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引起校方注意的话，当事人顾久九的这一辈子可能都被毁了。
如果今天换做杨教授站在这里，他可能都没法做到顾久九这么淡定。
眼看着自己被一群陌生人的口水推向万劫不复的深渊。
一旦她的学籍上沾染半分污点，她这么多年的书算是白读了。她父母这么多年的培养也算是白费了。
她的手指飞速地在键盘在敲击，鼠标滑动。快得让杨教授这种常年使用电脑的都有些看不清楚。她究竟是在干什么。
不过很快，杨教授明白了过来。
顾久九找到了这些讨论帖的初始来源，是昨天晚上一个ID叫做NSSB的账号发布的。很显然，是小号。
顾久九查到了他的IP。还有一串电话号码。
顾久九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照着那个号码打了过去。
电话那边很快就有人接听了，“喂？”
顾久九撤回了这些旁人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堪比黑科技的网页。对着电话那边说，“你好，我是宋灵珊的朋友，她让你办的事情怎么样了？办好的话，还有一笔钱划给你。”
电话那头的人显然也没什么警惕心，第一很少有人知道他的电话号码，第二，说出宋灵珊这个名字，让那边的警惕x_ing降低了不少。
“论坛上的事情已经办好了，你如果不放心可以自己去看一下。”
“好的。稍后我把钱划给你。”顾久九点了点头。挂了电话。
杨教授在一边看得目瞪口呆，片刻后，他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即使弄清楚了是谁做的，对局面也没有任何影响吧？你打算怎么解决？”
顾久九当然清楚作弊这一点是铁板钉钉的事情，没得洗。
她挂了电话之后，看到了张亮发过来的短信，
第一条:九九，你别着急。等会儿我找他们三个商量一下。
第二条:本来就是因为我临场发挥出了问题，你的那个朋友才会临时突然出手，这件事跟你根本没什么关系。要不然我去承认是我找了外援，大不了就是记过处分被开除。
……
后面还有很多。顾久九没有一条一条往下面翻。
张亮学长后面又发了很多短信的意思，潜意识里显然表明了他出去顶罪是最后万不得已的选择。
顾久九直接给他回了句，不用。
顾久九的手速很快。
旁边还有个正在看戏的杨教授。他的兴趣点在于顾久九会如何回应这个问题。
顾久九重新回到学校的论坛里，登陆上了今天早上刚刚注册的账号。ID就是她的名字。
她发表了一篇帖子:
我作弊。我认错。在这里向所有人道歉。
在座的各位不用找证据爆料，我承认。
既然我做了，我就敢认。后果如何我自己承担。
多谢各位cao心。
直到屏幕上出现了发表成功的字样，顾久九才回答杨教授，“也就是我的解决方法。尽快的解决，才不会耽误我的上课时间。否则我可能连上课都会去想，我可不想让那些人如愿。这才是最糟糕的。”
旁边的杨教授有些神色不明地看着顾久九良久。
然后对着她伸出手，“一直以来我都把你当做是个聪明有余r-u臭未干的小女孩，今天，我要向这位迷人的女士致敬。”
顾久九被他的幽默逗乐了，她笑着握上了杨教授的手。“杨教授，你别忘了我可是作过弊的。”
杨教授摇了摇头，他察觉到了顾久九的手指在发抖。“暂且不说这件事是不是你做的，没有人会不犯错。能看得出一个人品行的，不是她有没有犯错，而是她对于错误的态度如何。我的课代表，显然非常值得人尊敬。”
这个星期五上午杨教授的课，顾久九听得比以往的任何一节都还要认真仔细。下课后之后她不顾背后那些人的指指点点，直接拎着包走了出去。
教室，主干道。校门。
她随手拦了一辆车。坐进去报上家的地址。双手捂着脸，放声大哭。
再在这里多待一秒，都是对她自尊心的一种煎熬。谁会愿意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一辈子背上作弊这种污点。
其实说到底，这一切也都是她咎由自取。
自以为是地去卖弄小聪明。把比赛当做解决私人恩怨的工具。
她还把自己当成那个可以随时翘课上网，还没成年具备完全民事责任能力的小女孩。
很可惜，她不是。
她承认了这一切，接下来那些口水仗可以停下了，长舌妇可以闭嘴了。
等着她的恐怕就是处分了。
不过幸运之神显然比较眷顾她，今天是一个只有上午有课的星期五。
让她委屈地想躲回家的时候就可以躲回家。不用担心明天有课，翘课会不会被杨教授扣分的事情。
开出租车的司机师傅透过后视镜看她哭的这么伤心，忍不住开口安慰她两句，“小姑娘怎么了，跟男朋友分手了？”
顾久九听了之后擦了擦眼泪，说，“师傅我没事。我还没有男朋友呢。”
“那就是考试没考好？还是跟家人朋友吵架了？叔叔给你说，像叔叔这么大岁数地过来人，年轻的时候遇到点事儿都是哭天喊地的。等你到了我们这个年纪就都明白了，这都不算是个事儿。”
顾久九哭过了之后，心情显然好了很多。再加上司机师傅这一两句话，把她又给逗乐了。
“瞧瞧，小姑娘笑起来多好看。干嘛哭呢，看看眼睛都哭红了。”
听师傅这么一说，顾久九这才注意到自己的眼睛红了，她现在这个样子肯定不能回家。如果让太后看见她又该担心了。
顾久九让师傅在这附近的书吧停下来。下了车之后，顾久九稍微整理了一下。然后走了进去。
她推开门的时候，好巧不巧。碰到了昨天在Z大的图书馆碰到的那个女生。
显然，对方也看到了她。
两个人都从彼此的眼神中看到了诧异。
方清媛今天穿了一条墨绿色的吊带长裙。自然是露肩露背。鲜活漂亮得让人很难移开眼睛。
而顾久九呢，那张白嫩嫩的小脸上还挂着泪痕。清澈漂亮得眼睛也变得红红的。头发也有些微乱。
方清媛看着她，把已经迈出去的脚收了回来。
她像是没看到顾久九的狼狈一样，对着她笑了笑。
“我们应该算是有缘了？”
顾久九看着她。笑着点了点头。
方清媛看着她那一抹牵强得让人心疼的笑容，心里突然冒出来一个想法:这样的女孩子，天生就该让人捧在手心里，不受半点委屈。
在走进去坐下之后，顾久九把手机关机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这些天的争议，作者过来说一下:
我从来没有打算写一个做什么都对，可以让读者站在道德制高点上去批评“配角”的主角。
还是那句话，没有人会永远不犯错。
我也从来不觉得一个人犯了错就玩完了。不论是主角还是配角。
第61章 东窗事发（2）
顾久九回到家的时候是下午六点钟, 太后已经下班回来了。
她推开门的时候, 太后正在桌子上处理工作。听到了开门的动静, 太后的脸上有一瞬间浮现了诧异的神色。随后转为欣喜, 她哼了一声。“怎么舍得回来了？”
顾久九看着室内暖黄色的灯光，还有正在处理工作的太后。心头一暖。
顾久九对着太后点了点头, “妈，我回来了。”
太后转过脸去继续处理工作, 一边说, “晚上想吃什么？我做给你吃, 这次看在你这么乖，放学就回来的份上, 可以允许你点r_ou_。”
顾久九把包放在沙发上, 跑过去蹲在太后的身边。把脑袋趴在她的腿上。她的脸颊贴着太后的裙子布料上，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安心。
太后干脆放下了手里的工作。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她的手不由自主的抚上顾久九的额头上，摸着那道几乎已经微不可见的疤痕。
轻声问, “还疼吗？”
顾久九摇了摇头，脑袋蹭了蹭太后的大腿。“不疼了, 妈, 早就不疼了。”
“当初我跟你爸离婚的那段时间, 我的情绪非常不稳定。每天依靠药物控制。甚至还失手弄伤了你。”
太后又提起了这段不愉快地记忆。
顾久九在太后怀里摇了摇头，“妈，别说了。都过去的事情还提它干嘛。”
太后轻轻地用手掌抚摸着顾久九的脑袋，“那个时候你才多大，你当时懂事地像个小大人。每天自己上学放学, 抽时间陪我聊天，陪着我吃药恢复。那时候我在想，你一定是上天送给我最好的礼物。我的女儿在我最脆弱最糟糕的时候，快速成长成了一个听话懂事的小大人。不用我分神照顾你，甚至你都已经开始照顾我了。我很高兴，但后来我发现事情并不是这样。”
“妈……我这不是好好的嘛……”顾久九抗议道。
“你呀……其实就是个任x_ing的小女孩。却总要装作听话懂事的样子。让所有人觉得放心，其实你才是最不让人省心的那个。遇到了麻烦就想自己一个人解决，从来不会跟别人说。”
顾久九揉着自己的眼睛。“我不想让你们担心嘛……妈，你看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