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久九刷好了碗，把它们一个一个的放在水龙头底下冲洗。
“九九，灵珊的事情，这次的确是她的不对……所以……”
顾久九扯着嘴角笑了笑，“所以，你要我不发视频，不替自己辩解。任由她怎么欺负我，我也不能还手，打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咽是吗？”
沈湛那边着急了，“九九我不是这个意思。”
顾久九轻轻笑了笑，“那你是什么意思，打电话过来鼓励我:九九你做的太木奉了，别人欺负你你就该这么还击。多爆点料，让那些欺负你的人死无葬身之地。这样才是我的好表妹。你是这个意思吗？”
沈湛连忙否认，“不是，九九。你就当帮帮表哥，这件事别再追究了，这样下去对谁都不好，只会造成无谓的伤害。”
“在她找人在论坛闹事之前，你怎么不让她停手，因为这样会伤害我呢？”
沈湛还是站在宋灵珊这边。“我不知道。我已经骂过她了，如果我之前知道的话，我一定不会伤害她这样做的。”
顾久九轻轻笑道，“所以你知道了，又怎么样呢。你不想让她受伤害，那我呢。你能让她把论坛的帖子清理干净吗，对我的伤害能撤销吗？表哥，你是不是认为我是个圣母？现在等着我的是被学校记过处分，你觉得我会放过她？”
打感情牌算是没辙了。沈湛索x_ing说出了其中的利害关系。
如果顾久九把初赛第二场视频曝光出来，宋灵珊明明已经输了却还能进入决赛，大家都不是傻子。她走后门被发现的事情被抖出来，接下来就该查到帮她走后门进去的沈湛头上了。
顾久九这才明白了沈湛的意思。“哦，表哥是希望不要牵连到你？”
这话说的直白得有些难听，显得沈湛就是个无情无义的小人一样。沈湛也是第一次领教顾久九的刻薄毒舌。
“我不是这个意思。”
顾久九却懒得再听他多做无谓的解释。“行了，表哥，你要说的我都明白。从头到尾，我只是要替自己做一点回应。如果我无意间伤害到了你，那只能说明你已经在我没有察觉的时候，站到了我的对立面。既然这样，我还有什么理由为你考虑？”
其实这个世界的纠葛，一旦把话说到份上。把利害关系撇清楚。就没有那么多叽叽歪歪的情分可讲。
顾久九挂了电话之后去客厅陪太后去了，太后才切了一个苹果。顾久九直接上手拿了一个，塞进嘴里咬了一口。口腔里满是水果的水汁和果香。
手机又响了。
顾久九皱着眉头，有些不耐烦。不知道又是谁打电话过来烦她。
太后看着她嘴里鼓鼓的咬着苹果，一边从口袋里掏手机，笑着吃了一块苹果。“你的人际关系比起高中的时候倒是好了不少。”
顾久九刚把手机掏出来，朝着阳台走过去。“这可不一定。高中的时候我跟全场都玩的不错，到了大学就那么几个认识的。”
太后笑了笑。“可是那么几个认识的，人家在你不打招呼就回家的情况下，都给你打电话了啊。”
顾久九无奈，这哪里是打电话过来关心的，分明就是过来找茬的。
她带上阳台的门，看也没看就按下了接听键。“我说你们烦不烦，我告诉你，这次不管是谁打电话给我都没用！”
“哦，是吗？”
程小姐冷冷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传过来，吓得顾久九差点没把手机给摔了。
顾久九紧紧地护住了自己的手机，捂着心口。她的心脏乱跳个不停。像是刚刚结束一场马拉松比赛一样。
大概今天没有比这更让她高兴的事情了。
顾久九极力地调整自己的呼吸，忍住想要抿嘴偷笑的想法，然后语气平静对着电话那边说，“你……打电话过来干嘛？”
“你说呢。”程小姐那边的语气淡淡的。
“关心我？”顾久九厚颜无耻道，抿嘴偷笑。
“顾久九。”
“嗯？”
“你想的可真多。我现在给你五分钟，从楼上下来，我在你家小区门口。”
顾久九以为自己幻听了，她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程小姐明显语气不悦。“我在你家小区门口，你马上给我下来。”
顾久九还是有些不敢相信，“今天不是愚人节啊，你怎么可能我家在哪儿。”
“你的家庭信息调查表已经详细到了你家的门牌号。需要我亲自上去问候一下伯母吗？”
顾久九立刻道，“我下去我下去，我马上就下去。你等一下，我马上就到。”
顾久九潜意识里不想让程小姐这么早见到她的家人，因为她总有种带着丑媳妇见公婆的感觉。生怕她家太后这里挑剔那里挑剔，不喜欢程小姐怎么办。
不过，程小姐这种人应该没有可以让人挑剔的地方。如果非要说一个，那就是脾气不好。耐心差。
“妈，我出去一趟。马上回来。”
顾久九像一阵风一样窜了出去。太后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看不到人影儿了。
“这孩子。”
顾久九慌慌张张地从楼上跑了下去，秋风微微的吹过她的头发，她朝着小区门口的方向跑过去。
从来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觉得这条路这么长，又这么短。
顾久九的脚步在门口的不远处停了下来，她已经看到了正在一辆跑车旁边站着的程小姐。
即使离得这么远，她还是一眼就能从人群中看见。
因为程小姐从来不属于人群，她的气质无论站在哪里都出众到了突兀的地步。浑身上下透露着阶级差距。
程小姐显然也看到了顾久九。她傻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手机又响了，程小姐打过来的。
“喂。”顾久九接了起来。
“你傻站在那里，我可以理解为你是希望我过去找你？”
“我马上过去。”顾久九看着不远处地程小姐，她拿着手机看着她的方向。站姿漂亮气质压人，像是从时装杂志里走出来的。
那一刻顾久九的心情突然就轻松了起来，她从来没觉的自己这么幸运过。
程小姐看着顾久九走过来的时候，她的心情产生了一些奇妙的变化。没错，就是这种感觉。这就是属于她的东西。现在她回来了而已。
不过，还是得把账先算一算。
“你怎么过来找我了，我都没想到。”顾久九笑起来的时候很漂亮，无论她做了什么混账事，好像只要笑一下都能被原谅。
“我来找你，是为了算账的。”
程小姐的一句话让顾久九差点脱口而出的套近乎话胎死腹中。
她非常敏锐地意识到来者不善，似乎自己过来是赶着送羊入狼口的。
顾久九轻轻地把脚向后挪了挪，尽量跟程小姐保持安全距离。
程小姐自然注意到了她的小动作，她对着顾久九的轻轻地笑了笑，看起来像个极致温柔的仙女一样。
顾久九看着她脸上的笑，只觉得情况似乎真的不太妙。
在她有下一步动作之前，程小姐掐断了她的退路。
她伸出修长的手指打开车门，对着顾久九说。“上车。这里不太方便。”
顾久九神使鬼差地听话坐了进去。其实她有很多理由可以拒绝。比如现在天色已经很晚了，太后还在家里等她万一她着急了怎么办。或者自己在生理期不宜出行……之类的？
事实证明，生理期的确是不宜出行。
这是顾久九第一次看到程小姐开车。顾久九上车的时候，有一瞬间担心过程小姐的车技问题。她还是正值青春大好年华。
不过显然这个问题用不着担心。
从程小姐cao作的熟练度看来，至少在到国内之前程小姐都是经常开车的。
微风从挡风玻璃的四周吹过来。
顾久九的心情略略有些紧张，因为她不知道程小姐要带她去哪里，似乎去哪里都跟安全这个词搭不上半点关系。
尽管她知道程小姐绝对不会伤害她，但她就是觉得不安心，准确点来说，是充满了危险的可能x_ing。
终于，车停了下来。
一瞬间，风声从耳边消失。安静地要命。顾久九甚至能够听清楚自己的呼吸节奏。
比起现在这样，顾久九突然觉得刚才那样不知道要去哪儿就一直坐着车也不错。
“说吧，为什么回家？”
程小姐的手指从方向盘上收回去，她并没有看顾久九。而是若有所思地注视着前方。
“我想家了。所以就回来了。”
“一点小把戏你就承受不住，一点舆论把你逼得走投无路了？”
程小姐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一个烟盒。从里面抽出来一支细细长长的烟。夹在修长的中指和无名指之间。
“我……是，我没法像你一样。可以无视这些把戏。仅仅是论坛上起了一个风浪就可以把我推进地狱。因为我跟你不一样。我不是你，没法从出生那一刻开始就高人一等。”
程小姐抽出烟盒的打火机，她垂着眼睫，脸上的表情嘲讽，嘴角扯着让人胆寒的冷笑。“所以呢。”
“如果你这样的话，那我真的没什么好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