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一听到小弟的承诺,陆言泽就放下了心。
没一会儿,就走到了大堂,陆言泽将小弟放在了父母面前,看着小弟对父母扣了扣首,知道从现在开始,小弟就不完全算是陆家的人了。
“该交代的,昨日都交代了,只要你好好的,爹和娘,就放心了!”云婉仪拉着陆言蹊的手拍了拍,别的话没有再多说。
毕竟现在观礼的人不少,昨日自己给儿子交代的话语,可以说得上是离经叛道了,自然是不好在人前多说的。
陆言蹊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也没有再说什么。
不一会儿,陆管家就从门外走了进来,脸上的表情有些奇怪,但是却不妨碍他的通传:“将军,夫人……太子殿下到了!”
陆家人虽然看出了陆管家的表情不对,却也没有多想,抬头看看,发现已经到了吉时,对陆言泽点了点头,示意他将言蹊背出去。
等到达大门之后,陆家人才知道,为何刚刚陆管家的表情如此怪异。安景行是来了,带着迎亲的队伍,却只骑了一匹马,没有准备应该有的花轿。
见到陆言泽背着陆言蹊的身影,安景行连忙翻身下马,对陆远及云婉仪拱了拱手:“孤念及言蹊身为男子,应是不想要乘轿而行的,不知言蹊,可愿与孤同骑?”
最后的问句,显然是针对陆言蹊的。陆言蹊抬起了头,正好看见了安景行眼带笑意的神情:今日邀你携手同骑,来日与你共享山河。
陆言蹊此次,终于看明白了安景行话中眼中,未尽的含义。从大哥的背上跳了下来,陆言蹊昂首看着眼前微笑的安景行,气焰嚣张:“算你了解小爷,敢抬轿子来,看小爷不把它拆了!”
此番话语,落在外人眼中,是陆言蹊当着陆家人的面,下安景行的面子。而在了解陆言蹊x_ing子的陆家人眼中,这不是小儿子(小弟)惯用的撒娇语气吗?
一时间,陆家的两个男人,看向安景行的目光,变得不善起来,却不知这样一来,恰恰证实了外人的看法。
陆言蹊现在的样子,落在安景行眼中,简直可爱的不行,压下心中的笑意,安景行面上依旧是一派淡定:“看来孤是歪打正着了。”
说着,安景行翻身上马,朝陆言蹊伸去了一只手,陆言蹊看着近在眼前的这只手,没有管外人的目光,直接将手放了上去,不等安景行用力,手上的劲儿一带,也跟着翻身上马,坐在了安景行的身前。
此时,在一旁酒楼二楼观礼的人当中,一个妙龄少女看着楼下携手同骑的两人,转头看着自己的闺蜜们:“都说陆小公子不愿意嫁与太子,我怎么看着不太像?”
而听到这话,闺蜜们则是纷纷附和,竟然没有一个人,觉得这位少女,说错了什么:
“我也觉得不像,刚刚太子和小霸王对视的那一会儿,若说没有感情……”
“我头一次觉得,陆家的这个小霸王,也这么好看,可惜了……”
“是啊,看看这嫁妆,十里红妆也不为过吧?”
“要是我也能有这么一场婚礼,让我死都愿意!”
……
对于少女们的议论,陆言蹊与安景行自然是不知道的,此时,他们的脑海中,各自有各自的想法:
终于,又回到了这个人的怀抱。
终于,将这个人抱在了怀中。
感受到身后传来的熟悉的温度,陆言蹊只觉得异常地心安,似乎心中自重生以来,一直缺失的那一块儿空缺,瞬间被填的满满当当。
就在陆言蹊想要再靠近安景行一点的时候,迎亲的队伍已经到达了太子府。看着熟悉的大门,陆言蹊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不,应该说已然隔世,回来之后,陆言蹊一直避免路过太子府,他怕自己看到熟悉的地方,忍不住想要重新去,去寻找曾经早已熟悉的枕边人,现在,他终于可以正大光明地回来了。
“等等给父皇行礼的时候,不要怕,陆将军在,父皇不会为难你的。”陆言蹊的神情,让安景行误以为他是对婚礼的害怕,婚服下握着陆言蹊的手稍稍用了用里,轻声安慰着陆言蹊。
岂料陆言蹊一挑眉,脸上带了一丝肆意:“小爷我什么时候怕过?”
此时安景行不知道,在他们进去之后,面对的高堂不仅仅有安睿,更有季幼怡。上辈子自己整个婚礼浑浑噩噩,对于这一点,也没有在意,虽说不知道安景行为何也忍了下来,但是这辈子,陆言蹊怎么也不会由着季幼怡小人得志!
想到这里,陆言蹊浑身上下,都充满了战意。
果然,在陆言蹊踏进大堂的时候,主位之上,在安睿旁边端坐着的,不是贵妃娘娘,又会是谁?那一瞬间,陆言蹊感受到安景行攥着红绸的手紧了紧,不过多余的事情,却没有多做。
看着坐在母后位置的季幼怡,安景行咬了咬牙。想要将其一把拽下来,却又忍了下来:若是婚礼上再生枝节,陆将军恐怕会当场将言蹊带回去吧?况且季幼怡能够坐上那个位置,也一定是经过了父皇默许的,父皇,已经迫不及待到这种地步了吗?
而前来观礼的朝臣们,见到坐在主位的季幼怡,都不着痕迹地交换了一下眼神,最近几年,后宫主位悬空,即使贵妃娘娘已经为主东宫,却也名不正言不顺,眼下,是皇上在表明立场吗?
就在所有人都各怀心事之时,终于到了行礼的时刻:
“一拜天地——”
本以为陆言蹊会在婚礼上闹出什么幺蛾子的众人发现,这位陆家的小霸王,居然规规矩矩地行礼了,看来真如其他人所说,是认命了。
“二拜高堂——”
就在众人以为陆言蹊此时也会规规矩矩行礼的时候,谁知道陆言蹊将安景行向后一拉,直接站在了安景行与季幼怡中间,看向了一旁主持的嬷嬷:“你是眼瞎还是脑子不好?或者是规矩没有学好?”
此话一出,满堂哗然,谁都知道,支持的嬷嬷,是皇上派来的人,打狗尚且看主人,此时陆言蹊的行为,无异于是当着朝臣的面,狠狠地给了皇上及贵妃娘娘一记响亮的耳光。
安睿看着指着嬷嬷鼻子骂的陆言蹊,脸色沉了沉,连带着声音也带着一丝压迫:“陆言蹊,你好大的胆子!”
“我胆子是大,可也没有贵妃娘娘的胆子大!”谁知陆言蹊丝毫没有畏惧之意,转头将炮火直接对准了季幼怡,“二拜高堂,一个妾,算哪门子的高堂?坐在皇后娘娘的位置,也不怕折了福!没行礼的时候坐着,就当是贵妃娘娘不懂规矩,行礼了还不让开,也不怕皇后娘娘半夜来找你吗?”
最后一句,陆言蹊说得有些意味深长,让季幼怡觉得心下一惊,竟然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语来。
第27章 安排
陆言蹊这话, 严格意义上并没有说错。即使贵妃娘娘身份高贵,但是始终不是皇后,放在寻常人家,也不过是个妾而已, 只不过到了宫中, 因为品级的缘故, 让大多数人都忽略了这一点。或者是说,心中知道,但是碍于种种原因,不愿明说。
“怎么?贵妃娘娘还不让开, 是想要以下犯上么?还是说,季家的人, 都是这样的规矩?”见安睿以及季幼怡的脸色虽然难看,却没有出言反驳,陆言蹊站在季幼怡面前,趾高气扬地说着, 那副嘴脸,落在季幼怡眼中,真真是小人得志。
而最后的一句话,说得也是非常诛心了,季家都是这样的规矩, 哪样的规矩?是宠妾灭妻,还是……以下犯上?果然,听到这话后, 安睿的脸色几不可闻的变了变,一直暗中观察着安睿的陆言蹊,对于这样的变化,自然是非常满意。
好歹观礼的文武百官中,支持静王的人不少,现在静王的生母被陆言蹊指着鼻子骂,自然有人看不下去,当即,兵部尚书单郝就站了出来:
“贵妃娘娘虽未曾封后,却也执掌凤印多年,如今的做法,也不算太过僭越,陆小公子又何必如此较真?”
安睿听到这话,递给了单郝一个赞同的目光。这话他不好出面说,但是却可以从外人的口中说出来。而在场的人精们,看见皇上的反应之后,当即决定好好劝劝陆言蹊,谁知陆言蹊根本没有给他们这个机会,转头看向单郝,依旧是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模样:
“不算太过僭越?若说太子殿下同为庶出,的确不算太过僭越,可太子殿下是西元的嫡皇子,一个妾做高堂,单大人的意思是很合理是吗?可惜了,单府与季府是这样的规矩,我陆府和云府可没有这样的说法!”
最后一句从陆言蹊的口中说出来,可以说得上是赤.裸.裸的威胁了。用威远大将军府的权势,用云家在文人之中的声望,做出了无声的威胁。果然,陆言蹊不提云府还好,提出了云府,即使是站在静王一方的文官,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
读书人什么都可以丢,但是规矩和脸面,以及读书人的风骨,是万万丢不得的!即使内里早就将这些东西丢得一干二净,表面上也不能有任何显露。
若是此时对贵妃娘娘的做法表示了赞同,以后走出去是会被天下文人戳着脊梁骨骂的!想到这里,一些心存顾虑的文官们稍稍向后退了一步。即使动作不甚明显,但是放在此时的季幼怡眼中,却被无限放大。
看着面带尴尬的皇上,看着哑口无言的群臣,季幼怡心中大恨,知道大势已去,狠狠地攥了攥拳头,深吸一口气,对陆言蹊笑了笑:
“是本宫僭越了,元皇后早逝,平日里执掌后宫,一直对太子殿下也视如己出,今日太子殿下大婚,本宫心中也着实高兴,斗胆想要做一回高堂,却忘了此事不合规矩,好在陆小公子及时提出,才没能酿成大祸。”
贵妃的这番话说的不可谓不漂亮,若非皇上默许,她又怎么能坐上高堂的位置?却又偏偏将所有的错误揽在了自己身上,此话一出,皇上的脸色果然好了不少,看季幼怡的目光,也隐隐透着一丝柔情与赞许,中间还夹杂着一丝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