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她这么一天忙活下来，到了晚上穿着羽绒服裹得像只粽子。而现在工作了一天，还是神清气爽。
里面那件天鹅绒的上衣依旧泛着丝绒质地的光泽，黑色的商务外套轮廓精致漂亮，这就是高标价能带来的品质保证，顾久九穿着它的时候一直注意着自己的仪态。标价高的衣服不仅从价格刁难人，而且对它的主人一样挑剔。
任何驼背含胸的不雅仪态都会被放大无数倍。它的剪裁轮廓就注定了它对人体仪态的要求。
而不是羽绒服那种气鼓鼓或者是软趴趴贴着身体的，把整个人裹得像个粽子。
顾久九看着玻璃上的倒影。她需要感谢程小姐，给了她这么完美的一天。
顾久九之前一直觉得，一个人好看的话穿什么都好看，不好看的话穿什么都不好看。所以对于衣服，她一直不讲究。
直到现在她才开始意识到一点，衣服是给自己穿的。一个人身上穿的衣服，就决定了她的生活态度。
它简直改变了顾久九对于外在的看法。使她从心底里产生了微妙的变化。
一个女人的强大应该是从自信开始，由内而外。那些精致完美的女x_ing，对她们身上的任何细节都有百分百的自信。包括衣服袖口处的一根线头在内。它绝对会在穿上身之前被剪掉。
会议开始。
“在座的各位，我们大家都认识半年了。今天你们大多数下午都已经在现场跟我交谈过了，既然大家都是自己人。我也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了。”
“我相信在座的各位，心里或多或少对我有意见不服气。这种意见并不是针对我本人，而是针对，我现在坐在了部长的位置上。尽管只是暂时的，但是凭什么是我坐了上去。”
“在你们眼里我不过就是一个刚入学的大一新生，我没这个资格。”说到这里，顾久九把话锋一转。
“你们的这些想法我都清楚。但是又有什么用呢，现在坐在这个位置上的人就是我。至于你们，这些有资格，不服气的人。你们如果有本事就把我踢下去，没有这个能耐就别浪费时间做这些小动作。”
“你们谁不服气，现在就可以打电话给秦逸致。让他换人，或者你直接说:我觉得我比你更适合。也行。有谁可以冒着被我这个小心眼克扣出勤率的风险，站出来？”
在场的人，没人说话。人家都说这么明白了，站出去就会被她扣出勤率。哪个傻子会去干这种蠢事。
再怎么说，顾久九接任部长地职位也是秦逸致的决定。他们如果站出去，这不等于在打秦逸致的脸。
顾久九就知道不会有人站出来。她也就是这么一说。
接着她绕到了会议室的另一边，现在投影仪前。拿着桌子上的遥感仪打开开关。指示灯不停地闪动着。
她把U盘c-h-a到USB接口，投影到挂在墙上的幕布上。
“自从我来到学生科之后，发现了这里的很多陋习，烂账。想必在座的各位也都心知肚明。”
投影仪已经打开了，顾久九一边点开了F盘，那些曾经被她拿来威胁秦逸致的烂账，甚至比之前还要多，一张又一张的放大投影在巨大的幕布上。
在座的人心里翻起惊涛骇浪。他们在座的每个人都清楚，这个如果都抖了出去。可就真不是闹着玩的了，被革除职务都是小事，严重的话，那就是处分甚至被开除。
顾久九却不紧不慢地在会议室内，像是逛街一样，从每个人的身边走了过去。
她手里拿着遥感仪，投影仪一张又一张地从每个人眼前，一晃而过。
一圈结束。回到她原来的位置。部长的专属座位。
“我不得不承认，秦逸致的确是位好部长。他的个人领导能力非常强，带领着你们做出了很多漂亮的成绩。”
“但是今天，现在这里的人是我。而你们当中绝大多数都并不服气。
于是，这里的规矩，似乎变成了不适者生存。那些顽固不化的人好像个个趾高气扬，混得风生水起。
而我在想，这一切可能都是我的错。所以我要检讨我自己。所以，我的想法是，要么配合我的工作，要么就直接滚出学生科。你们觉得呢？
既然适应不了，那就直接直接出局吧。”
投影仪上散发出来的白光打在每个人的脸上，他们个个看起来面如死灰，好像随时都有可能被拖进深渊里一样，眼神里充满恐惧。会议室里是死一样的沉寂。
顾久九拿着遥感仪关了投影，幕布一点一点地收回去。房间里恢复了一片昏暗之后。顾久九轻轻地走过去把房间的灯打开。
“唰”一下，整个房间都亮了起来。好像以往一样，每个人都在那忙碌着各自的事情，开会，参与讨论。
而刚才，不过是一场噩梦。可是背后冒着的冷汗提醒着在座的所有人，这并不是梦。
顾久九把U盘拔了出来。“感谢各位的参与。这次会议到此结束。”
“哦，对了。忘了告诉你们一点，我不会拿着这个U盘里的东西，去威胁你们在座的任何一个人。”说着，顾久九把U盘扔进了一次x_ing塑料水杯里，“咚”一下沉了下去。
“因为想抓你们的漏洞，简直太容易了。随便翻翻就能发现，哪里都是一笔烂账。
我不知道这种风气是从哪里开始的，不过到我这里，该停止了。”
顾久九成功地带给了学生科所有人一个噩梦。有人会给秦逸致打电话报备这一点，她当然也已经预料到了。
秦逸致那边给出的回复:你们既然敢给她下马威，就该想到她会以牙还牙。
这件事他是掺和不了的，因为他现在根本不可能再去管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
顾久九正是因为知道这一点，所以才敢这么在这些人面前大放厥词。
程小姐今天早上给她挑衣服的时候，顾久九拿到这件天鹅绒上衣还在犹豫它是不是太过于正式。
程小姐一脸懒散地说，“你现在是学生科的部长，难道要穿着像个热气球一样的羽绒服告诉你手下的人，我们今天的会议内容是，如何在三月份飞上天空。”
顾久九笑了一下，不得不说，程小姐跟她在一起久了之后，冷幽默简直无师自通。
“这件羽绒服哪有你说的那么鼓，再说了，我只是个临时的，用不着穿这么正式。”
程小姐把手里的天鹅绒上衣递给她，“谁告诉你，你只是临时的？”
顾久九有些不明白了。“秦逸致啊，他出国做交换生所以才暂时把位置交给我代理而已。”
程小姐笑了笑，转过身去从衣柜里又挑出了那件黑色女式西装外套。
“就算他从国外回来，部长的位置也还是你的。他没告诉你吗？校方已经决定让他升职做你们外语学院的学生会会长了。等他从国外回来的时候，差不多就会正式通知了。他在这个时候把部长的位置交给你，到时候顺理成章，这个位置就是你的了。”
顾久九听了之后，沉默了片刻。然后毅然决然地听从程小姐的安排，换上了她拿过来的衣服。
从修德楼回到寝室大概需要二十分钟，顾久九在从会议室离开的时候已经将近九点钟，她走在回寝的路上。收到了程小姐的短信:工作结束了？
顾久九回答，嗯。
你现在在哪？
回寝室的路上。怎么了？
顾久九看着手机，转身朝着相反的方向走过去。她在校门口拦了一辆车，“师傅，去清月小时。”
顾久九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了手机上的地图。程小姐给她回复地最后一条短信:清月小时，你现在过来。
顾久九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没多问。打了车就匆匆忙忙地赶了过去。
没想到这家清月小时是一家私房菜馆儿。所谓私房菜，就自然不是对所有人公开的。旧时代的那些大门户都是在自己家里请一个大厨，专门做菜给一家人吃，称之为私房菜。
如今在进这种地方地，可都是有年代背景的大家出生的人物。最起码顾久九在Z市土生土长，住了十几年都没听说过这个地方。
“是顾小姐吗，程小姐吩咐过了。让我带您过去，您这边请。”
顾久九刚进来，就有位穿着旗袍盘发的漂亮小姐姐走了过来。带着她往长廊里面走过去。
这里的装饰都是古色古香的，内室的墙壁都是竹子搭建完成的，装饰也很讲究，清雅之气扑面而来。顾久九跟着这位小姐姐越过了好几个外隔间。这才见到了正坐在桌子上吃饭的程小姐，还有，程老爷子。
程小姐似乎察觉到了顾久九的到来，她给了那位侍者一个眼神，侍者识趣退了出去。
“来我旁边坐。”
程小姐示意顾久九过来。
而桌子另一边的程老爷子也笑呵呵地开口，“顾久九小同学过来了，不嫌弃的话。过来陪我说会儿话。”
顾久九忙活了一天，她所剩不多的脑容量分析不出来这是个什么情况。她把求救的眼神投向程小姐的方向。
程小姐看了看顾久九，然后又看了看不远处坐在位上的程老爷子。她对着顾久九点了点头。
这是顾久九第一次看到，程小姐用那种确定的眼神看着她，就好像她是程小姐全心信赖的搭档一样。
顾久九明白了自己该做什么。她在程老爷子不远处的位置坐了下来。
她笑道:“程爷爷好。”
“你今天穿的衣服是程容给你挑的？”
顾久九没想到老爷子一眼就看出来了。“您是怎么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