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昨天黑灯瞎火的没瞧清楚,真没想到又抓住个美人儿,看来手气不差啊!嗯~看来,这野小子也是懂些人事儿的,嘿嘿……”
“闭上你的臭狗嘴!你自己不干净,但不是每个人都像你那么肮脏!”
白无痕容貌昳丽,前世在魔教早听惯了各种荤腥不忌的玩笑话,早就水火不侵、刀枪不惧了。但看到懵懂不知、满脸单纯的阿豹闪着黑白分明的眼睛盯着他,担心着急地抓耳挠腮的模样,心不由地软了,那双淡漠冷淡的眼睛中也带了几分恼怒,这般纯净的人儿岂容你这等人调笑?
这是白无痕重生以来第一次动怒,这一刻他的脑海里闪过很多人的身影,无数仿如沧海桑田的记忆碎片……父亲、振羽、千秋、阿豹……这些令人敬之爱之的人,却遭世人诽谤、唾弃,苍天何其不公!
闻言,典小二涨红了脸,恼羞成怒,正要出言呵斥,却被白无痕的眼神骇住。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眼神,难以用语言形容,比那寒冬腊月的冰凌还要冰冷刺骨。
26、入瓮
被一个小毛孩子吓住,典小二十分恼怒。
若是他还冷静,他一定能发现事情有些不对劲,说不准能发现些蛛丝马迹;但明显他现在不够冷静。
所以,他站在了白无痕的面前,没有一丝防备。
典小二的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容,尤其是听到阿豹急切而有趣的咆哮时,脸上的满足之色更加明显。
这是一个以他人的苦痛为乐的男人,匍匐在他面前的人的苦痛、愤怒和无力是他快乐的源泉。
白无痕眼中的鄙视之意却更加浓厚,这种人他见得多了。
这种人在弱者面前表现得越强势,在强者面前表现得就越卑微,他眼中的满足只让白无痕看得恶心。
“你这是什么眼神,你只是个阶下囚!”
典小二提起白无痕的衣领狠狠地大叫,明明他才是掌握他们生死的‘强者’,他们为什么不怕我,不尊敬我……?他的神情狰狞而愤怒。
他想证明他的权威,手高高地抬起,向白无痕的脸上挥去……
一瞬间,一切仿佛都变成定格,静止下来,安静的可怕!
典小二的怒吼,阿豹的警告,还有那高高举起的手终究没有与白无痕的脸接触,那一声脆响注定不会响起!
手颤抖着,就像筛子一样发抖,典小二惊惧地看着眼前的少年。
是什么时候,解开的绳子;是什么时候,拿到的匕首;是什么时候,将锋刃抵在他的心口?
白无痕冷冷地盯着典小二,恐惧、恼恨、怨毒……——这些卑微的丑态令他皱紧了眉头。
“钥匙。”白无痕冷冷地道。
“钥……匙?啊!钥匙……”典小二忙从腰间扯出一串铁片。他掂着脸媚笑着,“小少爷这些就是所有的钥匙,还有迷药的解药在外面的包袱里。小的这就去拿。”
白无痕淡淡地看着他,眉目间流露出几分讥诮,典小二心里一颤,仿佛被看穿了一般。他壮了壮胆子接着说:“这些少年里有不少大家公子,若是救了他们……”
“把阿豹的锁解开,其他的都扔了。”白无痕打断了典小二的喋喋不休。
典小二畏畏缩缩地打开阿豹的铁铐,随后就被绑了、堵住嘴堆在车里,冷汗流个不停。尤其是那两个小祖宗竟熟门熟路地驱车向总坛行去之时,他更是心惊胆战,那个少年究竟是什么人?究竟想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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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豹,我说的你都记住了吗?”白无痕瞄了眼天真烂漫地笑着的阿豹,暗叹一声,心中怎么也没办法踏实起来。
算了,听天由命吧!就算搞砸了,还有我兜着。
吁——!
一声哨呼停下了马车。白无痕望着恢弘的大殿心中五味杂陈。
“来者何人?”
“小的是兰荫镇监察使,今日是押‘货’来的。”白无痕与那护卫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咳咳,跟我来!”那护卫一本正经地带领白无痕向一个偏僻的路走去。
元鹰不喜他人知晓他的嗜好,他的实验向来是遮遮掩掩的,前世,直到他死后,这事才被捅了出来。而且,他对实验的每个环节都极为重视、亲力亲为,自然包括验‘货’。
白无痕紧了紧拳头,手心有些湿润。
成败在此一举!
“参见教主。”白无痕与那护卫一同拜倒在地。再次见到元鹰,白无痕出乎自己预料的平静。过去的一切,元鹰带给他的一切,痛苦也好,绝望也好,武功也好,荣耀也好……仿佛如过眼云烟,像一场梦一样,梦过无痕。
原来自己对元鹰的恨意早在那时——将剑送入他的胸口之时,就已经烟消云散了。
主座上坐着一个中年男子,身长八尺,浓眉虎目,正是魔教教主元鹰。元鹰把玩着一串玉质的佛珠,状似漫不经心地询问:“是个生面孔?小二子呢?”
白无痕看见元鹰的动作眼瞳一缩,他知晓这是元鹰思虑时的惯常动作,措辞愈加小心:“禀教主,此次的货里有个扎手的点子,典大哥不小心着了道,又担心耽误了教主的大事,才破例让属下代理,请教主恕罪。”
“扎手的点子?哈哈哈哈……好!越扎手越有潜力,是个什么角色,走!去瞧瞧!”元鹰大笑,龙行虎步地从高台上阔步走下,掀起一阵冷风,撩起了他一身深紫色的外袍。当真威势无匹。
“禀教主,新到的货已运到密室。”那护卫机灵的拜服在地,为元鹰指路。
“你,新来的。跟着过来。”元鹰斜睨,淡淡地说。
“是。”白无痕低眉顺眼,没人看清他嘴角的一缕笑意。
随着元鹰向内室走去,九曲八弯,走进一处屋室,里面陈设极其简单,一个蒲团,一套桌椅,还有几幅书画挂于墙上。
元鹰将蒲团移开,手指在地板上敲敲打打,然后地板便露出一个一人大小的口子,顺着裂口向下看去,黑不隆冬的,但隐约可见一行台阶向下延伸而去。
“走吧,下去吧!”元鹰开口道。
“这……教主,属下身份低微,进密室恐是不妥。”白无痕不卑不亢地抱拳进言。
白无痕低着头就能感觉到元鹰仿若实质的目光在自己的身上逡巡,心中一跳。
元鹰看了好一会儿才作罢,语气略显温和,“很好。是个比小二子稳重的小子。不必拘礼,以后你来这里的时候还多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