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听闻此言,许默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心中因为刚刚听到太子死讯而惊起的巨浪,也渐渐平静了下来。
摸约两柱香的功夫,吕平就从门外走了进来,连带着,提着几包药材。
“去,将药煎上。”陆言蹊说着,扬了扬下巴,看着被吕平放在桌上的药材包。
许默看了一眼吕平,上前一步,将药材拿上,没有多加停留,就走出了房门,没一会儿,就搬了个小火炉,蹲在房门口煎药。
“怎么样?”看着蹲在门口的身影,陆言蹊才扫了吕平一眼,重新开口。
“刚刚从赵大夫那里听到,不仅太子薨了,就连太子妃也……”吕平说着,看了一眼陆言蹊,看着自己眼前的大活人,接下来的两个字让吕平一时间有些说不出口。
“太子妃也逝世了。”陆言蹊接着吕平的话说了下来,敲了敲桌子,看着吕平,得到了吕平一个肯定的眼神后,陆言蹊心中悬起的大石头终于放了下来。
从刚刚开始,,陆言蹊就一直在佯装镇定,乍一下听到安景行的死讯,陆言蹊心中能不慌张?刚刚在外人面前,连站也站不住,才是陆言蹊的真实反应,那一瞬间,陆言蹊恨不得不管不管直接下山,什么通州的秘密,什么不稳定的因素,都不在陆言蹊的考虑范围中,他只想回到京城,回到太子府,确定安景行的安全。
但陆言蹊知道,他不能乱,吕平和许默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无碍,但陆言蹊已经察觉出来,他们的气息已经乱了,若是景行出了什么意外,自己就是墨羽的主心骨,那就更不能乱,所以从刚刚开始,陆言蹊就一直在强装镇定,但表面上做的再完美无缺,也不能掩盖心中的不安。
可现在,听到吕平带回来的消息,陆言蹊是真的放下了心,若是只有安景行一个人逝世的消息,陆言蹊恐怕真的不能辨别其中的真假,但连带着“自己”也死了,那么这中间,肯定有什么猫腻,自己的“死讯”,很可能就是景行想要给自己传达的信息。
想到这里,陆言蹊扫了一眼吕平:“咱们出来的时候,大少爷有交代你们其他的什么事吗?”
吕平听到陆言蹊的话,仔细回想了一下,看着陆言蹊的眼神,小心翼翼地回答着:“务必保护好小少爷的安全?”
陆言蹊闻言,瞥了吕平一眼,重新开口:“还有呢?”
“务必满足小少爷的所有要求?”吕平仔细回想着太子爷在他们走之前,交代的事情。
陆言蹊听到这话,揉了揉额头,深吸了一口气,再次开口:“还有呢?”
“务必让小少爷准时吃饭?”吕平看着陆言蹊的表情,有些无措,太子爷走之前的确是拉着他们交代了不少事,说了整整一个时辰,若不是提前知道太子爷什么x_ing子,他还以为太子爷和他一样是话唠,这一个时辰内,都是交代他们怎么好好照顾太子妃的。
故而现在太子妃问起来,吕平别的交代怎么也想不起来,只能想到这些要求。
陆言蹊听到吕平的话,按了按额头,将心中的火气压了下来,终于放弃了吕平,指了指门外:“你去煎药,让许默进来!”
吕平闻言,看了陆言蹊一眼,最后专门向门外走去,他知道,太子妃的主要目的不是煎药,而是让他们在门外望风,现在应该是有什么要问许默的,但是自己刚刚说的,的确是实话啊。
“大少爷对你,有其他的命令吗?”看到许默,陆言蹊松了口气,虽然许默沉默寡言了一些,但论起办事靠谱,还是比吕平靠谱了一些。
“务必保护好小少爷的安全。”许默表情未变,几乎没有经过大脑的思考,这句话就脱口而出。
“另外的呢?”陆言蹊听到这话,咬了咬牙,说完这句话后,终于舍得再加上一个限制条件,“除了关于我的之外!”
“没有了!”许默说完之后,看了看陆言蹊,刚刚吕平出来满脸沮丧,和这个有关系?
陆言蹊看着许默的神情,就知道许默没有说谎,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当下心中的焦躁就散去了不少,对许默挥了挥手:“你先出去吧,放宽心,我们都不会有事的。”
陆言蹊说这句话的时候,着重突出了“我们”二字,许默闻言,恍惚知道了什么,表情未变,转身便走出了房门,虽然不知道太子妃为什么笃定太子会没事,但既然太子妃说了,他就信。
作者有话要说:
陆言蹊:来来来,安景行给你们说了什么?
吕平:太子妃高于一切!
许默:太子妃说的都是对的!
陆言蹊:谁特么想听这个了!?
吕平&许默:被隔空塞狗粮还要挨骂?委屈巴巴.jpg
第112章 赶巧
即使有陆言蹊的保证, 吕平和许默心中依旧压着一块石头,最明显的表现体现在吕平身上,现在的吕平,比起以前来, 明显有些沉默寡言了。
与许默和吕平有着相同的际遇的, 还有远在京城的一些人。
“俞老爷子, 节哀。”夏一鸣看着俞正羲佝偻的身影,最后也只能说出这句话,此时的俞正羲,脸上已经没有表情, 只剩下了一片死寂。
哀默大于心死,恐怕就是这种情况了吧。
俞正羲闻言, 眼珠子动了动,转头看了一眼夏一鸣,什么话也没有说,目光又回到了灵堂正中的棺木上, 俞家就剩下他和景行两个人了,虽然安景行只是外孙,但在俞正羲心中,安景行就是自己的亲孙子,俞正羲怎么也没有想到, 现在又到了自己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时候。
夏一鸣看着俞正羲的反应,接下来的话,全都咽进了肚子里。
就连他也没有办法做到真正的节哀顺变, 又怎么能够劝俞老爷子节哀?夏一鸣望着堂中的棺木,眼神有些飘远,似乎又回到了那日自己来到太子府的时候,想到了当初安景行对自己所说的话——
“凌云,以后无论如何,你都要好好的。”
若是那个时候,自己不选择逃避,会不会就会有不一样的结果?想到这里,夏一鸣突然感觉到自己的鼻子有些酸,眼前也蒙上了一丝水雾,但是看着俞正羲,夏一鸣生生将自己眼中的水雾憋了回去,俞老爷子还在这里,不能哭!
就在夏一鸣心中感慨的时候,门口突然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声音,夏一鸣似乎听到了“陆家”等字眼,转过身,果然是陆言泽。
看到陆言泽的声音,夏一鸣吓了一跳,但没一会儿又回过了神,现在躺在棺材里的,不止有景行,还有陆言蹊,现在陆言泽来,不会是砸场子的吧?
不仅夏一鸣这样想,就连来悼念的其它官员都这样想。陆言泽看着堂中神情各异的人,冷哼了一声,走到了堂前,给堂中的棺木上了一炷香后,才走到了俞正羲面前:“俞老爷子,能否行个方便?”
俞正羲看着站在自己眼前盛气凌人的陆言泽,颤颤巍巍地从凳子上站了起来,看着陆言泽,最后向屋内指了指:“里面请。”
陆言蹊的死讯刚刚传出来的时候,云婉仪就病倒了,今天没来,估计就是因为卧病在床,方方面面,都能体现出陆府对陆言蹊的喜爱,丧亲之痛,俞正羲知道,现在陆言蹊死在了太子府,外面的流言还传成那个样子,无论如何,他们俞家,都应该给陆家一个交代。
左右俞家只剩下他一个人了,左右不过是一条命,俞正羲还赔得起!
“陆大公子!”终于,夏一鸣忍不住出声了,对上陆言泽的视线后,夏一鸣咬了咬牙,“俞老爷子已经年近古稀了!”
一直没有说话的谭行之听到这话,也站了出来:“没错,陆大公子若真有什么想说的,不如就在这里说?”
“没错,陆大公子,俞老爷子年纪已经大了……”
“是啊,陆大公子……”
有了夏一鸣和谭行之的开头,就有不少人加入了劝阻的队伍中来,大部分,都是以前站在太子那方的官员。
陆言泽闻言,等官员们的声音渐歇,才看了夏一鸣一眼,冷哼一声:“怎么?还怕我对俞老爷子怎么样不成?”
陆言泽这话说出来,夏一鸣等人的脸上都挂上了一丝尴尬,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有些话能够在心里想,说出来,味道就不太对了。
“夏公子,多谢好意。”一直沉默地俞正羲也终于开口了,看着夏一鸣的眼睛中,终于有了一丝亮光,“但俞家,合该给陆家一个交代。”
“俞老爷子!”夏一鸣闻言,不赞同地看着俞正羲,他从小就是安景行的伴读,到现在是安景行的挚友,挚友走了,他无论如何,也要替挚友保住他唯一的亲人!
虽然这话对皇上有些大不敬,但夏一鸣知道,在安景行心中,俞正羲才是他最亲近的人。
“陆公子请!”俞正羲没有再管夏一鸣的反应,说完,便带着陆言泽向里屋走去,陆言蹊看了夏一鸣一眼,也没再说什么,跟着俞正羲走进了里屋。
夏一鸣看着两个人的背影,咬了咬牙,准备跟上去,却被站在一旁的陆风给拦了下来:“夏公子留步!少爷想‘单独’与俞老爷子谈一谈!”
听着被重咬的“单独”二字,夏一鸣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虽然陆家的男人不是欺负弱老的人,但谁也不知道一个人在盛怒之下,能够做出些什么。
夏一鸣与陆风的对峙,也落入了其他人眼中,一时间,有人欢喜有人忧。
要说安景行死了,最高兴的莫过于静王一党,安景行死了,静王也就没了阻力,现在西元静王一家独大,俞正羲的死活,自然不在他们的关心范围之内,于是一个个开始作壁上观,甚至有些人眼中还带上了一丝幸灾乐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