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吕局淡定地“哦”了一声问:“你严队呢?”
韩小梅福至心灵,说:“上厕所去了!”
“你们快到江阳县了吧?”
从恭州回建宁确实是要经过江阳县的,但他们现在还没出恭州呢。韩小梅哪敢跟局长撒谎,只得含含糊糊道:“嗯,快……快到了,但严队他一直在厕所里,那个……上了好半天了……”
手机对面沉默片刻。
“行吧。”吕局不动声色,说:“但江阳县那边对范正元的调查有进展了,要不你跟严峫说让他先憋着,到江阳县再继续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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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钟后,继续向前飞速行驶的奔驰大G上。
“经排查,范四老家在江阳县下属某村落,案发前还回去过一趟,现安排当地警方及治安主任陪同我们去进行搜查?”严峫疑道:“你确定是范四不是范五?”
韩小梅边开车边一个劲点头。
严峫探过上半身,狐疑地盯着前排韩小梅:“你可千万听清楚了,范五那帮人可是有武器子弹的,万一正面撞上这帮人,我带着你们这一车老、弱、病、残,”然后他转向江停:“孕。可怎么打啊?”
韩小梅:“……”
江停沉浸在象棋的世界中,头也不抬道:“他说反了,我是老弱病残。”
“可我也不是孕啊?”
江停说:“那你可得注意点儿,我看你最近腰围似乎粗了得有一寸。”
韩小梅委屈地:“………………”
严峫突然收到一条新短信,他拿起来看了眼,有些不解:“吕局刚在刑侦群里发青壮年男x_ing久蹲马桶易患痔疮的科普文章是为什么?”
韩小梅立刻缩回头,装什么都不知道去了。
所谓江阳县下属村落,实际离江阳县还有相当一段距离。因为天高皇帝远,乡镇派出所要管几座广阔的山头,所以每村又单独设立了不在编制内的治安主任,其对内的作用是解决今天东家的狗咬了西家的j-i、明天南家的羊吃了北家的Cao这种小事;对外的作用则是当“大事”发生时,利用当地人的优势来配合派出所民警进行工作。
像这种搜查,对严峫来说是顺路举手之劳,对当地派出所和治安主任来说,就真是几年难得一遇的大事了。
吕局已经跟江阳县打好招呼了,大概特意叮嘱过“时间紧急,尽快让我们的刑侦副支办完事回来主持工作”这种话,所以当严峫他们赶到乡镇派出所的时候,所长已经亲自领着一名干瘦的中年民警诚惶诚恐地等在了大门口。
见面也没多寒暄,更没时间喝酒,严峫给一人塞了两包软中华,告别了所长,把乐得见牙不见眼的民警带上车,再一路颠着往村子里开。山路极其不好走,等到村口天已经黑了下来,当地治安主任正从自家瓜田里收完西瓜,坐在拖拉机上等他们,一边摇着大扇子一边抠脚。
严峫让江停上副驾驶,自己跟瘦民警坐后座,一路东拉西扯的已经聊熟了,就拍拍他说:“你去告诉这位大爷,就说我知道大半夜带路辛苦,也不让他白忙活,赶紧把我们带到范四家去,他那车西瓜我全都买了。”
瘦民警乐得做人情,打开车窗用当地话对那个泥腿子主任说了。结果主任一听十分高兴,连声地称好,立刻从后腰摸出了雪亮的长刀。
严峫:“……?!”
严峫条件反s_h_è 就伸手摸枪,民警忙不迭拦住他:“您等等,您等等,他是要给您切瓜吃!”
严峫哭笑不得:“吃什么吃,天都黑透了!跟他说别切别切——哎哎,要不就切一块,我们这位身娇r_ou_贵的陆顾问晚上到现在还什么都没吃呢。来陆顾问吃块儿瓜解解渴……”说着接过治安主任亲手切的又甜又红的西瓜,在韩小梅垂涎欲滴的目光中递给了江停。
“想吃么?”江停低声问。
韩小梅眼巴巴点头。
“开车去,”江停吩咐,“等办完事出来我切给你吃。”
韩小梅受到了无穷的鼓舞,发动G65跟上了前方治安主任的拖拉机。
村里一到晚上就熄了灯,山路上是真正的伸手不见五指,就算车头俩大灯照着,也穿透不了太远的距离。这时候当地人的优势就显现出来了,拖拉机吭哧吭哧地不知道绕了多少圈,终于绕过九曲十八弯,在某个土坡前停下来,治安主任回头冲大G吼了几声。
“开不过去了,得靠人走。”民警给严峫翻译:“后面就是范四当年在村里住过的房子。”
“行,麻烦他把我们带过去。”严峫从钱夹里抽出钞票,昏暗中也没具体数是多少张,摸摸厚度差不多就一股脑塞给了民警,示意他转交给大爷:“韩小梅在车里等,陆顾问跟我走,记得把勘察箱带上。”
专业瓜农·业余兼职治安主任卖了整整一拖拉机西瓜,不由神清气爽,脚步格外轻快,一马当先地带着其他四个警察爬过土坡,又绕了一长段弯弯曲曲的田埂路,才来到一座破围墙围起来的砖瓦房边,示意就是这家了。
“没人吧?”严峫又确认了一遍。
治安主任哇啦哇啦地一个劲摇手,民警又翻译:“他说范四好多年前就离开村子了,前段时间偶尔回来了一趟,行色匆匆,见了人也不打招呼,就待在他那小破后院儿里,转天又走了。这村子根本不大,要是出现新面孔的话不到半天整个村都能知道,范四不可能在没人知道的情况下又偷偷溜回来的。”
严峫心说我当然知道范四不可能偷偷溜回来,他都死得不能再死了,即便回来也是鬼魂——但这年头,鬼远远没有人可怕,他就算变成厉鬼回来索命也是去找黑桃K,关人民警察什么事?
于是他打发了治安主任,摸黑跟江停穿好鞋套手套,让瘦民警待在院子外守着,跳墙进了屋。
这是典型的乡村自家建筑,玻璃破破烂烂,墙壁抹着水泥,手电筒往周遭一照,只能用家徒四壁来形容。严峫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用胳膊肘拐了江停一下,低声笑道:“喂?”
“干嘛?”
“怕鬼吗?”
“……”
“怕的话可以抱老公的手寻求安慰,喏。”
江停盯着伸到自己眼前的那条结实有力、肌r_ou_分明、一看就在健身房里消耗过不少金钱和时间的男x_ing臂膀,不知怎么着,又低头看看自己削瘦一圈的手臂,若有所思地眯起了眼睛。
严峫大肆嘲笑:“我说你这学院派就别跟那儿不自量力……”
话音未落,江停突然把手电筒举到自己下巴尖,让光芒从下而上映着自己煞白的脸,冲严峫y-in森森一吐舌头。
严峫:“………………”
然后江停面无表情地转身走了。
三间砖瓦房就像它展现出来的一样,空空荡荡一目了然,并没有刀斧、毒品、枪支子弹或任何足以成为物证的东西。
——但这肯定是不对的。范正元多年没回过老家,偏偏在刺杀江停前回来了一次,按正常刑侦逻辑来分析的话,他要么是来取东西,要么就是来藏匿东西,总不至于是闲着没事白跑一趟。
严峫在堂屋里转了几圈,琢磨着钻出屋,就只听后院悉悉索索,旋即江停的声音传来:“喂!”
“喂什么喂,你以后出去被人问‘请问您嫁的那位先生叫什么名字’难道你要说‘他姓魏’?”严峫打着手电,深一脚浅一脚地绕过砖瓦房走到后院,只见江停背对着他,蹲在杂Cao丛生的土地上,似乎正用力从地上抬举什么。
“哎哟你这姿势,又挺又翘的。这是什么?”
“……”江停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用力过度,声音怎么听都有种咬牙切齿的感觉:“地窖……”
严峫一怔。
“愣着干什么?快来帮忙!”
地窖上盖着石板,严峫把手电筒往裤腰里一c-h-a,伸手撑起了石板另一端,却不立刻用力把它彻底抬起来,维持着那个动作冲江停一勾嘴角:“要帮忙吗?”
“……”
“给捏一下呗?”
“……”
“不然你捏我也成。”说着严峫还扭头往自己身上示意。
江停不知从哪爆发的小宇宙,双手发力一起,轰隆!把石板结结实实掀了起来,露出了底下仅容一人通过的地道。
第79章
尘土飞扬, 缓缓飘落, 严峫愣了半天才冒出一句:“这潜力可以啊……”
“当年我也曾经, ”江停拍拍手站起身,还有点喘:“擒拿格斗,拿过系里的前三名, 呼、呼……”
严峫斟酌半晌,问:“管理还是刑科?”
话音未落他就接收到了对面江停的死亡s_h_è 线。
地窖挖得并不深,上下只有两人高, 底部用乱七八糟的油布盖着空荡荡的架子, 有点像北方人家的菜窖,只能勉强容两人面对面站立, 连转身都有些勉强。严峫率先爬了下去,用手电照着四处翻检了会儿, 江停蹲在头顶问:“有发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