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
“所以……我很后悔,后悔当初没有杀了你。”祈年道。
“哈哈哈,杀了我,杀了我还有你的今天?我可以不在意你的过去,为什么我为你做了这么多,你还是不肯多看我一眼,哪怕只是平常的一眼也好。为什么你要想着那个死去的女人,她什么都没为你做过。”不二家主对这个人恨不起来,所以他只能恨自己。
“……”祈年沉默,睁开眼睛,眼里是和整张脸不符的沧桑。
“我只是想知道,你到底有没有一刻或者一瞬间,对我有那么一点点喜欢,而不是利用?”不二家主苦笑着,料想到结局一定是没有,却还是希望祈年对他亲口说。
“有……”得到的,却是不一样的回答。
“什么?你再说一遍 ,什么时候……”不二家主眼中溢满泪水,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祈年。
“你奋力生下由美子的时候,我看着你,很痛苦。”祈年说道,然后看着自己的手继续道,“那是我第一次体会到为人父的感觉,我也知道你很辛苦,那一刻,我是感动的,我甚至在想,如果我爱上的是你而不是雪夕,那么……雪夕是不是还能好好的活着。”
“所以……你打算复活她吗?可是没有容器了,她也不可能复活。”不二家主笑着,希望看到祈年生气的脸。
“这世上从来没有最契合的容器,只有最完美的容器……你知道为什么吗?”祈年走到不二家主面前,居高临下看着狼狈的不二家主。“因为,只有我才能创造出最完美的容器 。”
“你这话什么意思?”不二家主有那么一瞬间的迷茫。
“你想知道吗?那我就耐心的告诉你,这耐心仅限你!”祈年说着极其温柔的话,手上却残忍的捏着不二家主的喉咙。
“这复活大阵下面还藏着一个引灵阵和一个聚灵阵……这引灵阵能吸引雪夕生前的灵魂,聚灵阵吸收人类的灵魂来修补雪夕游荡千年的灵魂。至于容器,还有比不二周助更适合的容器吗?你弟弟和初代魔王浮的结合体,应该是最完美的吧?”祈年放开手,有些厌恶的看着在地上咳嗽不止的不二家主。
“所以当年你利用我帮你除掉腐君?是吗?我还一直以为你是真心助我夺取皇位的,没想到……咳咳……你竟一早就算计好了,你的目标原来是我弟弟肚子里的还孩子。”不二家主气急反笑。
“我算过了,不二家周助绝对是最完美的容器,魔力强大,心地善良,就和她一样 。”祈年道。
“所以同生契……也是为了你复活雪夕的杰作?”不二家主已经想通了,祈年既有能力离间腐君和不二明彦,又能在人类中传播邪术,这同生契恐怕也是他要利用的利器吧。
“既能同死,岂不能同生?借用手冢国光和不二周助的羁绊,完美复活雪夕,我和她两个人便能得永存。”祈年一边说着,一边开启法阵,刹那间,红光大作,无数灵魂体扭曲挣扎,哀嚎悲鸣。
“不要……”有那么一瞬间,手冢破开祈年的辖制,硬生生挤出这句话。
巨大的柱子冉冉升起,露出镇压在巨柱下的不二。好似为了防止不二逃脱,柱子上刻满了镇压的符咒,黑色的柱子上闪耀着金色的文字,庄重圣严感扑面而来。
短暂解开重制的不二缓缓睁开眼睛,入眼便是手冢冷若冰霜的眸子。没有眷恋缱绻,没有温柔爱慕,什么都没有,只剩下无尽的冰霜。
“手冢?”试探似的唤着那个人的名字,却得不到任何回应。
“哗——”‘手冢’不知从何处抽出“年祈”,刀起刀落断开不二周身的铁链。
“你是谁?”不二冷漠疏离的推开‘手冢’伸过来的手,虚弱的靠在刻满咒文的柱子上。
“手冢国光!”一如那人的语气,可是多了一分冷意。
“不要相信他……”转眼,那人又换了一副脸似的,脸上布满焦急。
“你闭嘴。”那人又冷呵道。
“周助,快走。”又变成那熟悉的语调。
“还不死心?”祈年怒了,动手在自己额头上画了一个咒。
这一下,祈年的脸上彻底的平静了,没有多余的表情,没有多余的眼神,贯彻到底的只有冷漠疏离。
“手冢?手冢?手冢……”不二呆愣愣的看着这样的手冢,一切就像梦境重演。
陌生而又熟悉的人慢步走向他,每一步都仿佛踩在他的心口上。一步,两步,三步……就像度过了漫长的一个世纪。现实与梦境最终重合……
一把剑从他前胸穿过,有血顺着剑刃滴下,开出一朵朵瑰丽的彼岸花。
那把剑,他认识,叫做祈年,是他最爱的剑之一。那双握剑的手,他也熟悉,熟悉到他能想象他的温度,想象出他停留在自己身上的感觉。
他抬头看见一双墨色的眼,沉着冷静,却没有任何波动。好似这世间再也没有什么能打动这个人,冷漠而疏离却让他感到温暖和亲切。
不知过了多久,那眼中出现了惊慌,无措,悲恸,以及绝望。
许久……
等到不二感觉自己真的快窒息的时候,终于看到那双眼中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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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悲伤,而自己在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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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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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食言……”他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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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一起回家……”他还在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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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眼中的他,一直在笑,一直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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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回家!”不二回应道,终于给出了回答,第一次没有像梦里那样惊醒。
“周助……”那人的手在颤抖,脸上所有的镇定都在崩塌,变成与眼神一致的悔恨。
手冢抱着不二,看着灵魂开始消散的周助,慌乱的想要抓住飘散的光点,却只能让光点穿过手心,最后被法阵中那些灵魂体吞噬。
“不要……”手冢撕心裂肺的吼叫着,却不能撼动这些灵魂体一分。
往事的一幕幕又在眼前晃过,带去的不是甜蜜,而是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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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呐,手冢……”不二趁着手冢不注意,将新摘的果子塞入手冢口中,笑着看着手冢因过酸皱起的眉头。
不二笑起来十分动人,弯弯的眼角挑起一抹弧度,勾人神魂 ,紧抿的嘴角有一个调皮的涡旋,显得十分可爱。
“哈哈,小老头~”不二弯着腰,笑得肆意飞扬。
“不二……”每当这时候,手冢只能无可奈何的看着不二远去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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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痒啊,你轻点。”不二拨开手冢按摩的手,灵活的压倒手冢,然后直勾勾的看着手冢道:“我命令你不许长得比我高。 ”
“这不是我能决定的……”侧过头,不看不二的表情,手冢怕会动心。
“那你……永远都不要离开我。”不二霸道的仰起头,眼里遍布星辰。
“好。”他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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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冢你个骗子。”不二大清早踹开手冢房门,看着空无一人的床铺,郁闷的低下头。
“找我什么事?”手冢站在不二身后,看着有些委屈的不二。
“你知不知道昨天是满月?”质问。
“知道。”
“那你知不知道满月我会很虚弱?”
“知道。”
“你知不知道我满月会变成小孩子?”
“知道。”
“那你为什么对我做出那种事?”
“……”
“为什么不说话。”
“昨天晚上不是我没有陪殿下,只是被殿下踹下床了。刚刚看见你出来我不是出来找你了?”
不二顿时羞红了脸,然后一言不发的小跑着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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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呐,手冢你不想回家吗?”
“不二,我说过,有你的地方才有家。”
“为什么?”
“不知道。”
“哎……真不懂你们人类,说话真累。”
“人类,只会和喜欢的人组建家庭。”
“啊?哦~手冢把我当家人?”
“嗯。”未说出口的是那句,我当你是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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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冢记得他和不二最终对决时,不二笑着哭,让他心疼的模样;手冢记得不二抱着被子欣喜的模样;手冢记得,不二得知手冢欺骗时生气的模因为样。手冢永远都记得不二——
他的一点一滴深深刻在手冢脑中,一瞥一笑,一喜一怒,手冢一点都不曾忘记。就算是那次失忆,在梦里,依稀窥见他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