你在家吗?”闻岭继续问自己想问的,还是又补了一句,“我没生你的气。”就算生气他也没道理对着卢惊鸿生气。
“我现在在医院,晚点就会回家。”
“那你到家了告诉我。”闻岭说话间又走回了地铁站,“你顾着你那里的事就行了,累了就早点回家,我在外面,等我到了家再和你继续说。”
闻岭先回了公寓,他把自己的行李箱收拾好,让方立鸣帮他把行李寄回去,之后他换乘了另一号线路的地铁去机场,买了最近的航班飞往N市,他要去找卢惊鸿,立刻马上。
这一路上他不断的在询问自己,是否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他的答案很明确,他要追到卢惊鸿的身边去,他看不得卢惊鸿有什么事时总是孤身一人了,以后他也要去霸占一席之地。他终于向他二十多年来所谓的感情论调低头了,也许那一种观点也不是错误的,但放在卢惊鸿身上肯定不适用,因为他这个人总是方方面面好得没话说。
这样的一个人闻岭肯拱手让给谁去呢?他自然谁也不让。就在不久前的那一通电话里,在听到卢惊鸿久违的声音的一瞬间,闻岭心里猛然滋生出一种凶猛的占有欲:他想要卢惊鸿这个人,就像饿了要东西吃、冷了要一床暖和的被褥盖、渴了要一杯水喝,稀松平常又不可理喻。
闻岭不是一个胆怯的人,他不会胆小到不敢坦诚面对自己的心,也不会退缩不敢前进,一旦做出了决定就没什么好畏惧的。他对卢惊鸿动心了,确切的说应该是老早就动心了,脉脉情愫无声暗涌,谁知道是哪一个浪头把他拍翻在滩涂上,既然如此就放胆去爱吧,虽然他没尝试过,但也不畏手畏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