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这么说?”安景行闻言,挑了挑眉,依照以往的经验来看,只要言蹊开了口,十有八.九就会应验。
“阿史那若真拒绝了我让清和替思云把脉的请求,”陆言蹊说着敲了敲桌子,接着说出了自己在阿史那若真身上的发现,“而他脖颈处和耳后,都有抓痕。”
“你是说?”安景行听到这话,原本斜靠在椅背的身子直了起来,看向陆言蹊,语气有些惊讶。
“十有八.九。”陆言蹊点了点头,阿史那若真对阿史那思云存在越界的感情,这是陆言蹊在见到阿史那思云的那一刻就知道的,昨日阿史那思云被带走的时候什么状态,大家心知肚明,再结合今日阿史那若真身上新鲜的划痕,以及阿史那思云院子戒备前所未有的森严,都能够说明问题。
“那长公主?”安景行点了点桌子,对言蹊的话,他没有怀疑,经历过人事之后,第二天身上的有些气息是骗不了人的,言蹊若不是有把握,不会信口雌黄。
“不知道,”陆言蹊说着揉了揉额头,“只能见过一面后才能知道。”
阿史那思云心中到底怎么想的,陆言蹊的确不清楚,依照以前的相处来看,阿史那思云是喜欢他的弟弟的,但陆言蹊也只能看出姐姐对弟弟的喜爱,到底有没有男女之间的感情,陆言蹊也不能确定。
“他们离京的时候,还可以见一面。”依照言蹊刚刚的说法,阿史那若真应该是不会让长公主出来见人了,但无论如何,离京的时候,总是能见到一面的。
“今日我还见到了万俟律。”暂时是见不到阿史那思云了,陆言蹊也只能现将这件事放下,说出了第二件事,阿史那思云的事并不能让他费多大的心,刚刚他的状态,完全是因为从万俟律那里得到的消息。
“嗯?”安景行现在也察觉到了万俟律对陆家奇怪的感情,有些恨,又有些欣赏,安景行大概也能够理解,从感情上来说,陆家与万俟家是宿敌,自然是恨的,但陆远又是唯一能够与万俟律比肩的武将,自古英雄惜英雄,恐怕万俟家与陆家,也是如此。
“他告诉了我,安承继在拉拢他的时候,开出的条件。”说到这里,陆言蹊的拳头握了握,在刚刚得到消息的时候,陆言蹊差点儿冲到静王府,一刀了结了安承继。
看着陆言蹊此时义愤填膺的样子,再结合万俟律最后几日犹豫不决的状态,安景行默了默,有些不确定地说出了两个字:“割地?”
“没错。”陆言蹊说着咬了咬牙,陆家几代人用鲜血换来的西元的土地完整,安承继却为了一己私欲轻飘飘地就让出三座城池,让陆言蹊如何不恨?
更何况,安承继承诺让出的利州三城,正好是陆家军的驻扎地,上面不仅有陆家军的鲜血,更有陆家军的心血,若是让出,陆家军不死也得元气大伤!
即使是安景行,也吓了一跳,刚刚他说出那两个字的时候,本来就极为不确定,还是因为陆言蹊的态度,才猜了这个不靠谱的想法,谁知道却一语中的?
“倒要感谢安承继的愚蠢了。”看着陆言蹊咬牙切齿的模样,安景行摸了摸下巴。
陆言蹊听到这话,竟然无从反驳,万俟律迟迟下不定决心是因为什么他知道,作为一个武将,特别是为国家戍守边关的武将,对国家的领土有着特殊的感情,对割地这件事比常人更难接受。
但利州三城的诱惑x_ing又太大,只要得到了利州三城,就代表着陆家军会元气大伤,陆家军元气大伤,西元就赔掉了一大半,若是鲜卑还有力气征伐天下,恐怕万俟律不会犹豫这么久,可惜鲜卑现在并没有那个精力。
就在万俟律犹豫的档口,安承继做出了这件蠢事,让万俟律觉得依照安承继的能力,恐怕斗不过陆言蹊和安景行,既然如此,何必为了不靠谱的安承继得罪了陆家?所以万俟律才会将这件事说出来。
“的确该感谢那个蠢货。”陆言蹊冷哼一声后,看向安景行,他没忘记刚刚安景行也有事要对他说“你呢?德妃说了什么?”
第89章 遗诏
听到陆言蹊的这个问题, 安景行没有直接,反而伸手将刚刚才拿到的信纸递给了陆言蹊:“你先看看吧。”
陆言蹊看到安景行的动作后,将信纸接了过来,挑了挑眉, 这人, 什么时候还学会卖关子了?不过他也没有拆安景行的台, 将手中的纸张打开,饶有兴致地看着上面的内容,随着时间的渐渐流逝,陆言蹊脸上的玩味也减少了不少:
“遗诏?”即使是陆言蹊上辈子, 也从来没有听说过有这个东西的存在,“可信度高吗?”
说着, 陆言蹊翻了翻手中的信纸,想要分辨这张纸是不是伪造的,在看了半晌,没看出什么名堂后, 只得作罢。
“八成可能x_ing是真的。”安景行选了一个比较保守的说法,这件事他们以前都没有听到过风声,现在突然冒了出来,可信度的确可疑,但将它拿出来的人却是德妃, 再结合安睿的种种异常,倒让人没有办法否认它的存在。
“说起来,你还没给我说过关于先皇的事?他一定很喜欢你吧?”陆言蹊了解安景行, 能让安景行说出八成可能x_ing,那么这件事就八.九不离十了,而能够让安景行如此肯定,至少能说明在安景行心中,对先皇非常有信心。
说着,陆言蹊又看了看手中的那张信纸,看着上面的内容,有些微微地失神。
这张信纸,放在任何人手中,都能掀起巨大的波澜,上面提及了先皇驾崩前的一道遗诏,除了传位诏书外的另一道遗诏,按照信上的内容,也正是这一道遗诏,保住了安景行的太子之位。
按照信上所写的内容,这一道遗诏,不仅规定了在安睿继位之后,需要将安景行立为太子,而且还规定了,安睿不能因为一己私利废除太子,若是太子被废,持遗诏者可按照他的遗愿另择明君,而先皇口中的“明君”是谁,自然不言而喻。
“皇爷爷的确很喜欢我,”安景行说到这里顿了顿,才接着向下说着,“也很喜欢母后,当初母后,就是皇爷爷亲自指给父皇的,还说娶妻当娶俞家女。”
娶妻当娶俞家女,这句话就是在俞婉灵逝世前,也在京中广为流传,以前俞家还好的时候,天下第一大儒并不是云瑾瑜,而是俞正羲,毕竟比起白身的云瑾瑜,显然是俞正羲更得人们追捧,若非如此,云瑾瑜又怎么会将云婉仪嫁给陆远?
家世清白,父亲是当代大儒,母亲也出自于钟鸣鼎食之家,再加上本身就有倾国之色,这样的姑娘,无论是放在哪里,都是受人们追捧的存在。在先皇赐婚以前,俞家的门槛差点儿没被媒人给踏平,真真是一家有女百家求。
这样的女子,也只有安睿才会觉得是累赘。只不过,随着俞家的逐渐没落,娶妻当娶俞家女也渐渐成了笑谈,再也无人提及。
安景行给陆言蹊说了许多先皇在世的时候对他的种种,众多皇孙之中,皇爷爷也的确是最喜欢他的,二弟还在的时候,即使二弟比他还优秀,却没有他能够得皇爷爷的喜欢。
安景行说到后来,嗓子有些沙哑了,才渐渐作罢,陆言蹊将手中的茶杯递给了安景行,才开口:“这件事,可能可以问问外祖。”
陆言蹊此时口中的外祖,自然不会是云瑾瑜,他指的,是俞正羲。
安景行听闻此言,手中的动作顿了顿,信上只说了有这样一道遗诏,却没有说遗诏现在所在何处,又被谁拿在手中。
外祖曾是内阁首辅,说不定真的知道些什么,念及此,安景行点了点头:“明日我便去问问,不过外祖知道的,恐怕也不多。”
陆言蹊听到安景行的这番说法,也不意外,毕竟这几年安景行已经愈发地艰难了,若是俞正羲清楚这件事,没必要藏着掖着,毕竟有这样一件东西在,即使安景行起兵造反,也算是名正言顺。
现在的关键是,确定到底有没有这道消失了十几年的遗诏,以及……安睿知不知道这道遗诏的存在!
想到这里,陆言蹊看了看安景行,语带沉思:“或许,这个东西存在与否,咱们可以让皇上告诉咱们。”
说着,陆言蹊点了点那张早已泛黄的信纸,眼中满是算计。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安景行与陆言蹊已经有了非同寻常的默契,听到陆言蹊的这话,安景行心下一动,看向陆言蹊,眼神充满了玩味:“你是说?”
若是遗诏真的存在,父皇自然是不会直说的,毕竟这东西,不仅是自己的保命符,更是父皇的催命符,但安景行却能够通过另外的方式来获取自己想要的信息。
若是安睿对他的态度是忍常人所不能忍,那么这道遗诏,多半就是真实存在的了。
“没错!”陆言蹊对上安景行的眼神,就知道了他在想些什么,立马打了个响指,给予了安景行肯定的答复。
“就按言蹊说的办。”安景行点了点头,内心也开始变得隐隐有些期待起来。
伪装的面具戴的太久,让安景行都快忘记了,自己曾经也是一个有血x_ing有抱负的男儿,就不知道,自己的父皇,能不能够承受住自己的试探?
陆言蹊将安景行的神情变化尽收眼底,上辈子这个男人能将自己打晕了绑出京城,就能看出他绝不是什么儒雅的贵公子,就不知道,骨子里的血x_ing,还留存了多少?
最重要的事说完了,安景行想到了被他忽略已久的万俟律:“万俟将军那边?”
刚刚安景行心中装着事,对万俟律的问题就没再多问,现在事情解决了,自然有闲心来分析万俟律的动机了。
既然万俟律告诉了言蹊安承继拉拢他的时候所开出的条件,自然就是在向言蹊示好,那么这其中可以cao作的可能x_ing,就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