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角泛起一丝笑意，叶无痕端过茶杯抿了一口，“那这次怎么就不去了呢？”
“跟一群糙老爷们打牙祭有什么意思，那些熊啊狼啊的我都吃腻了，正好这次尝尝你们藏剑的饭食。”李长鸿也给自己倒了杯茶，“话说，今夜不就是除夕了么，你也不穿的喜庆点。”
“金色很喜庆。”叶无痕低头看看自己的金色袖口，这是山庄新赶制的年衣，配上雪白的毛领，肩膀和腰围处却是红色锦缎织就，加上琐碎的金饰杭菊，远远看去，整一个大火球。
“倒是你，新年也穿着盔甲？”
“喜庆。”李长鸿倒是答得很快，“本将的盔甲原本就是红色，秋后才发下的，倒也免了制作新衣。”
“成何体统。”叶无痕摇头。
“话不能这么说啊阿痕。”李长鸿笑呵呵的又给自己续了一杯茶，“我又不是你们藏剑，天策军费紧张你也是知道的，与其花费多余的军需来图个好看，还不如多跟你们买点铠甲呢。”
“……我没记错的话，二庄主上周刚刚将天策的欠债抹平。”叶无痕拿着杯子的手一顿，“年终的军饷也该发下来了，购置新衣有这么难么？”
“如果简单的话，我也不来你这蹭吃蹭喝了啊。”李长鸿摊手，“天策弟子是轮番换岗的，那些休假的总有亲人要照顾吧，军饷不足，他们的路途又远……”
目光闪动一下，叶无痕侧头看去，只见这军爷眼中尽是热忱，完全没有把军饷给了别人的可惜之色，黝黑的眼珠亮亮的，颇是喜人。
“走吧。”叶无痕忽然说。
“嗯？”李长鸿忽的止住了话头，“什么？”
“茶凉了，走吧。”叶无痕说着把茶壶一拎，就这么从楼外楼顶跳了下去。
“额……”李长鸿看了看自己手中还冒着热气的茶水，又看了看叶无痕离去的方向，眨眨眼，忽的明白过来，笑了。
除夕将至，山庄里也已经张灯结彩，一盏盏通红的灯笼挂在房檐廊角，烟火更是堆满了一个又一个仓库，跑来跑去的小孩子们手中总会拿着一串红艳艳的糖葫芦，门口的蛋叉叉叔叔正满面笑容的熬着糖稀。
没有去追叶无痕，李长鸿回到客房将茶杯放回桌前，却又听见门口有弟子传唤。
“李少府主，这是少庄主让我送来的，少庄主吩咐，今天晚上的宴席请务必穿上这个。”门口的藏剑弟子捧着一个包裹这么说。
将包裹接过来掂了掂，李长鸿点头，“叶少庄主费心了，告诉他，我会的。”
当夜。
藏剑弟子的年夜饭，与其说是年夜饭，不如说是流水席。
几千名弟子的消耗是巨大的，加之是除夕夜，自然不可能把饭菜分别送到每个人的房间。于是，几百米长的红木桌从大门一直摆到湖边，除了本派的弟子们，还有不少远道而来的客人，挤挤攘攘的好不热闹。
“阿痕，少喝点。”一身大红的李长鸿再次挡掉一次敬酒，回头却见叶无痕已经从另一边的师弟那里灌了两碗，不由得皱了眉劝到。
“我酒量也不差的。”叶无痕呵呵一笑，抹掉唇角的酒渍：“不是给了你发带，怎的还带着头冠？莫不是真如师妹们所说，天策的须须才是本体？”
“阿痕说笑。”李长鸿把袖子一挽，却是夺过叶无痕手中酒杯喝了个干净。
“……喂。”叶无痕嘴角一抽，伸手去拽李长鸿须须。
“果然醉了吧。”任由自己弯弯的须须尖被扭成麻花，李长鸿叹了口气，真的清醒的叶无痕是不会做这么失礼的事的，他们的感情还没那么深。于是他说：“此处颇有些憋闷，阿痕不如陪我出去走走？”
叶无痕抬头看他一眼，又回头看了看游刃有余的师长们，撑着桌子顺势起身：“去天街灯市。”
——————
吹了冷风，叶无痕终是清醒了些。他倚靠在栏杆上，看着不远处的焰火出神，火光将他的面容照的一明一暗，良久，他轻笑一声。
“无痕方才多有失礼，还请将军勿怪。”
“酒醒了？”李长鸿趴在他旁边，间隔了许久，他的酒意反而泛上来了些许，对着身边的人也自然放纵了许多。
“今年是酉年啊。”李长鸿一把勾住叶无痕，“你不表示点什么？”
叶无痕一愣，“表示什么？”
“比如……”李长鸿搓搓下巴，“叽一声？”
叶无痕：“……”
啪叽，狼崽子又被一重剑拍到了地上。
远方的戏班子还在唱，孩子们的欢笑回荡在耳边，漆黑的夜空被孔明灯和焰火照得透亮。忽然间，爆竹的声音铺天盖地的响起，如同潮水一般，将整个街市燃烧成欢乐的海洋。
“阿痕，要吃糖葫芦吗？”李长鸿又顽强的爬了起来，“那里还有个摊子！”
“我又不是小孩。”叶无痕嘴角微微勾起，漫天的烟花照亮了整个眼眸。
除夕守岁，不夜长明。
今夜江湖雪落，任君凭栏醉卧。
师长尽出楼台，兄妹长伴身侧。
不问前路忧患，不言聚少离多。
且当抚琴纵酒，共赏笑语欢歌。
新春快乐。
作者有话要说：
PS：此番外时间线为盛唐期间，安史之乱尚未爆发之时。
另，天街灯市真的超好玩~~背景音乐可美好了，跟那些舞姬对话还能自己跳起来，成男还会扭秧歌哦~
j-i年快乐，二叽在此拜年啦~~~~~
第41章 后羿&罗睺
小、小姐姐？
仿佛被九霄神雷当头劈中，叶无痕嘴角抽动几次，终是强忍住揍人的冲动，道:“我不是小姐姐。”
小金乌的脸虽然没有菱角分明，但很明显能看出来是男子的吧？
不懂古代人什么脾气=A=
“不是小姐姐？”男孩睁大眼睛看着叶无痕，观察一阵后，恍然大悟：“这么说你是外族咯！族长爷爷告诉过我们，我族的男x_ing都是魁梧雄壮的！像你这么瘦弱，是活不到成年的呢！”
叶-瘦弱-确实还没成年-无痕：“……”
臭小鬼！！！
半晌之后。
一次几乎没有悬念的武力冲突，少年被叶无痕压在了地上。
当然，这次并非他主动搞事。
骑在对方身上，叶无痕敲敲某人的脑袋，也不管某人听不听得懂，开口就是一顿教育：“少侠，偷袭是不对的，特别是对方强过你太多的时候。敌意这么明显，你当我是个木桩不成？”
明明离他还有九尺远就挥着拳头打过来，这位脑袋是不是有个坑？
虽然他装出的纯善样子还有几分聪明，但也掩盖不了对方是个笨蛋的事实。
“村长说了，外族人没几个好人！谁知道你是想做点什么！”对方龇着牙挣扎几下，却受制于沉重的压力而动弹不得：“还有我不叫少侠，我是后羿！是村里最厉害的人！怎能和少侠那种东西相比！”
……你根本不知道少侠是什么吧。叶无痕揉揉脑袋，和古人交流还真是……“村里最强？你？”
“就是我！你把我放开！我们再来比过！”
“不比，你太弱了。”又敲了几下后羿的脑袋，叶无痕站起身来，也不看迅速爬起来的少年，自言自语道：“看来这村子也没什么厉害的人，我还是去下一个地方……”说着抬腿便走。
“你站住！！”
随着一声爆吼，劲风从身后袭来。反手轻松接下直冲面门的拳头，叶无痕嗤了一声微微侧身，金色的眼睛眯起，端是一脸不屑：“就你这拳头？虽然比‘人’强了一点，但对于我，还是太无力了。”
“你！你怎能把我和人相提并论！”果然是小孩子，被叶无痕一激，后羿就激动地被套了话：“我可是巫族混血！继承了祖巫大人的血脉，怎是那些没开化的种族可比的！”
巫族……混血？
叶无痕了然，了然的同时还十分心惊——巫族对妖族，可不怎么友好！倘若被其他巫族认出来……
不过，此处虽然属于巫族驻地，却距离祖巫的驻地很远，就算引来围攻，依自己的身手也应该逃得掉。
考虑到往前走的危险，叶无痕沉吟一下松了手，“你所说的混血，是怎么一回事？”
真的深入巫族的领地，以他的能力，不一定能活着出来。
后羿愤愤地抽回了手，“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想要知道更多的事，他不明白的，父皇没告诉他的，就只能从这里下手。
“你看着我像坏人？”
“你是外族！”
“你知道什么是外族？”
“外族……就是巫族之外的族！”
“你们混血也算是巫族么？”
“怎么不能算！我们也是有祖巫的血脉的！”
“那么祖巫是谁的血脉呢？”
“当然是盘古大神！！”
“那盘古是哪里来的？”
“……”
一连串的问题直接问懵了后羿，叶无痕高深莫测的笑笑，“那么换个问题，盘古大神的血脉有多少，你知道吗？”
问到想要的，然后，离开。
“你、我……”后羿满脸通红的支吾半天，最后恼羞成怒地吼道：“难道你就知道？！”
“我知道啊。”嘴角勾起，叶无痕笑的如沐春风：“这样吧，后羿，我们交换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