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一个北派稃阁第一杀手,另一个南派青庐莊第一不要脸,两人当真绝配。”
“要我说,此等妖孽理应处之而后快。”
“英雄所见略同啊!”
说罢三人颇有感慨特有江湖侠士之义地碰了碰酒杯,一饮而尽。
林舟:“……师父,我有这么出名吗。”他谨慎地把遮面严严实实地围好,生怕露出分毫让他们认出来。
岑黎平静地说:“你是江海还是王爷。”
林舟:“……”差点忘了,他还没告诉师父自己的鼎鼎大名!也就是说师父可能,或许,压根不知道他的来历?卧槽,那之前“师父早已洞悉一切”的诡异感觉是怎么来的!
“我就是他们口里小王爷。”林舟不知自己该挺胸骄傲还是该像只过街老鼠一样灰不溜秋,一脸扭曲,话也说的咬牙切齿,瞪向那几人的眼里正在卖力喷火。
岑黎看着林舟像个要糖不给的小孩一般气哄哄的样子,偏偏话还说的偷偷摸摸的,他遮面下的丹凤眼露出笑意,道:“王爷乃天潢贵胄,何必跟路边野莽一般见识。”
林舟愤恨地戳着米饭,看向岑黎的眼中透着怎么也散不去的哀怨,他说:“你也笑话我。”
岑黎但笑不语,然而林舟是看不见自家师父谜一般的微笑的。他甚至马虎到忘记怀疑岑黎为什么对他的身世一点都不惊讶。因为,太信任了。
两人下午在城里逛了一圈买了些琐碎的东西,其中还包括林舟极力要求的捏泥人、陶响球以及极度考验智商的九连环等j-i零狗碎的小玩意儿。
林舟自己都不知出于什么心态想要这种与自己身份极度不匹配、非常有失风度的玩具。特别是当他表示想要某样东西时,师父他老人家毫不犹豫地买下来的瞬间让他诡异地治愈了。
他毫无心理压力地怀揣着一大堆上不得台面的小孩子玩艺,笑的跟个挫蛋儿似的乐呵,若不是戴着遮面,恐怕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么漂亮的孩子是个智障儿。
他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摆弄着一坨外表不详的物体。
“师父,你觉得它好看吗?”林舟戳着那物,趴在桌上与它对视。
岑黎瞟了一眼,“山上的土豆尚未成熟,你若想吃我们买些回去。”
林舟默默无语,摸着良心心痛道:“这是师父你啊。”
岑黎本就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更加面无表情,他淡淡地“嗯”了一声便没有然后了。
谁知林舟这个胆儿肥的跟猪似的臭孩子跟猪拱白菜似的拱到师父跟前儿,谄媚地双手奉上自己的佳作:“怎么样,这是我做过最好看的一个了!”
岑黎从他手里拿过来,对着烛光粗略地端详了一下,道:“你曾经还做过?”
林舟一听这话可来劲,拍着胸脯道:“那必须的,以前我们班里一堆人做这个,就我捏的杯子最好看。”
然后他同蚊子一样低低地补了一句:“虽然底下漏了个洞没法装水……嘿嘿嘿。”
岑黎注视着他,这个眼睛笑成一条缝的小孩。小孩刚来时土灰土脸,面色不好,身体也瘦了很多。现在养了近两个月,胖了回来也白了不少,原本短短的头发现在也长了,额前的头发大致能遮住眼睛。
“回山上头发需得修理。”
林舟抬头看他,一脸懵,“为啥要剪掉?”
“莫非你想留着。”说话间岑黎已经上床,看着他,拍拍床。
林舟老脸一红。尽管一起睡觉很久了,林舟还是有点不好意思。每次近距离看师父的帅脸他就无法按捺住自己那颗无法平静的心脏。
林舟懵逼的表情瞬间崩裂,咧嘴蹬鞋扑到床上抱着自家师父手臂。岑黎揉了揉他脑袋,拿过一边的医书看了起来。
林舟:“……”
“师父,你这样要讨不到老婆的。”
岑黎目不转睛,一脸淡然:“老婆是何物。”
“算了,反正我会给你养老的。”林舟摆摆手,翻了个身背对师父睡觉了。家也回不去,他在这儿倒没什么,就是担心大哥没人孝顺他。这货老了估计是个儿子不理老婆不爱的种,也就他这个绝世无双的好弟弟勉强照顾一下他了。
哎,真烦。
岑黎看着医书,上面是枯燥乏味的药理,他打算整理一下让林舟学习。只是出了蝉源山让林舟看书他怎么都看不进去,好像蝉源山中的小屋是他唯一能安静下来的地方。
于是岑黎也不勉强,让这本应玩耍的孩子多玩一会儿。或许,回去的时间可以延后一点。
他的余光洒在林舟的后背上,瘦瘦小小的,比同龄的孩子小的多。看上去也就比刚换完牙的孩子大那么一点点,怎么看都不像有16岁的样子。
突然,林舟开口了:“我有个哥哥,他也是大夫。”
岑黎把许久未翻页的书放到一旁,“哦?”他侧脸看着林舟的后脑勺。
林舟翻过身来,一手托腮,鼓着嘴巴,“他从来不看书,懒得要命。真不知道是怎么当上医生的,那些小孩看了他也不怕,奇怪。”
“你兄长研习外理还是内理。”岑黎问道。
“呃……我也不太清楚,反正专门给小屁孩看病的,”林舟瞪了岑黎一眼,警告地说,“我不是啊!”
岑黎伸手遮住他的眼睛,用大拇指和小指在两边太阳x_u_e不轻不重地按了下道:“你怎么能瞪师父。”
下一句就应该是“没大没小”了,林舟哑言,“我就随便这么看你一眼,师父未免忒小气了些。”
岑黎把手挪开,也学着他一手撑在床上,与他面对面。海拔几乎相同,两人的呼吸突然缠绕在了一起。
“哪里小气,若我小气,明日就将你买的还给人家。”
“别别别,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师父您老人家最好了,”林舟狗腿地伸脚挠了挠岑黎的,岑黎的眼神忽的幽暗了,嘴角露出不易察觉的微笑。
“到底还是个孩子。”他不知是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林舟听,反正林舟听得清清楚楚。
林舟刚要发作,房内的蜡烛突然灭了。
黑暗中红,林舟“喂喂”叫了两声,哪有人应他。他疑惑地问:“怎么蜡烛灭了?”
“嗯,许是风大。赶紧睡,明日一早给病者看病。”
“我能不能不去啊……外面太危险了,是个人都要抓我。”
“不可,你一人在此为师更不放心。”
房内门窗紧闭。窗外树影斑驳,风移影动,珊珊可爱。门外走廊寂寂,一人伏于地上,双目紧闭,已然无了生气。
“如何。”
“阿七还没回来。”下首之人面色凝重,整个屋内一片肃然。
烛火摇曳,一人背对众人负手而立,满头银发。他转身面对众人,如鹰隼般精明通透的眼神被烛光映得满目红光,摄人心魄。
作者有话要说:
臣妾应当被打!说好的十二点又迟了QAQ求鞭策嘤嘤嘤……
第32章 吾恐此人有不世之术
跪在下面的人个个皆噤若寒蝉,不发一言,心思沉浮。其中一人满面苍白,透着一股病态的y-in翳,跪着的多人中尤以他跪的最为笔直。
他用车轮碾压过的沙哑声音道:“我青庐莊乃南派第一门派,精英无数。吾思虑,蝉源先生多年隐逸,甚少露面,至今无人知晓其面容。世人皆称其神医,有旷世医术。”他顿了顿,继续说道:“然此人深不可测,凡探寻神山者皆无功而返,凡劳顿其车马者皆无一可返。吾恐此人有不世之术!”
其他几人不置可否,听他继续说话。只是,这劳顿其车马都劳顿到人家x_ing命上去了……
“数年前,宁皇后列游天下,我与她曾有一面之缘,是位奇女子。她的本领,江湖闻名。”他转动着扳指,通透的翡翠扳指折s_h_è 后发出幽幽的微光。
他目光含笑,神情似水。不论何时说话都温温和和的,像小舟划桨,荡起微微波浪,让人不自觉地打开心门。他勾起一抹微笑,倏地冷下脸来,漠然道:
“信歇,继续盯着小王爷。若是北派的贵客来访,尔等遇见理当好好尽地主之谊。”
韩信歇应“是”,淡的几乎看不见的眉毛狠狠地拧了起来,随后生硬地放松。他的意见,他的警示,全部驳回。
后面连着几天林舟都跟岑黎跑去一户人家家里看病。生病的是那户人家的妻子,三十多岁年纪,自从上个月月初开始便时常头疼,没有一点缘由。
这让林舟不禁想起了好久没造访的头疼病,隐隐约约有种不祥的预感。要是这会子头疼起来了,原先那位神乎其神百闻不如一见然而从未见过的中医可没法穿越过来救他。
林舟两条腿夹住药罐子,两只手抓着木槌,费力地搅拌捣鼓。药罐子里是一坨黑乎乎灰溜溜不知什么成分的药泥,气味还大的很。先前师父把药材扔给他,却是他从未见过的半成品药材,连名字都没和他打声招呼。
说好的参观学习呢?!
“太无聊了,还不如回山上钓鱼!”林舟奋力捣鼓药罐,咬牙切齿,颇为怨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