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言泽从来没有见过小弟这样,虽说从小小弟就是被娇养着长大,但是好歹生在将门,从小见到的都是铁铮铮的男儿,陆言蹊从小就没有为任何事情哭过鼻子,即使是被年长自己的人欺负了,回头只会带上自己将别人欺负回来,再趾高气扬地宣布自己是有后台的,又何时出现过现在的状况?
“怎么了?言蹊你别哭,谁欺负你了?大哥替你欺负回来!不行我们就去将陆家军带上,揍死他丫的!”见到小弟这样,陆言泽有些慌了,抱着小弟,手上一下一下笨拙而轻柔地抚着小弟的背脊,想要安抚他的情绪。
陆言蹊在感受到从大哥身上传来的温度之后,本来已经渐渐恢复了理智,却在听到这句话之后,鼻头一酸,眼中的眼泪差点儿掉落下来,若不是不想让大哥察觉到端倪,陆言蹊当场就想抱着大哥好好地哭一场。
“没有,就是刚刚做了个噩梦,有点害怕……”说着,陆言蹊从陆言泽的怀中退了出来,低了低头,似乎因为自己刚刚的反应有些不好意思,赶在陆言泽开口之前,陆言蹊连忙转移了话题,“大哥怎么会在我房中?”
陆言蹊转移话题的举动,让陆言泽觉得,小弟这是在害羞,也就没有深究,反而戳了戳陆言蹊的脑袋:“你还说!今儿你不知道怎么了,突然病得很严重,把我们都吓坏了,若不是见娘太累了,我劝爹将娘带回去休息,现在可不止我在你房中!”
陆言蹊愣了愣,见大哥脸上的担忧不似作假,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我那个……我昨天……不是给你说了吗?今天……装病来着……”
陆言泽怎么也没想到会得到这样一个答案,小弟今日白天的样子,怎么也不像是装的:“你装的?太医院院正王大人还来过……”
“你信那个庸医的话做什么?”陆言蹊听到王良飞的名字后,直接打断了大哥的话,反而想到了另外一个关键的问题,“你没有告诉爹娘吗?”
“府医和大夫都诊过脉了,我从外面回来的时候王太医已经在府上了,王太医说无能为力,我以为你是真病了……”陆言泽有些底气不足,说着说着,音量越来越小,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问题。
“我病了肯定是要请大夫的,不请太医怎么告诉皇帝我病了?作戏当然要做全套了!算了,既然爹娘都睡了,那就明日再说吧。”陆言蹊说着摆了摆手,装病最主要的原因就是要让皇帝知道,不做的像一点,怎么能让皇帝相信?不过居然把王良飞派来了,看来皇帝,也没有自己想象中的这么蠢嘛……
看着小弟满不在乎的样子,陆言泽突然想到了安景行,知道他来过了,小弟应该会高兴的吧:“对了,今日太子还来过了。”
第17章 需要进补
“啊……?”乍一听到大哥这话,陆言蹊并没有反应过来大哥在说什么,过了好一会儿,终于想明白大哥在说什么之后,直接被吓了一跳,“什么?”
“太子听说你病了,过来了一趟,还让白石老先生替你诊了脉。”陆言泽想了想,没错,事情就是这样,没毛病!
谁知道陆言蹊听到大哥的话之后,脸色变了变,不知道是高兴还是不高兴,过了一会儿,才面容扭曲地问道:“白老先生,说什么了吗?”
一听到白石的名字,陆言蹊就知道这件事估摸着已经暴露了。毕竟自己这次装病的这个药方,可是从白石老先生的师弟那儿偷……咳咳咳,借来的!
“没说什么,王太医说不是很乐观,但是白老先生却说问题不大,三日之内定能痊愈……”说到这里,陆言泽上下看了小弟一眼,“不愧是白老先生,医术就是高明!”
听到这话,陆言蹊就知道,白老先生一定是已经看出来了,但是估摸着没有告诉家人实情,但是依照他和景行的关系,想来景行已经知道自己此次“得病”的真相,就是不知道,景行对于这件事,会怎么想了。
陆言蹊本还想再问些什么,可是抬眼却看到了大哥脸上的疲惫,又想到刚刚大哥说是真以为自己病了,连忙将原本的问题吞了回去:“大哥,守了我这么长时间,想必也累了,先回房休息吧。”
“你没事就好,下次要做这种事,一定要提前说清楚好吗?”陆言泽本还想说什么可是看到小弟微微发红的眼眶,想到了刚刚小弟醒的时候,带着哭腔的叫喊,最终还是没有将责备的话说出口。
陆言蹊怎么会看不出来大哥心里在想什么?连忙无比乖巧地点了点头:“下次一定事无巨细,向上级汇报!”
说完之后,还调皮地眨了眨眼睛,陆言蹊本来就长得好看,药物作用下的脸色有些苍白,就更加地惹人怜爱,看到小弟这样,陆言泽这下是真的一点责备的心思也没有了,摸了摸小弟的脑袋,交代了让陆言蹊早点休息后,就走出了房门。
而陆言蹊在大哥走了之后,才躺在床上想着刚刚大哥的话,景行来过了,还让白老先生替自己诊脉……现在的这个老皇帝贪生怕死,平时有事没事就让王良飞去给自己调理身子,一直以来都没有掩饰过自己想要见白石一面的意愿,若不是白石从不在一个地方久留,估计早就已经让人将白石强行带回宫中了。
在这样的情况之下,景行还愿意冒着被皇帝发现的危险,让白老先生替自己诊脉,应该是还是对自己有那么一丢丢好感的吧?陆言蹊抱着被子蹭了蹭,心里有那么一丢丢高兴,所以一定是大哥误会了什么!对,就是这样!
而想到这里,陆言蹊不可避免地想到了自己刚刚所做的梦,就不知道自己走了之后,景行会有什么反应?景行拼了x_ing命将自己送出京城,想要护自己周全。可是自己却执意要回京,不但没有给景行带去助力,反而丢了x_ing命,若是自己当初没有……
……
想着想着,陆言蹊不知道什么时候,又重新进入了梦乡,只不过这一次,梦中的世界,不再痛苦,反而梦到了春风化雨,遍地花开,以至于等到陆言蹊醒来的时候,房间里已经隐隐传来了其它人的声音——
“令公子今日的状况好了许多,昨日有用什么药吗?”王良飞将搭在陆言蹊手腕上的手收了回来,虽然脉象依旧不是很平稳,但是可以看出,比起昨日,今日陆言蹊的情况已经有了好转。
单单看也能看出来,虽然体温依旧时冷时热,可是呼吸已经接近平稳,感觉到这样的变化之后,王良飞暗暗有些心惊,他从未见过这样的脉象,明明昨日还是凶险万分,今日怎么就峰回路转了?
陆远听到王良飞的话,想也没想,摆了摆手,“昨日王大人回去后,只喂了言蹊一碗粥,至于药,王大人没留下药方,我们又怎么会自作主张?”
陆远可没有忘记,昨日安景行让白老先生来的时候,说过什么话。今日王良飞都说了,言蹊的脉象平稳了许多,那就说明昨日白老先生留下的药方是对症的,即是如此,白老先生就是陆家的恩人,恩人既然不想让宫中人知道此时他身在京城,陆家又怎么会恩将仇报?
“如此甚好,说明陆小公子吉人自有天相,下官先恭喜陆将军了。”王良飞见陆远否认,也没有怀疑,毕竟在这陆小公子身上发生的怪事也不止这一件。
果然,听到王良飞的话后,陆远哈哈一笑,脸上的表情轻松了许多,就连眼中也带上了一丝喜气,和昨日的愁云满面比起来,简直判若两人:“那本将军就借王大人吉言了!”
看着陆远满面笑容的样子,万良飞咬了咬牙,最终还是从袖口掏出了一个瓷瓶:“虽然下官不能替陆小公子减轻病痛,但是有一点却是能做到的,这一粒药丸是下官用各种补药调制而成,陆小公子现在的状况不能进食,刚好可以替陆小公子补补身子。”
说着,王良飞将手中的瓷瓶交给了陆远,陆远结果瓷瓶之后看了看,也没有多想,重新还给了王良飞:“这怎么好意思?劳烦王大人能专门来替小儿诊脉,本将已经感激不尽,等言蹊好了,我们再替言蹊好好补补就行了。”
“医者仁心,陆小公子正是需要进补的年龄,现在大病一场,自然是早些补救为最佳。”王良飞摸了摸胡子对陆远摆了摆手,没有接过瓷瓶,“没能瞧出一二下官已满心愧疚,这粒补药是下官对陆小公子的一些补偿。”
听王良飞这样说,陆远也就没再坚持,向王良飞抱了抱拳:“本将替言蹊谢过王大人了!”
“这是下官分内之事,快快给陆小公子喂药吧。”王良飞摆了摆手,示意这件事不值一提。
陆远想到刚刚王良飞所说,应当及时补救,也没有多想,将药瓶放到了观言手中,示意观言服侍陆言蹊吃药。
此时王良飞怎么也不会想到,看似昏迷不醒的陆言蹊其实早在他们谈话的时候已经醒了过来,并且将他们的交谈听了个一清二楚。与陆远的毫无心机不同,陆言蹊则是非常清楚王良飞的为人。
上辈子在王良飞手中碰了无数次钉子的陆言蹊知道,除了于自己有益的事,王良飞一概不会多管闲事。
而在王良飞心中,于自己有益的事,就是能让皇帝高兴的事,给自己补药,王良飞心中怎么想,陆言蹊不知道,但是陆言蹊知道,皇帝绝不会高兴,那么反过来推论,王良飞就不会是单纯的想要给自己进补……
心中大概有谱之后,陆言蹊也没有要醒过来的意思,依旧“昏迷不醒”地躺在床上,等待观言来替自己喂药。
果然……在观言将药丸放进陆言蹊口中的时候,陆言蹊感受到了不同于陆家人的目光,带着一丝监视的意味,在观察到药丸被自己吞下之后,那抹目光似乎也放下了心,装作不经意地从陆言蹊身上挪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