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小盒里有醋,解腻的。”
“不想吃猪r_ou_的。”
“买的是牛r_ou_的。”
关雁在旁边听不下去了:“我说您都瘦成这样了还挑食呐?他一早上跑了好几条街才给你挑了这么一笼,我感觉他都想亲自上阵给你包一笼了!”反过来看着司南,“不是,你这惯的他什么毛病啊?”
许旭在旁边吃吃的笑。
司南八风不动的沉默着,看陈森吃的太快,又给倒了杯水递过去。
关雁:“……”
大概半个小时的时间,李念琴回来了,没进来,站在病房门口把陈森叫出去了。
余下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关雁愁苦的叹了口气。
没多久,母子两个进来了,面色如常,叫人看不出什么情绪来。
李念琴笑着招呼他们:“好不容易来一趟,别在医院里待着了,让陈森带你们四处逛逛去吧,虽然他腿脚不利索。”
竟然还能开玩笑?
三个少年勉勉强强的挤出一点笑容来。
李念琴长舒一口气:“今天再在医院待一天,明天就接爷爷回家了。”
回家?
三人眼观鼻鼻观心,大概有点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可是又不能确定,或者说不敢确定。
“爷爷的病……就只能治到这儿了。”女人声音有些不稳,陈森走过去沉默着握了握她的肩。
关雁难得头脑灵光了一回,连忙道:“那明天一早我们都来!接爷回家!”又赶忙拽过背包,打开,摸出个黑乎乎的袋子,“我把我爷的收音机也偷来了,咱爷知道了肯定高兴!”
关家爷爷和陈家爷爷是旧识,从光屁股蛋时期就玩在一起,斗嘴斗了一辈子,是名副其实的一对老冤家。
李念琴哭笑不得的看着他,病房里凝滞的气氛总算有所缓解。
“咱们现在去哪儿?”站在医院门口,许旭问。
其实当下这个场面有点尴尬,头上顶着这么大一桩事,哪有人有心情去玩啊?
关雁伸了伸懒腰,瞄了陈森一眼,说:“他这样也去不了哪儿,要不回酒店歇着吧?我认床,昨晚一晚上没睡着。”
陈森拿起拐杖在关雁眼跟前一晃:“我这样也能揍你。”
“行行行!那你说去哪儿?”
“电影院。”
这个点电影院的人不多,再加上这个县城人本身就少,陈森又选了一部极其冷门的惊悚片,一进影厅,一个人都没有。
陈森:“包场!美滋滋!”
许旭:“兴奋!”
司南:“还行吧。”
关雁:“……”
三个人看着面有菜色的关雁,都忍不住喷了。
关雁:“……笑j-i儿!”
明显底气不足。
陈森:“别再给吓萎了。”
关雁:“……”
偏巧这场还是个大影厅。
四个人四散开来,关雁坐在正中间,让许旭从后面给他拍了张气势恢宏的包场照片,然而影片刚一开始,他就j-i飞狗跳的龟缩到了最后一排,那画面看的三个人一阵捧腹。
影片开始,影厅灯光全闭。
老套的诡异背景音骤然响起,森森冷笑粗粝的像是砂纸打磨铁器的声音。
司南偏头看了眼左边,隔着四个空位,陈森整个人窝着,像是嵌进了椅子里,头歪着,看不见脸。
他有些疑惑,起身猫着腰坐到了他旁边,探头一看,这人居然是在睡觉!
“你害怕啊?”声音突然窜出来。
司南被他吓了一跳,稳了稳心神:“不怕。”
陈森囫囵的“嗯”了声,头转过来偏向他,眼睛仍旧闭着。
“我睡会儿,好久没睡过了。”
司南看着他憔悴的面容,心脏酸软。
“好。”
☆、第二十四章
整部电影,司南只对一处画面颇有印象。
是主角从怪屋中逃出的时候,来时的景象不复存在,门外骤然变成了一片无垠荒原。四野阒静之间,镜头切换至主角视角,男人的呼吸声被放大了数倍,粗重急促,透露着惊恐。
剧情正行至高潮,他却莫名觉得身心沉静,无边无际,好似身在其中。
荒野之上,天幕黯蓝,他赤脚站着,脚边青Cao微微战栗,周围除了风和黑夜,好像再无其他。然而他偏过头,看见身后站着个人。那人低头不语,沉默着向他走来。
他心生恐惧,忍不住后退,却眼睁睁看着那人一步步逼近,最终穿过他的身体,消失不见。
一念起,心魔生。
伴随着主角的一声凄厉尖叫,后排传来关雁掷地有声的一句“我cao”。
司南沉默醒转,姿势都没变过,心里却像是走了一个大轮回,陡然间明白了很多事。
那天司南一共看了三部电影。
分别是惊悚片、文艺爱情片和一部动画片。
第三部动画片演到一半的时候,陈森悠悠转醒了。
头两部片子司南一点兴趣也没有,倒是第三部这个动画片还蛮对他胃口的。因此他看的格外认真,甚至都没有注意到身边人的醒来。
“这兔子男的女的?”
陈森的声音猛地窜出来,把他吓了一跳。
司南转头看了他一眼,又转回大屏幕:“没看见它耳朵上别着一个蝴蝶结嘛,肯定是女的啊!”
陈森像看什么新鲜玩意一样看着他:“你喜欢看动画片?”
“还行吧。”
“这讲的什么?”陈森又问。
司南无奈:“这都演一半了我怎么跟你讲?”
陈森撑起身子四处看了一圈:“关雁他们呢?”
“外面逛去了。”
“你怎么不去?”
“我怕你在电影院被人杀人灭口。”
“我又没做亏心事,我怕啥?”
司南沉浸在剧情里,懒得理他了。
陈森不依不饶:
“你饿不饿?”
“……”
“我有点饿了。”
“……”
“咱们晚上吃点啥啊?”
“……”
“几点了?”
“……”
“该吃晚饭了吧?”
“……”司南忍无可忍的一巴掌捂住他嘴把他往椅子上按,陈森唔唔挣扎了两声,懒得动弹了。
司南警告的瞪了他一眼,但因为影厅太暗,收效甚微。
正要收回手,陈森抬手一把抓住,五指一弯扣住他的。
司南有点愣的看着他。
陈森用了点力。
“你比我矮,怎么手比我还大?”
话说完手就松开了,一脸没事人的表情。
抽离的过程被视觉放慢了,感触格外清晰。
司南后知后觉的紧张起来,感觉有点喘不上气,兀自转过头去发愣。
“你发什么呆?不看电影吗?”
司南:“……”
这人故意的?
“你不是饿了吗!”
陈森恍然大悟的点点头,干脆利落的起身,抓了抓头发往外走。
司南握了握拳头,被陈森用力握过的掌心有些发烫。
出了影院,陈森给关雁打电话,说是正在超市买东西。
“关大厨打算晚上好好给我们露一手。”陈森说。
他睡饱了,脸色看着都要红润了点,捉弄起人来也是格外的得心应手。
司南一方面恨得牙痒痒,一方面又有点忧心,不知道陈森此举是在试探什么,还是就只是单纯的开玩笑。
回去的路上,坐在出租车上,陈森看着从出电影院就开始保持沉默的某人,问:“想什么呢你?”
正要回答,手机响了。
司南掏出来,未知号码发来的短信。
点开——
“我是缪然。”
干脆利落的四个字,一句多余的废话都没有。
司南还在想谁是缪然,新短信又进来了。
就这样,从在车上一直到下车进屋,司南的手机非常稳定的保持着一分钟一响的节奏。
关雁他们先回来,已经在厨房忙活上了。
陈森作为伤残人士,十分自觉的贯彻了他一直以来的行为作风,进门就窝院里的躺椅上去了。
天色渐渐转暗,他拄着拐来到厨房门口,靠着门框,看着厨房里忙活得热火朝天的那两人问:“我说,你俩行不行,我今晚上到底还能吃上一顿热乎饭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