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未发觉,赵渊的侧脸,如此好看。
挺拔的鼻梁,面部硬朗的轮廓,直勾勒到微微挺起的下巴中,下巴处总有一抹青色的胡茬,似是永远都刮不干净。赵渊在暖气房中,只穿了一件红白格子衬衫,单手c-h-a着裤袋,眉头微微皱着,望着窗外的天空。
舒小曼忽地想起那次公司遇见资金链的问题时,赵渊也是这般靠在公司的窗台边上。
她本以为那次公司可能挺不过去了。
可他很快给了舒小曼意想不到的答卷,数次月夜醉归,舒小曼亲眼见到赵渊亲自出马,酒场上巩固基础,酒场后增进感情,用数次醉得一塌糊涂,换回年底公司的几笔大订单,转而四处游说风投,空手套白狼,引入多家投行公司,很快让公司的业绩更为骄人。对内,赵渊及时引入新KPI考核,组织社区管理,快速合并同行竞争企业,在股权争夺上各个击破,维持个人对公司的最大cao控权。这次的门槛不仅没有让YH公司滑坡,却是沉舟侧畔千帆过,又让业绩翻了新高。
后来舒小曼琢磨着,这一切,其实赵渊早就可以去做,他却一直只徘徊在和陈家一族的纠葛,她甚至以为这一切是不是和陈婉馨有关。她琢磨不透,对于这位同学和上司,她也不敢于过多去探讨他内心深处的隐秘,唯有从心底拜服而已。
她在赵渊身上,看到不一般的魄力和决断。
对于白水鉴心的渊溪,和高山仰止的赵渊,她忽然觉得随着时光流转,眼界升高,她心底也逐渐开始有所变化,看着赵渊的眼神,竟也有些不一样了。
是什么时候不一样的,她并不清楚,许是,自从自己有能力给父母买房了,能给爸爸买一辆他最喜爱的车时吧,又或许,是张安安那天说的“倒是好像有人变心了呢。”
可眼前这人,从前在东川和林文溪那般生死相随,从前告别纪夫大学,去寻找两人的世界,明明,那时候,就该走的,却又失魂落魄地回来,时隔六年,却又娶了那个他不爱的婉馨。这一切,又到底是怎么回事?好像自从文溪回来,赵渊便很少将重要的事交给自己做了。
“怎么还不去办呢?”赵渊问。
舒小曼扮了个鬼脸,心事重重地走了,出门正碰见陈婉馨脸色微微慌张地回来。
“陈总,出什么事了吗?”舒小曼问。
“不关你事!”陈婉馨冷声说着:“就算谈公事,有必要经常在卧室里么?你都不避讳赵渊是有妇之夫了?”
舒小曼的面色微微一红,从前赵渊常在家办公,她连家门钥匙都有,一时倒没有介意这些,忙示歉意,便匆匆走了。
陈婉馨缓缓关上门,俏然一笑。
不多时,陈婉馨看着睡在床上迷迷糊糊的赵渊,便将桌面上的一盒液体点燃,轻轻地嗅了一下,手机却响了,她忙想摁关机,却是墨谦打过来的,只得转身出门。
墨谦要她马上去长途车站和一人见面,让她便宜处理一些善后的事情。
“长途车站????”陈婉馨忍不住出声,这里距长途客车站少说也有一个半小时的车程。
事已至此,她不得不恨恨地去招呼身边的几个保镖,匆忙下去了。
舒小曼方才被陈婉馨一顿抢白,忽地想起赵渊白天让自己整理资料时,将门禁卡交给了自己,为免陈婉馨再怀疑什么,她忙电话联络赵渊,却没有反应,只得返身回来,听得陈婉馨那声低呼,忙闪身躲在一旁,及至陈婉馨离去,她才靠近房门。
赵渊的电话打不通,敲门亦无人反应,舒小曼微一思索,咬咬牙,刷卡进去。
赵渊一觉醒来,觉得似乎哪里不对劲,昨夜,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他好像见到陈婉馨不久,喝了她买的n_ai茶,便觉得头晕脑胀,剩下的事,他依稀只记得,似乎林文溪进了他的房间,似乎……似乎林文溪昨夜十分配合,听话……
“你做了什么?”赵渊厉声问躺在他身边的陈婉馨。
“我昨晚被墨谦一个电话打到长途车站去接人,还说让我亲自接!结果等了两个多小时,人放了我鸽子!回来就凌晨六点多了,你不信问墨谦还有我那几个保镖!”陈婉馨委屈地说。她暗暗庆幸,早晨回来时,屋内味道已散,她匆忙处理了桌面的n_ai茶还有卧室的香盒子,紧紧抱着睡得烂熟的赵渊。只是无论她如何呼唤,缠绵,赵渊没有半分反应。
“你给我喝了什么?”赵渊又问。
“阿渊你疯啦?”陈婉馨起身捂住身体。
“我不是睡沙发的吗?怎么睡床上来了?”
“你自己突然说好困,然后往床上爬过去了,我怎么知道?阿渊你怎么了?”陈婉馨娇声关切地问。
赵渊马上爬起床,昏昏沉沉地收拾了衣服便报案了。
待刑警过来时,取了一些人的口供,便让查楼道视频监控,可是赵渊房门口附近的监控,全是坏的。赵渊不禁重重拍了下额头,这些监控,就是自己入住后不久,给故意搞坏的!
赵渊又申请做药物检查,警方采纳证词,不予立案。赵渊急了,便往医院走,陈婉馨忙急着一起跟过来,赵渊猛然挥手,将陈婉馨推了个趔趄。
陈婉馨不禁大急,却见赵渊边走边打电话,忽地停在那里不动了,转身欲发狂状:“陈婉馨!你把文溪弄到哪里去了?!!”
第195章 (爸爸,是你)冷血杀手柔情父
陈渊曦此刻真是后悔方才为何将张东支出去帮清洁工扫大街,但是想到什么,就对张东颐指气使,已经成了一种习惯,仿佛这样,他便能少想到几年前的那般画面。
待陈渊曦将张东支出去才不久,就接到赵渊的电话,居然问自己昨夜有没有去找他?陈渊曦笑着揶揄个不停,刚想去不远处去买一些内蒙当地的马n_ai子酒暖暖身子,不妨被人直接拖入路边的小巷子,捂住口鼻,随后人事不知。
他醒来时,是一处漆黑冰冷的地下室。
他明白,自己被绑架了。
“认识少爷,我的荣幸。”一片冰冷的黑暗中,有人如是说。旋即,眼前的黑色棉布罩子被卸下,刺眼的灯光让陈渊曦忍不住遽然闭上眼睛,很久,才适应了这般的光亮。
眼前的人,蒙上了脸。
“报上名来。”陈渊曦不紧不慢地说。
“何复。”瓮声瓮气的回答。
陈渊曦听张东说过,何复是最近几年让所有人闻风丧胆的墨世组织的三把手。
何复,据说从前就是亡命之徒,身负数个命案,后被收纳,接着被墨谦发现并重用至今。此人当保镖时忠心耿耿,数次拯救墨谦于危难,下手狠辣,承袭墨世组织风范——出手必伤人,成功为墨谦解决不少竞争对手。
这等人物,眼神便让人心惊胆寒,更何况是他身后犯下的累累血案。
旋即,何复死死地钳住陈渊曦的脖子说:“你猜那角落里躺着的,是谁?”
陈渊曦方见到角落里一个血染的麻布袋子,装在一个行李箱中。
何复用脚缓缓地将行李箱踢上前来,打开麻布袋,一只苍白无血色的血手,赫然跌落眼前,浓重的血腥味接踵而至,陈渊曦皱着眉头,忍住心里的恶心感,厉声说:“你不会杀了我!你要是想杀了我,根本不必费这么大的心思!既然这样,把这个挪开,好好说话!”话音一落,那只血手突然被移入眼前,它竟是被生生斩断的!呼入口中的腥臭味猛然袭来,陈渊曦忍不住呜哇一声,呕吐不止。
“多年不见,你混得人摸狗样的。”何复用一根发寒闪亮的匕首,挑起陈渊曦的呕吐物,缓缓地糊在他脸上。
陈渊溪的四肢被绳子绑住不能动弹,被熏得几欲发狂,他看不清来人的模样,只得勉强说道:“你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吗?有本事让我先看看你。”
何复单手再次扼住陈渊曦的喉头,陈渊曦被呛得眼泪几乎流下来,是何复。 “你……是谁?”陈渊溪问。
何复扯下面罩,陈渊曦只觉这世上他再没有见过这般丑陋的人,他满脸都是扭曲的疤痕,像足了贴了一脸的蚂蟥,脸上一处最大的刀疤,血红得像是活着的扭曲的一条巨大的蚯蚓,陈渊曦更是呕吐不止。
“林文溪,多年不见。”那人y-in鸷地说。
林文溪?陈渊曦只觉心下猛然一惊,复一凉,如寒冬饮酒而醉,被人泼了老大一桶冰水一般。他发狠地晃动着手中的绳索,剧烈地咳嗽着,良久,忽然哽咽着:“弘轩叔叔,你还活着,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何复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冷冷地盯着他。
陈渊曦忽然又笑了,笑得很开心,何复,就是弘轩,脸可以认不清,满头乌发可以剃光,但是一个人的眼神,却无论如何都无法全部改变。他看自己的眼神,还是一样的,父辈的慈爱和关心。即便他下狠手,也是恨自己经营多年,却不知道保护好自身。
两滴泪水从陈渊溪眼中掉落,弘轩叔叔,虽然皮肤黝黑黝黑的,却是一个满头乌发,明眸皓齿的人,七年前,就算是四十六岁的他,看着也不过是个四十出头的中年男人。何以现在他变得毛孔粗大,一脸y-in狠的刀疤,他那俊秀的眉毛,有一半变成了白色,他的那双手本来透着健美的光泽,现在却如干瘦的枯爪,虽然还有着雄浑的气力。
他就像一个干枯的巨大古树,身形依旧高大,却已经燃尽了自己的生命。他在墨世到底做过什么?听说执行者,每个人身上都背负了数条人命!
“爸爸!”陈渊曦再也无法抑制住自己,嘶声喊出声来:“爸爸!”
何复脸上的肌r_ou_猛然扭曲,手中的刀子哐啷一声落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