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哗哗哗——
酒店套房浴室中, 温水从头顶洒而下, 从线条紧绷流畅的肩膀、后背和数不清的累累血痕上冲刷而过, 带出几丝淡红的血迹。
“嘶……”严峫不断吸气,那些被碎玻璃片割出来的伤口有些还挺深,肾上腺素井喷的时候不觉得, 放松下来之后就真是刺骨发疼了。
这时他听见身后传来浴室门被推开的声音,回头一看,只见江停走了进来, 臂弯里搭着酒店的白浴袍和医药箱。
“没事吧?”江停问。
严峫探头往外望了一眼, 扬了扬下巴,声音在玻璃浴室里听起来闷闷的:“那俩呢?”
“在外屋。”
他们说的是杨媚和齐思浩。从夜总会逃出来之后, 江停用杨媚的身份证找了个暂时歇脚的地方,稍微休息和补充体力, 准备下一步计划,然后再好好盘问齐思浩。
严峫挺拔赤裸的身体在热气蒸腾中若隐若现, 他嘭地双手按在玻璃上,盯着江停,威胁地眯起了眼睛:“来干嘛, 找艹?”
江停悠闲地将后腰靠在流理台边, 戏谑地眨了眨眼睛:“你还艹得起来?没被方片J搞痿?”
严峫“哼”地冲他勾起半边嘴角,少顷后关了水,随便扯毛巾擦擦头发,推开浴室的门,不怀好意地冲江停走来。
“……”江停微妙地挑起眉梢, 向后退了半步:“看来方片J不行啊。”
他刚要抽身,被严峫蛮横地压在了流理台边,身体和双臂组成了严丝合缝的牢笼,还稍微低下头俯在他耳边,沙哑道:“就那银样镴枪头,你不来的话我也迟早把他干死。别动,亲一个,让我顶两下……”
江停压低声音:“顶什么顶,药还上不上?”
“上上上,让我先上。”严峫不由分说地收紧包围圈:“来听我给你科普一个,你知道为什么古时候战士打完仗都要抢女人么?因为专家说打完架以后就是得艹两下,艹两下才有益于身体健康……让我们听专家的,别动!”
亲吻和摩擦的悉悉索索声充斥了空旷的浴室,回声让最细微的动静都异常明显。不知过了多久,江停终于从嗓子眼里挤出声音:“……严峫……”
咚咚咚!
“江哥——”浴室门被敲了几下,杨媚扯着嗓子在外面喊:“那姓齐的非要定客房餐——!”
江停发力把严峫推了半步,扬声喝道:“你帮他定,别让他接触服务生!”
杨媚得令,蹬蹬蹬跑了。
严峫满脸意犹未尽的神情,不无遗憾地看着江停面无表情,耳朵发红,一颗颗迅速扣上衬衣纽扣。
“杨媚的五克拉缩水成四克拉了,”严金主宣布。
江停啼笑皆非,把梳妆台前的板凳向严峫踢近了些,示意他坐下,然后打开医药箱给他上药。
严峫悻悻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他结实的上半身光粗略一数就有二十来道不同的伤痕,短发因为潮s-hi格外乌黑,额角随着水汽还微微渗着红丝,被江停拿酒精一点点擦去了血迹。
“那个阿杰到底死了没?”
“不知道。”江停聚精会神地上着云南白药粉,顿了顿说:“当时好像没怎么看到血。”
“我艹,没打中?”
“可能吧,也可能穿了软式的防弹背心。”
严峫有点不满:“这么惜命。”
“你当谁都跟你似的,”江停眼底浮现出微许揶揄,随即话锋一转:“刚才齐思浩在外面交代,他今晚去夜总会本来是跟省公证处一个姓刘的主任接头,商量多批一些货出来的。中途出去上了个厕所,没想到回来姓刘的就被人杀了,然后他被带到地下酒窖,见到了阿杰,他也知道如果不是我们的话,自己现在估计已经死了。”
严峫不相信:“黑桃K真打算杀他?”
“当然不,应该还是想威胁拉拢的,不过现在都无所谓了。”
“那他现在愿不愿意跟咱们合作?”
“你说呢?”江停为所有较深的伤口都上好药,最后拿医药纱布在额角上一贴,望着镜子里的严峫笑道:“他跟人合作偷卖待销毁毒品,万一被捅出去的话不仅仕途完蛋,还要进监狱,同时黑桃K那边又要他的命。左右道路都被堵死,除了跟我们合作,还有其他办法吗?”
他们两人在镜子中对视,酒店浴室温暖的橙色光芒映照在江停眼底,就像柔和的明珠闪烁着熠熠水光。那个冷酷刚烈、作风强硬的江支队长,仿佛被什么炽热的东西从里到外融化了,即便是极少流露出情绪的脸,都盖不住眉眼间年轻又柔软的神采。
“……”严峫张了张口,突然拉住他的手说:“你亲我一下呗。”
“干什么呢?”
“就亲一个呗。”
江停回头看看浴室门,俯身在严峫额角那块散发着药香的医疗纱布上印下一个吻,低声道:“下次不能这么拼命了,万一你出什么事,你想让我……”
他的声音顿住,不再说下去,严峫却不依不饶:“让你什么?”
江停挑眉不作声。
“让你什么?守寡?”严峫伸手把他拉进怀里来贴着,难以忍耐地不住磨蹭,呼了口沙哑发烫的气,小声说:“妈的,那姓齐的就是个大电灯泡,要不是他的话老子一定现在就——”
江停忍俊不禁,问:“你的火鸟好了?”
“火鸟都特么成歼31了,要不你试驾一个?”
咚咚咚!
门再次被敲响,杨媚扯着嗓子在外面大喊:“套餐来了!——江哥你上个药为什么花了那么久?姓严的你到底在干什么!你不要太过分!”
严峫勃然大怒:“你的四克拉现在变成三克拉了!!”
江停笑起来,拎起浴袍往严峫怀里一扔,竖起食指示意他别激动:“好好养养吧,回去再试你的歼31……”
严峫不满地哼哼着,但也别无他法,恨恨地披上浴袍出去了。
短短几个小时,齐思浩就跟老了十岁似的,味同嚼蜡地吞咽嘴里的食物,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齐队的手机响了十多次了,”杨媚向茶几上示意,“我让他先接一下,他都没敢。”
严峫跟撵小j-i似的把杨媚赶到沙发角,自己一屁股坐了下来,拿着酒店送来的云吞开始吃,又用勺子舀起来喂江停。江停摆手拒绝了,拿起手机一看,说:“正常,失火的夜总会在第一支队辖区内,肯定是要跟齐队汇报的。”
说着他瞥向齐思浩,眼底似笑非笑,“你怎么不接呢?”
齐思浩嘴巴蠕动了一下,终于发出了艰涩的声音:“……你怎么没死?”
江停把手机轻轻丢还给他,反问:“我死了的话,今天谁来救你?”
齐思浩放下筷子,一口都咽不下去了:“你们为什么要救我,到底想让我干什么?事先说好,我可不是这件事的主使人,我不过就是掺和了一脚顺便赚点外快而已,你们要问更多的话我也不知道……”
“没人对你那点破事感兴趣,与其担心被我们要挟,不如多想想黑桃K下一步会怎么做吧。”
“黑桃K?”齐思浩疑道。
严峫和杨媚不约而同扶额,心想姓齐的真是艺高人胆大,竟然什么都不知道就敢下水捞钱……
江停拉出一把椅子,坐在齐思浩对面,一字一顿道:“黑桃K是毒贩。”
他顿了顿,又盯着齐思浩满是血丝、不住发抖的眼珠,缓缓摇了摇头:“不,说毒贩不准确,他是东南亚出口新型芬太尼化合物时间最久、数量最大的毒枭。”
“……”齐思浩嘴唇战栗,不知多了多久,房间里终于破冰般渗出他的喃喃:“他没那么容易搞死我,没那么容易……我好歹是支队长,不至于不明不白就……就……”
这时嗡嗡声响起,是齐思浩的手机又一次震起来了。江停拿起手机瞥了眼,递给齐思浩,示意他:“接一下,支队长不能消失太久。”
齐思浩对江停其实有种骨子里的、他自己都未必能发现的畏惧和服从,又正是不知所措的时候,便下意识接通了来电:“喂?”
“齐队齐队,哎呀你怎么一直不接电话?金辉夜总会发生火灾,死了三个男的,上头分局正问着呢!”
“啊,”齐思浩干巴巴道,“死了三个人。”
“有一个还是咱们省公证处的刘主任,我听分局来人说是协助救火的时候被烧死的。哎,你说这事儿,这事儿——咱们支队刚才已经把现场封锁起来了,分局说明儿一大早就要派人下来,协助咱们一起去调查火灾原因和消防隐患。我这就赶着跟您知会一声,明天早上八点……”
手机那边声音还在继续,但齐思浩已经什么都听不见了。
他松开手,当啷一声,尚在通话的手机掉在茶几上,旋即被江停挂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