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想着,他便将那竹简递了过去。
班始接过调令,只看了一眼,确认上面写的是梁珏的名字,而后——
两手一用劲,竟将那竹简文书生生拗成两半!
这一下极为突然,梁朴愕然举起一只手指着他,“你,你……”
班始反手一抛,将那断成两半的竹简抛进身后的院中,同时叫了一声:“庞长!”
庞长立即一个跨步,退到他的身边,“中候?”
“烧了它!”班始指了指那两半被他抛在地上的竹简。
“诺!”庞长喝了一声,小跑进院子里,极快地从腰间取下火折子,拔/出/来一晃,火光随即燃起,倾刻间那两小半竹简就被烧尽焚毁!
梁朴不敢置信地望着前方院中那一团火光,再望向班始,手指直抖,竟说不出话来。
班始一直以来都低调隐忍,梁朴便觉得他怕事懦弱,没想到他竟有如此狠决的一面。
“梁将军,你说有调令,调令在哪?拿出来给我们看吧。”班始负着手,悠悠地对梁朴说。
他这一招便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梁朴不承认自己亲口说过的话,那么他就干脆不承认调令的存在。
庞长此时已完了事,他跑回班始身边,哄笑道:“对啊,你的调令呢?拿不出调令就别想抢人!”
“你!”梁朴怒喝出声,“班始,你竟敢焚烧军中调令,待我禀报大将军……”
“禀报大将军什么?”班始低喝,脸色一片森严,“你为了一己私欲,竟自填调令,并且不顾同僚情面,三番四次想将我的属下夺去……若见了大将军,我定会将这些事细细禀报,到那时,不知梁将军还有什么话可向大将军解释?”
本来班始还想息事宁人,以小比之结果
班始的态度很坚决——梁朴来阳谋,他便还以阳谋;梁朴以蛮横无理的手段作纠缠,那么他可以比梁朴更野蛮,更不择手段。
梁珏是他的人,不管谁来讨要,都绝不拱手相让!
作者有话要说:
圆柑子码这篇文的时候,好几次都打了萧迁的名字,而《虐文逆袭系统》那一篇,第一章 就出现了梁珏的名字……幸好小可爱没有注意到,后来我改了。
同时写两篇文的圆柑子已经有些错乱了~~
第50章 秋狩
梁珏再度醒来的时候,事件已经平息,班始却不在他身旁。
陈贵与庞长来看他,告诉他班始去了长安城,还跟他说了一个消息。
“陛下要来长安秋狩,估计两三日内将到长安。”
梁珏一怔,小皇帝竟离开了雒阳,到长安来了?
他终于明白班始为何不见人了。班始的另一重身份是长安京兆尹,作为长安城的最高行政长官,他自有渠道接获皇帝御驾亲临的消息,现下便忙碌着为此作准备。
庞长叹了一口气,“唉,我真想求陛下让我回雒阳,但又怕他生气。”
陈贵给他出主意:“你到时穿一身破烂衣衫,脸上身上弄几个伤口,然后在陛下面前哭诉自己一年来的辛苦,他见你这么可怜,说不定会生体恤之心,放你回雒阳了。”
“不可如此。”梁珏摇了摇头。
小皇帝幼年时曾从太子被贬为王爷,尝尽了人情冷暖,十岁那年在梁氏与内侍的帮助下惊险地在宫变中胜出,后登基为帝,如今已有五载。
有着这些经历的人不可能是一个傻白甜,相反,他的心志应该颇为坚忍,而且,因幼年的经历,他应该对一些假话空话已经免疫,甚至有可能不喜虚言矫饰之徒。所以,梁珏不想过于夸大事实,只稍稍作一些加工便是。
庞长在长水营过得颇为艰苦,与他在雒阳的生活天差地别,这是一个事实。亏得他x_ing子豪迈乐观,身子骨强壮,若换成别的公子哥儿,说不定一个月都熬不过就病倒了。
梁珏只想让小皇帝看到这一个事实:庞家已经受到了惩罚,庞长之所以在长水营过得还不错,完全是靠他自己。他叫庞长着了一身原本是绛红色的、但如今已洗得发白的军袍,又叫他脱下那双厚底布鞋,重新穿上那双裂开了嘴巴的Cao鞋。
如此一来,一个艰苦但又不失气概的军卒形象就竖立起来了。
又教庞长:若皇帝问起想不想回雒阳,不要正面回应,要答自己愿意为陛下镇守长安,只是每逢夜深人静,想到自家阿翁已年老体衰,自己却不能在他面前侍奉,实在令人难过……
“岂止是难过?我都要哭了!”庞长被他勾起了心酸,眼中噙着泪花,呜呜咽咽地说。
“好了好了,要哭你在皇帝面前哭去,在我面前哭有什么用。”梁珏连忙止住他。
“这方法能行吗?”陈贵半信半疑。
梁珏叫他放宽心。
庞长之所以会被冠上杀人的罪名来长水营,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老太尉的政敌想要让他退位,而小皇帝默许了此事。如今他们的目的达到了,庞长是否留在长水营就变得无足轻重了,这时再打一打苦情牌,小皇帝很有可能会答应他回雒阳的请求。
庞长虽不明其中道理,但见梁珏如此有信心,便将他的话记在心里。
这时陈贵想起了一件事,随口说道:“y-in城公主与陛下一道来了。”
“什么?”梁珏紧张地抓住陈贵的手臂,“她为什么要来?”
“据说是来监督上林苑房屋之修缮。”陈贵答道。
梁珏一哂。刘贤那人不通实务,人又懒惰,哪里能做监工?
该不会,是为了自己而来的吧?
他猜对了。y-in城公主刘贤在梁珏离开雒阳的第三日就耐不住,前去找班始要人,赫然发现心爱的玉人儿竟被班始带了去长安,顿时暴跳如雷。
然而不管她如何怒叫谩骂,人也不可能回来。有梁珏这个既美貌又玲珑剔透的人作对照,y-in城只觉得其他男宠又蠢又丑,论风流连梁珏的十分之一都没有。
如此熬了些时日,刘贤听闻皇帝要来长安,登时大喜,寻了一个由头便随皇帝一同从雒阳出发前来长安。
“你这么紧张做甚?”庞长有些诧异地问梁珏。
梁珏松开手,苦笑道:“你们之前不是曾问过我的身份么?我答应在小比之后就告诉你们,现下我可以说了,我是y-in城公主的男宠。”
当庞长与陈贵离开的时候,两人都有些发懵,仍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他俩的出身都不低,自然知道y-in城公主。勋贵世家中人都听说刘贤喜欢养男宠,但那个低贱的身份如何能与俊美如玉的梁珏联系在一起?
就算梁珏说自己是y-in城公主的子侄,是天家子弟,他俩都不会感到吃惊,因为梁珏身上有一种异于常人的气质,让人不敢小觑。可是,他居然是……男宠?这一身份实在是大大出乎他们意料,也让他们无法接受。
梁珏却满不在乎,左右他只是奉承过y-in城公主几句,又不曾真的服侍过她,“男宠”这一身份就只是个名头而已。
若换了别人,可能会在庞陈二人面前隐藏这一身份,甚至为自己编造一个良好的出身。但梁珏不想这么做,毕竟庞陈二人把他当成是真正的朋友,对他百般维护,若他再在他们面前说假话,那就说不过去了。
梁珏倒不担心庞陈二人会因为他是一个“男宠”而看轻他,甚至将他的身份到处宣扬。他自忖看人的眼光还算准,庞陈二人心地善良,又都有一种青年人所特有的热血与纯真,对自己的印象也很不错,应该不会做这种事。
出了房的庞陈二人沉默地并列而行。过了一会儿,庞长再也忍不住,转头问旁边的陈贵:“你说他是不是在开玩笑?”
玩笑?陈贵倒希望梁珏是在开玩笑,可是,虽然那人当时说话的神态漫不经心,但可以看出,他说的是实话。
庞长见陈贵沉默不语,嘟哝着又说道:“反正我不相信他是……是那种身份,若他真的是,班中候岂会让他做书记?”
陈贵闻言心中一动,对啊,若他真的是那什么,班中候岂能容他在自己身边?
“依我看,他所说的是真的。”陈贵沉吟着说,圆脸上全是认真:“可是,他没有交待自己在那之前的身份,就好比,你在来宣曲之前与之后是截然不同的身份。也许,也许他有不得已的苦衷,而班中候是知道内情的,并且同情他、欣赏他,所以才会让他一同来宣曲。”
“没错。”庞长兴奋地以拳击掌:“此事一定别有内情,我就说嘛,他怎么会是那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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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说小比之后就回后世吗?”浮生一度非常不耐烦地望着一动不动地坐在榻上的梁珏,“怎么又变卦了?”
“刘贤要来了。”
浮生一度瞪大眼,“她来关你什么事?难道你还想跟她嘿嘿嘿一次再走?”
“我是被班始带来宣曲的,刘贤一来,肯定要问班始把我要回去。我现在一走,班始交不出人,她一定会认为班始将我藏了起来,说不定会叫小皇帝治班始的罪……”
“那也是班始的事,和你有什么相干?”浮生一度打断他。
梁珏抬起头,神情十分坚决,“一人做事一人当,我不能连累班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