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此时的吴世勋并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满心都被“我进了鹿哥的房等下要上鹿哥的床”这个念头占据了，小脸红扑扑的，看上去格外乖巧。
鹿晗盯了他半天，发现这小孩一脸神游太虚的表情，没有任何要主动交代自己说谎做错了事情的觉悟，只能叹口气，把吴世勋拉到床边。
“坐。”鹿爷把世勋按到床上坐好，自己搬了把椅子坐到对面，“有没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吴世勋盯着他鹿哥的圆眼睛，娇羞了：“嗯……鹿哥对我真好谢谢鹿哥。”
鹿晗手一抖：“昂……昂是啊。但是不是这句。”
吴世勋想了想，站起来。
“你干嘛。”鹿晗把椅子往后挪了挪，心想这孩子莫不是要给我跪下道歉？
结果世勋小朋友舔了舔嘴唇，蹦跶了一下，伸展了一下长胳膊，在脑袋上摆出一个巨标准的爱心，歪着脑袋一脸向阳花的笑容：“鹿哥我爱你哟！”
张艺兴进门的时候就看见这样一个场景，头上的毛巾直接掉到了地上，捡都没敢捡，他迅速转头出门：“吴爷！吴爷！救命啊我晚上跟你们挤一挤啊好不好啊这日子没法……”
后面大概是“过”吧。鹿晗想。因为门被带上的声音太大他只能这么揣测。
吴世勋依旧歪着头扮着他的向阳花：“鹿哥张艺兴哥哥说什么了他是不是肚子痛？”
“……他脑子疼你不用管他。”鹿晗把头扭过来，有些僵硬地看着眼睛一眨一眨的小朋友，“我不是让你赞美我，我是想知道，你为什么跟鹿哥说谎呢？”
吴世勋脖子僵了。心里把可能的犯罪嫌疑人列了一长串名单。
鹿晗再次拉他坐下，摆出一副促膝长谈的表情：“你好好说，鹿哥不怪你。”
吴世勋低下头沉思了一会儿，再抬头已经泪光闪烁：“其实……鹿哥其实是这样的……”
鹿晗看小孩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整个人都开始有点发懵，急忙从椅子挪到床上，拍打着小孩的背：“哎呀你别哭，鹿哥没有要打你的意思啊，你认识到错误就行了别哭啊乖！”
“不是……金，金钟仁哥哥和泰民哥哥闹，闹别扭，”吴世勋伏在哥哥的肩膀上一抖一抖，“哥不知道……原本可能，可能是金钟仁哥哥出道的……”
“昂？还有这事啊？”鹿晗愣住。
吴世勋往鹿晗脖子那凑了凑：“是，是啊。这一直，一直是他们的心病。前几天又因为，因为这个吵架了。灿烈哥哥说，我，我们要去帮哥哥一把，要是，要是有个平时不太，熟悉的人来，可能泰民哥哥和钟仁，钟仁哥哥就会稍微估计一下，两个人和好的可能，可能x_ing也比较大……”
“哎呀，看不出来平时灿烈那样，想的倒是挺周全的啊……”鹿晗想了想，把心里给灿烈贴的“二缺”标签撕了去。
“我平时……平时因为年纪小……也很少有交心的朋友……”吴世勋心里默默替自己悲凉了一下，又抱紧了他鹿哥，“我只有鹿哥了……可是我又担心鹿哥不跟我去，我才说金钟仁……哥哥的生日的。”
鹿晗的心一下子软成了棉花糖：“我们世勋这么懂事怎么会没有朋友……好了哥哥错了哥哥不该这么严肃的，世勋不哭了啊……不过我真是没看出来泰民前辈和金钟仁前辈在吵架啊……”
“都是鹿哥的功劳。”吴世勋在心里赞美了自己的临场反应，顺便想他们好得穿一条裤子鹿哥你当然看不出他们吵架了。
“不过我们进门的时候金钟仁前辈那个样子看上去确实跟大家有点剑拔弩张的……”鹿晗又想了想，“灿烈的担心还是有道理，要是我在陌生人面前也不太好意思发火。”
肩上的小脑袋点了两下，鹿晗笑了：“行了，别闷死了，鹿哥这还穿的毛衣呢。去洗澡睡觉吧。”
“我要跟鹿哥一起睡。”穿过毛线衣的声音有点瓮声瓮气。
“行。你张艺兴哥哥说不定半夜会被KRIS踹回来，我也不敢让你睡他那。你就跟我睡吧。”鹿晗深吸一口气，“快起来。”
吴世勋小朋友偷偷咬着牙笑了。
是夜凌晨。
“雪特谁大半夜打电话……神经病……”金钟仁先生被响彻卧室的“嘟嘟”声吵醒，睡眼惺忪地去接电话，“喂！谁？”
“呵呵。”
“……吴世勋吴小爷你又闹哪样啊！”金钟仁崩溃了，“我可是尽心尽力了啊你可别再闹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儿成么……”
“我跟我鹿哥说你跟泰民哥吵架了。”
“……你下次让我跟谁吵架先通知一下好不？别我作为当事人总是最后一个知道的这样不好啊。”
话筒那边沉默了片刻，金钟仁觉得自己脖子上的汗毛竖了起来。
“钟仁哥哥。”
“咳咳咳，勋儿……”
“钟仁哥哥在泰民哥哥出道的那天到公司后面的大树下哭了好久，一个人对着树洞喊我年纪小是错吗我年纪小是错吗呜呜呜。”
金钟仁瞬间清醒了：“我今天跟泰民吵架了多亏了你们我们才和好如初。”
“是吗如果下次哥哥不记得了的话我还是可以提醒你的。”
“谢谢你勋儿你真是个好弟弟。”
“我鹿哥说这是一个好少年应该做的。”话筒那边的声音无比淡定。
金钟仁无语凝噎，在心里竖了个中指。
吴世勋交代好钟仁同学，小心翼翼地爬到鹿晗的床上。对面的张艺兴还没有出现被KRIS踢回来的情况，所以这个卧室里只有两个人。
“只有我们两个。”吴世勋看着鹿晗熟睡的侧脸想着。月光下鹿晗的睫毛尤其漂亮，卷翘成一个诱人的弧度。
“我不知道我的执念是从哪里而来，鹿晗哥哥。”世勋眨眨眼，心里默默地想，“但是我知道，我想和鹿晗哥哥一起，一起站到舞台上去。不像金钟仁和李泰民那两个大笨蛋。我知道我们一定会一起的。从你出手拦住欺负我的人那一刻我就知道。”
鹿晗睡得很熟，呼吸绵长，带着点婴儿肥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吴世勋看了一会儿，搂住鹿晗的胳膊，把头埋在他的肩膀旁。
“鹿晗哥。”他小声念道，“鹿晗。”
舌尖微微翘起，在碰到上颚的时候轻巧地滑下来。
“鹿。晗。”再次小声念了一遍，吴世勋咬着嘴唇悄悄地微笑起来，真是好听的名字。
鹿晗做了一个梦。梦里一直有个看不清脸的人在轻柔地叫自己的名字。
鹿晗，鹿晗。
“你是谁呢？”不知道为什么在梦里是包子脸的自己一脸懵懂，“谁在叫我呢？”
鹿晗，鹿晗。
那个人的语气轻柔，仿佛是***里的**。
鹿晗没有恼火和不耐烦，反而觉得这个人的声音让人格外的安心：“你在哪里？我们可以做好朋友。”
鹿晗，鹿晗。
眼前出现了一团柔柔的烟雾，没来由的，鹿晗觉得这就是叫他的那个人：“是你吗，你在叫我吗？”
那团烟雾扭动着，轻柔的声音一直没有停止。
鹿晗。鹿晗。
包子脸鹿晗走过去，那团烟雾轻轻地在他身边绕了一个圈，也许使自己的错觉，鹿晗觉得呼唤自己的声音变得欢快了点。
身上的烟圈越来越紧，鹿晗开始觉得有点热了。
然后越来越热，越来越热。
然后？
他就热醒了。
面前就是放大版的吴世勋的脸。小家伙的两只胳膊一只紧握着自己的手，另一只紧搂着自己的腰。
这个高难度的动作他是怎么做出来的。鹿晗挑挑眉，看了眼床头柜子上的闹钟：“5点……一刻。”
卧室门开了。张艺兴蹑手蹑脚地走进来。
“喂。”鹿晗小声叫他。
张艺兴脚下一滑，稳住自己之后有些狼狈地转头看他：“怎么没让小朋友睡我的床？”
“我担心你半夜被KRIS踢回来。”
“吴小凡没那么绝情。”张艺兴笑笑，“你再睡会儿吧，我去公司。”
“我昨天带了块蛋糕你吃了吧？”鹿晗小心地把吴世勋的手从自己身上拿开，撑起身子继续和张艺兴进行蚊子之间的对话。
“鹿爷心意我领了，我等下拿走。”张艺兴笑，指了指一半胳膊露在被子外面的吴世勋，“小心冻着。你这个不懂得怜香惜玉的臭男人。”
“滚蛋。”鹿晗笑骂，把被子掖了一下，“路上注意安全。”
“知道。”
门又被张艺兴带上，鹿晗发了会儿呆，躺下。吴世勋自动寻找到了热源靠过去。鹿晗转过头看向他。
“94年的小鬼。”他弯起嘴角，“真羡慕你。”
“哥在说什么？”吴世勋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句，“讨厌哥说听不懂的话。”
鹿晗笑了：“吵醒你了？”
“嗯……”吴世勋抱住鹿晗的胳膊蹭了蹭，“哥教我说中文。”
“等你清醒了再说吧。”鹿晗拍拍他的头，闭上眼睛。
第五章
鹿晗站在吴世勋学校门口，淡定地在树荫下玩手机。
放学的小朋友们叽叽喳喳地经过他的身边，时不时有一两个没控制住音量的声音传到他耳朵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