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歆晔摸摸儿子的小脑袋:“喝点吧,不然之后嘴里会很难受的。”
念光看了看陈三年,又看了看刘歆晔,最后道了声谢,结果水壶喝了些许。刘照云笑了笑:“光儿心情不好吗?”
“有点难受。”念光点点头,下意识地往自己父亲怀里靠了靠,刘歆晔将儿子揽进怀里,柔声哄着:“光儿今天累着了,先休息一会儿,晚一点爹爹背你回家。”
“可我烧饼还没吃完,不能浪费。”念光看着手里剩下的小半块饼子犯难,他以前生活在王宫里不觉得,现在出来一趟,切身感受到那种粒粒皆辛苦的滋味。
刘照云见状,道:“这好办,来,怜生,把它吃了。”说罢,伸手就将那半块烧饼拿过来,丢给了对面的韩怜生。
陈三年微微蹙眉:“这要是掉地上怎么办,你离这么近,你自己吃掉就好了。”
韩怜生却不以为意,他笑了笑:“没事儿,我接得住。”
陈三年看了眼刘照云,对方笑眯眯的样子似乎有点陌生,印象中刘照云给人的感觉不应该是这样的,他的心头突然跳了一下,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念光的意识有些模糊,小孩子的倦意总是说来就来,他轻轻打了个呵欠,依偎着父亲就闭上了眼睛,没一会儿呼吸就平稳了。刘歆晔将儿子单手抱起来,一只手托着他的腿,让念光躺在自己怀里。刘照云目不转睛地看了全程,回过神来时才发现陈三年也注视着自己,他朝对方笑了笑,掩盖住心底的情绪。
“殿下睡熟了?”韩怜生轻轻问道,刘歆晔点点头:“怜生有什么事情要说吗,我看你从刚才开始就很踌躇。”
韩怜生动了动嘴皮子,忽然感到有人在背后扯了扯衣摆,他装作不经意地环顾了下众人,发现陈三年对他眨了下眼睛,到嘴边的话就直接咽了下去:“殿下睡了,我们回去再商议吧。”
“没事,这孩子睡得熟,我们轻点声,不会吵醒他的。”刘歆晔没有注意到陈三年的小动作。此刻的他在篝火的映照下,整个人都温柔起来,看得韩怜生动摇不已。陈三年思虑片刻,说道:“怜生,有什么事情你就说吧。”
韩怜生得了兄长的允许,方才开口道:“我在济州的时候遇到了瞿天师。”
“瞿耀和我说过,他会在济州等你的。”刘歆晔微微颔首,这时候,刘照云忍不住c-h-a了一句:“我还没正面碰到过这位瞿天师呢,他怎么没和你一起来?”
“瞿天师说,他还有要事要办,所以让我先来和你们汇合。”韩怜生顾及到陈三年刚刚的举动,没有全盘托出,只是含糊了几句。
“要事?”刘歆晔奇怪,“我以为他就是怕你路上出意外,所以才打算等你的,结果是有别的事情么?”
“嗯,他没和我细讲,我急着赶路,也没多问。”韩怜生说道,看了看陈三年,对方一动不动地盯着那片火光,似乎在思考些什么。
“瞿耀的心思一向难猜,但他机灵,不会出什么事的。”刘歆晔没有多想,便默认了韩怜生的说辞,刘照云却看出了不对劲:“瞿耀是京都人,在济州无亲无故的,能有什么要事?难不成顺道看个风水?我看啊,十有八九是受人之托,想偷偷去淮南,干点什么吧?”
众人皆是一阵沉默,刘照云又道:“我记得瞿天师和那位宋先生关系很好,两人还吃住在一起呢,而前几年死去的魏书海和宋先生又是同僚,估计是绕道去给枉死的人作法超度,了却一桩心愿。”
“这么做也算给死去的人一个交代,随他去吧。”刘歆晔稍稍动了动身子,让念光靠得更舒服些,刘照云轻哼一声:“这被冤杀的人,死了,戾气可比一般的亡魂重得多,瞿耀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一个人是压不住的,别到时候把自己都搭进去!”
陈三年感到一丝y-in风幽幽地飘过来,让他惊骇,让他不安,让他恐慌,他双手抱膝,表情略有痛苦,许久不曾说话的傅荣开口问道:“先生你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稍微有点冷。”陈三年笑了笑,脸色忽然发白,傅荣道:“那我们回去吧,时候不早了,明天再过来看看情况。”
众人一致赞同,韩怜生将人扶起来,刘歆晔抱着儿子,腾不出手来,便凑到陈三年身边,道:“你若是不舒服,就搭着我的肩膀。”
陈三年摇摇头,道:“没事,就是突然没原因地恶心发抖,回去歇会儿就好。”
韩怜生一听,就想到瞿耀和他说过水土受到污染的事情,心里就打起了鼓,他扶着陈三年的背,小声说道:“兄长,要不我明天去找瞿天师,把他带过来?”
陈三年思量片刻,看着走在前面的刘照云的背影,低声道:“你晚上到我房间来。”
刘歆晔看了眼他,陈三年轻笑:“你也来。”君王这才抿抿嘴,一步一步平稳地走着。
回了傅荣的家,陆心早早地让人收拾好了一切,韩怜生就住在陈三年的隔壁,几个人互道了晚安,才各自回房。
韩怜生洗漱完毕,躺在床上想了许久的措辞,确认准备好了,才蹑手蹑脚地下了床,走到陈三年房间,一进去,他就看见刘歆晔搂着自己的兄长在说悄悄话,吓得刚踏进去的一只脚立马缩了回去。一直到陈三年过来找他,韩怜生才略带尴尬地进去坐好,但一时竟忘了如何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