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灯一直挂在岸边的树枝上看着,它缺了一边的身体里,里面的红烛燃起微弱的火光来,正“吱呀吱呀”的在树下摇曳。
它歪着头看斐秋几人逃跑的方向,忽然从树上蹦下来,往湖底跳去。
“真是有惊无险。”
刘矢松了口气,把身体靠在船板上,被突然张开的大嘴咬了一口。
“啊!”
他捂着手臂站起来,一脸狰狞的看着船板,“有本事你张嘴!我非得踹烂你的嘴巴不可!”
商离坐着闭目养神,闻言敲了敲船身,“安静,刘矢你太吵了。”
刘矢冷着一张脸坐到另一旁,用看仇敌的目光盯着船板。
沧澜正给李言侨涂药,药是擦伤用的,商离友情提供,但并不免费。
“好些了么?”涂好药,沧澜低声问他。
李言侨点点头,脸色依然苍白。
沧澜见他不说话,心底叹了一声,“都没事儿了,你在我身上躺着睡一会,很快,我们就离开这个地方。”
李言侨点点头,眉眼很疲惫,也不知道是被刚才吓的还是一番经历下来太累了,总之他靠在沧澜身上,闭上眼,很快就睡了过去。
沧澜静静地凝视他的睡颜,低头把放在一旁的青藤拿起来。
斐秋突然开口,“它很不愿意。”
沧澜怔了怔,忽然意识到他指的是手上的青藤,抿嘴一笑,“它一直都是这么跳脱的x_ing子。”
“它是你的吗?”斐秋看着他。
沧澜有些莫名地看着他,“是我的。”
斐秋侧过脸,“我在另一个人的手里见到过这样的青藤。”
沧澜抬起头,“是谁?”
第26章 商离与段沧澜
斐秋转过脸来看他,蹙着眉,脸色有些冷淡,“他不是个人。”
沧澜,“……”
那边商离刚刚睁开眼,听见斐秋的话不由斜了他一眼,“白芽,说话要积德。”
刘矢抱着手臂坐在他旁边,也用谴责的目光看他。
斐秋眉头邹得死紧,“他确实不是个人。”
商离,“看你仪表堂堂是个正人君子,没想到骂起人来也这么有风度,受教。”
斐秋,“???”
他们到底知不知道我在说什么?!
他冷漠地站起来,向船板走去,无视那张已经张得老开的血盆大嘴,一脚踩了下去,然后稳稳站在船头。
刘矢伸着脖子去看那张舌头都被踩扁的大嘴一眼,露出让人看了就头皮发麻的微笑。
商离继续道,“你不用觉得不好意思。”
斐秋站在船头,闻言脸色更冷了。他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美人即使冷脸,也好看的紧。
沧澜被两人的对话噎住,把李言侨往怀里搂了搂,引来商离一声冷笑,“他又不是豆腐,你搂这么紧做什么?”
沧澜抬头,他的五官无可挑剔,也着实令人惊艳,像飘在桃花流水下的绿叶,可商离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个人有种违和感。
这种违和感不是他的气质,也不是他的五官,而是一种感觉。商离对他的直觉深信不疑,所以初见就对沧澜不顺眼。
可偏偏李言侨维护他,也不知道是哪门子的不对。
沧澜微微偏开他的目光,“船太晃了,我这样搂着他,他就不会感到难受。”
商离看了一眼晃得快要散架的烂船,发现还真像他说的那样,脸色一僵。
沧澜见他脸色不对,微微一笑,“我知道你和言侨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你放心,我虽然别有目的,但也不会伤害他一根头发。”
商离抬着下巴看他,眼睛都要眯成一条缝,是危险的目光,“你觉得我会信?”
沧澜,“至少在眼下这种情况,你会信我。”
商离,“你说的对。”
他倾身靠近,几乎要碰到对方卷翘的睫毛,“这件事过后,你离开,多少钱我都给你。”
沧澜邹眉,把他一把推开,“我会留在他身边,不是为了钱。”
“不是钱还能是什么?”
商离顺势抓住他的手腕,感觉到手下纤瘦到不可思议的触感,他破天荒的握了握,“你的手怎么这么瘦?”
沧澜被他岔开的话题噎住,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我的手哪里瘦?”
商离把他的长袖lū 上去,“不止瘦,还很白。”
他用怀疑的目光看着沧澜,“你不会是女孩子假扮的吧?”
沧澜脸色瞬间就黑了,这个人的脑子是不是长歪了?!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想法!
商离越想越有可能,他握紧手腕的这个人长得确实好看,而且皮肤细腻,还很白,关键是手很瘦,这不就是一个女孩子吗?
沧澜见他脸色不停地变换,忍了忍,很无奈的开口,“你在乱想什么?我就是一个男人,货真价实的男人!”
商离,“我不信!男人怎么可能这么白这么瘦?”
沧澜黑脸,“你不信就算了!先把我的手松开!”
商离松开手,被沧澜“啪!”的反手拍了手背一巴掌,声音特别响亮。
商离懵了懵,捂着手臂,“你打我?”
沧澜用眼角斜他,目光特别冷,“我就打了。”
商离,“你是第一个敢这么打我的人,很好,非常好。”
在一旁的斐秋和刘矢,“……”
刘矢居然感觉有点丢脸。
沧澜也觉得这人奇怪得很,他挪到一边,把怀里的李言侨也一起挪过来,并对商离投以不可理喻的目光。
商离,“你那是什么眼神?给我过来!”
刘矢凑上前,顶着商离冰渣一样的目光开口,“少爷,你这么大声,会把李少爷吵醒的。”
李言侨和商离从小就不对付,两人相看两相厌,互相讨厌对方简直到了极点,如果让李言侨知道刚刚商离调戏了沧澜,估计要和他打破脑袋。
商离自己也知道这茬,他冷着脸坐到沧澜身旁,一言不发的抱臂,用冰冷的气息拒绝说话。
刘矢歉意的看了沧澜一眼。
水流急涌,把船只推上一个又一个浪头,四周景色变换,从白雪纷飞到Cao长莺飞,一息之间仿佛过了好几个岁月。
“哗啦”一声,又一个浪头扑进船里,斐秋站在最前面,整个人被河水冲洗了一遍又一遍。他额发滴着水,凤眼眼角的殷红弧线都要显出血一样的痕迹出来,轻颤的睫毛下是一双y-in郁的眼。
商离第五次面无表情的拧衣角的水,他的脸冷得要掉冰渣,“刘、矢!”
刘矢正拿着个瓷碗淘水,声音听起来很沉稳,“少爷,我很忙。”
商离冷笑一声,长腿一动,走到船板上,用吃人的目光盯着底下那张呼呼大睡的嘴,“修船!”
大嘴没有动,并对商离露出了它漏风的大牙,时不时就把舌头伸出来舔一下。
商离弯下腰,抬腿,一脚把它踩对穿,无情地用脚碾它,发出冷笑,“不修也没关系,有你陪葬,值。”
痛的要死却没法开口的大嘴,“……”
刘矢正奋力淘水,淘着淘着就发现船身忽然一抖,他脚边张开一张血盆大嘴,咕咚咕咚把浪头扑进来的积水全喝了进去,还发出饱嗝的声音。
刘矢,“……”
厉害了。
他转过头去看站在船板上的自家少爷,用一言难尽的目光看着对方。
商离背对着刘矢,并不知道对方的目光是何等复杂。他把腿从大嘴里抬出来,明目张胆的威胁,“速度快点,再拖拖拉拉,我就把你踩稀巴烂。”
静静地看着一切的斐秋,“……”
他已经不想说任何话。
李言侨早就醒了过来,第一个浪头扑进来时沧澜用身体抱住他,自己却s-hi了一身,这让他感到很愧疚。
沧澜正低头解扣子的手微微一怔,他抬起头来,看见李言侨坐在对面看他,不由得露出浅浅笑容。
李言侨不知为何,忽然偏过脸,“刚才,谢谢你了。”
沧澜摇头表示不用谢,他伸出手,把一根青色的藤蔓递过去,“它很喜欢你,想跟在你身边。”
李言侨早就见识过这根青藤的神威,见沧澜轻描淡写的递过来,不免惊愣。
“你不喜欢它吗?”沧澜见他只低头盯着青藤,邹了邹眉。
“不,不是,我没有不喜欢它。”李言侨结结巴巴的看着沧澜,“你确定,要把这根青藤送给我吗?”
沧澜被他反问住,“这是它自己的决定,我也干涉不了。”
“怎么会?你不是它的主人吗?”
沧澜摇头,“我不是它的主人,只是以前跟它有过约定。”
“什,什么约定?”李言侨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