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富但笑不语,只是看他脸上的表情,便知秦策说的相差无几,楚淮青放在膝上的手微紧,将裤子布料扯出了细长的皱褶。
“只是因为最初的本钱不足,谢公子便怕了之后的相争?”
“殿下不必激我,况且,既然有能力选择更多的本钱,那为何还要委曲求全?”
“谢公子倒是耿直之人。”
“殿下谬赞。”
你来我往这么几个来回,秦策没了声,静静地看着谢富,谢富微笑着与他相视,好半会后,只见秦策扭开了头,轻叹一声:“那便算了。”
“策有先生便够了。”
“殿下!”楚淮青出了声。
谢富倒是意外。秦策心x_ing不稳,如此容易置气,于他而言没什么损失,只是为自己的好友感觉不值,这么一想便没了再呆下来的兴致,起身准备告辞。
在谢富准备走的一瞬间,秦策突然说道:“谢公子可想好了要去什么地方?如若不介意,可愿听听策的意见?”
谢富脚步一停,转身好以暇整地看着他。
“先谈大皇兄,居长子之位,受众多元老拥戴,将来有很大的可能继承大统,只不过摹下幕僚众多,先生一向低调行事,怕难受器重。再谈二皇兄,出身勇武世家,对文人一向不尊,先生过去,只怕会遭到□□。四、五皇弟处境与我相当,想是谢公子同样看不上。六皇弟志在诗词歌赋,皇权之事向来弃如Cao履。七皇弟倒是有皇贵妃一族支持,只是年纪尚幼,难登大统。”
谢富嘴角一扬:“说来说去,殿下还不是在拐着弯地推崇自己?”
“策只是帮谢公子分析了利弊。”秦策平静地道,“关于谢公子究竟是去大皇兄那卧薪尝胆,还是去二皇兄那忍辱负重,亦或是耗费更长的时间等待七皇弟长大,都不在策的考虑范围内。”
“策想告知谢公子,策虚有十岁,离接受封地不过几年有余,届时先生会同策一道前往,为策出谋划策,打下半数基业,而谢公子则只能呆在京中碌碌无为,蹉跎才华。”
“先生与谢公子现在虽是友人,但再相见时,无论谢公子选择何人,都会成为策与先生的敌人。”
“届时,便有一方,唯死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 没写到提要的点,好难过qaq!!!
不过小攻已经在自称策了,所以,不要紧吧....?
好吧我错了嘤〒▽〒【顶锅盖】入v之后绝对多更超字数,绝对,绝对,我发四
下章提要:一晃五年过去
第十六章 [捉虫]
秦策仍旧是端坐着,面色平淡,话语平淡,但却在浅亮的光线中,勾出了眼中的泠然与深邃,楚淮青和谢富几乎同时愣住,定定地看着这个不到十岁的孩童。
或许,不该仅称之为孩童了。
谢富道:“殿下何必拿富与淮青的情谊做筹码?”
“不,策从未有这种想法。”秦策摇了摇头,“策只是确信先生会呆在策的身边,相信谢公子也清楚,这样的情况下,往后的刀剑相向在所难免。况且,谢公子短时间不得重用也是事实。”
谢富忍不住看了楚淮青一眼,楚淮青巧是偏过了头,未看他也未看秦策,只一个劲地盯着手中的茶盏,俨然一副埋头鸵鸟不问世事的模样,谢富嘴角一抽,腹诽不断,但想说的答复也在心底悄然形成。
真正的智者,不会让两难的选择摆在自己的面前。
“便依殿下所言,玩几局又如何?”
秦策拱手:“多谢谢公子。”
见谢富终于松口,楚淮青心跳的速度终于慢了下来,暗自松了一口气,即使他对主公‘降服’谢富有信心,但两位‘模范君臣’之间的明争暗斗也着实有点考验心脏。
“殿下说谢,可是折煞小民了。”谢富皮笑r_ou_不笑地扯了一下嘴角,对着将他坑了的楚淮青可就没那么客气,“你便说说,玩什么?”
楚淮青对谢富不成调的态度早已熟稔,没察觉秦策瞬间沉了的目光,打开柜子的锁,从里拿出一个半丈见长的大木板放在两人面前,木板上平铺了起伏的绿色,有树有河有城镇,各处c-h-a着旗帜,笑着道:“便玩这个。”
“这是什么?”
“这个东西叫沙盘,可将它看作是特殊的棋盘。”
仔仔细细看了片刻,谢富眼中的惊异越来越盛:“哪来的棋盘是这般惟妙惟肖,你是怎么做出来的?”
根据记载,沙盘问世还在几百年后,古代的地图基本只记个大致的道路,详细到兵营农田的地图属于机密,平常人不可拥有,也难怪谢富看入了迷。
“这可不是我做出来的。”深切记得以往拿出那些小玩意时谢富火热的眼神,楚淮青一个激灵,当机立断地将挺起身的谢富给压了回去,“乖生坐着,听我说游戏规则。”
看着两人不掩亲昵的样子,秦策抬了抬眼,看上去更加晦暗不明。
莫名觉得有些冷,倾耳细听的病弱才子终是回神,情不自禁地抖了一下。
楚淮青关心道:“可是冷了?”
准确地将目标对准楚淮青背后冷冷瞧着他的秦策,谢富脸皮轻抽:“不碍事。”
现代挺流行的模拟战争游戏,一人占据一地,采取回合制,双方拥有等量的兵马,不过手底下的将领各分秋色,谁先失去据点便是输。等楚淮青将大致的玩法说出时,谢富又是眼前一亮,忘却了这是一场试验,等不及要试上一试。
秦策同样是一脸新奇的样子,谢富倒不怀疑楚淮青提前给秦策走后门,开场之前,谢富偏着头冲楚淮青笑了笑:“虽说玩法前所未闻,不过本质上还是比征战谋略,淮青让我们比这个,难不成是认为殿下可以胜过富?”
哪知楚淮青轻轻摇了摇头。
见谋与经验摆在那,即使秦策再聪慧,也无法胜过谢富,这一点楚淮青从不怀疑。
看自家友人沉默不语,只用一副‘高深莫测(大雾)’的表情看着他,谢富咽了口口水,面上平添了一抹严阵以待。
然而第一局从开始到结束不过半柱香时间,谢富赢了。
赢得毫无悬念。
对上秦策平静的视线,谢富久违地茫然了一瞬,满脸无辜地看向楚淮青,楚淮青轻咳了一声:“继续。”
第二局比第一局似乎没什么不一样,谢富眼睁睁看着秦策径直迈入自己的陷阱中,收网的手都带着点颤抖。
第三局比第二局要好一些,至少秦策的兵渡了衡河,但前行没多久,就被谢富早有预料地四面包抄做了饺子馅。确认秦策不是欲擒故纵,谢富以手扶额,颇感头大地直瞪楚淮青,有种被耍了的恼怒,只是楚淮青并没有在注意他,而是对思考中的秦策轻声问着什么。
秦策应声点了点头,看口型是:可以了。
谢富蹙眉不语。
第四局,秦策突然改了计策,遣了一部分兵将从侧面突围,谢富早有预料地将他堵在峡谷口,看着被团团包围的小兵,谢富再没了耐心,深吸口气,准备将秦策的兵吃下再直捣黄龙,然而就在这时,楚淮青对他提醒了一句:“你的粮Cao快没了。”
什么?
谢富回头一看,终于注意到自方粮Cao处几个不起眼的敌方小兵。
他与秦策在这边相斗的时间已经足够这些小兵突破重围将他的粮Cao烧毁。
秦策还是败了,即使没了粮Cao,剩下的兵也不够秦策抵御谢富全数兵线的强攻。只是这一次不一样,这是第一次,秦策给谢富造成了损伤。
第五局,便是在这愈发凝重的气氛中到来。
这一局,出乎楚淮青所料的长,两人打了几近一个半时辰,最后输的依然是秦策,但谢富的面色也不好过,因为他不仅失了小半的兵,还险些着了秦策的道。
结束之后,两人一致地停了手。对秦策的轻视与不以为意终是渐渐消散,谢富顿了一下,对楚淮青装着可怜:“淮青,富冷了,可劳你为富拿一件衣服过来?”说罢还撩起衣袖搓了搓苍白的手臂。
楚淮青用手一探,果真冰人,当下也没多想,关切又带点气愤地道:“怎么现在才说?”皱着眉头将塌上的被褥扯开披在谢富的身上,又急冲冲地出去拿汤婆子。
秦策的视线跟着楚淮青移到门口,又移了回来:“谢公子想说什么?”
谢富收了掩饰x_ing的笑容,淡淡地道:“富一贯讨厌被人威胁。”
这话说得不客气,但谢富确实有傲气的资本,秦策没有犹豫,向谢富道了歉:“殃及先生来胁迫谢公子,是策的过错。”
秦策的表情诚恳不带虚伪,让谢富的怒火想升也升不起来,揉了额头:“从当权者的角度考虑,殿下做得没错。”
他不想和楚淮青为敌,也不想空有一腔抱负无法舒展,秦策只是准确地把握住了这个命脉。
“殿下的确是位名主,除了殿下,富想不出比殿下这更好的去处,只是富想问问殿下,殿下话语上踌躇满志,但真的就做好争权的准备了吗?”
待楚淮青拿着汤婆子归来时,两人已经谈完,秦策一言不语地抿着茶,不知在想些什么,谢富则侧瘫在榻上,朝着他轻佻地招了招手,声线带娆:“淮青你可算来了,富可都要冷死了。”
楚淮青虽是木着脸,心底还是担心谢富的身体,将汤婆子塞进谢富的手里,又将被褥给拉拢,无视了谢富的挣扎,将这株‘病秧子’实实在在地裹成了一颗球:“先暖一会,我去拿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