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邢良站起来,从袖子里取出一个锦盒,递给韩实,这两边的人仿佛商量好的一样,带的都是小东西。
“一块药玉,有解百毒驱病痛的功效,含在口中,可以稍有缓解,为病人争取些时间。”邢良淡淡的道,但是目光中的骄傲却怎么也隐藏不住。
沈凌有些惊讶,忍不住微微起身,接过韩实手中的一块暗色扁平石块,完全看不出这是什么玉,而且,解百毒驱病痛什么的,怎么听起来跟假的一样,世上万物都是相生相克,哪有一种克所有病痛的?
沈凌拿着翻看了许久,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这种东西都超越了他的常识。
邢大夫眯着眼,骄傲的道:“此玉是我师门传下来的,原本是从山中所得,乃是一大块,可是传承已久,打碎了好几次,分给徒弟们,到了我这里,就只剩下不过几个碎块了,这是其中之一,我看你治病之时病人总是处于危险之中,比我这一脉更适合药玉,便给你一块,你日后留着传承,你不必谢我,我家里还有好几块呢!够我再传几辈子的。”
沈凌抬起头,“这是,打碎的碎块?这么圆润?”
邢大夫没等到想要的感激涕零,又听沈凌关注点根本不在药玉的神奇上,顿时不满起来,“这么圆润怎么了?几辈子的人含下来,在嘴里都摩圆了不行吗?”
“行!”沈凌快速的将药玉放回盒子里还在衣服上蹭了蹭手,擦,在嘴里摩圆了,这是唾液摩出来的鹅卵石啊!沈凌笑的眯起了眼。“多谢了,我明白你的心意。”
邢大夫见沈凌嫌弃的将药玉放回盒子,还在衣服上蹭手,顿时火又生了上来,“你这是什么态度,你不稀罕还给我,我稀罕!”
“哎哎!给了别人的东西怎么能要回去呢?我稀罕,我可稀罕了,以后传承医术,我定要把这药玉跟着徒弟一起往下传,救治更多的人命,别啊!邢大夫,感谢感谢!我特别感谢!”沈凌见邢大夫站起来一副要把药玉抢走的样子,顿时拦住,还一边招呼韩实赶紧走。
这么神奇的东西,他可从来没有见过,都已经给了他了,怎么还能要回去呢?虽然在嘴里摩圆了什么的有点淡淡的恶心,可是也不是他去含啊!沈凌还是挺稀罕的,毕竟邢大夫不会拿这种事情骗他,这药玉肯定有自己的神奇之处。
邢大夫见沈凌服软,这才满意了些,他给沈凌药玉一方面是因为他觉得沈凌医术精湛,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沈凌的医术其实比他更适合药玉,他学的是开药方治病人,走的是慢吞吞的路线,极少用到药玉,但是沈凌不同,他只要出手救人,必然是人都快不行了的时候,沈凌需要药玉的地方更多,而药玉在沈凌手里,也才能发挥最大的功效。
否则,即使是再好的关系,他也不会把祖传的东西拿出去送人,他之所以这么做,都是为了救治更多的人命。
这个意思,沈凌明白,所以他才说他明白邢大夫的心意。
邢大夫捋着胡须,叹息道:“你也该收个徒弟了。”
沈凌没有说话,只是目光略闪了闪,带着微笑。
“药玉已经给你了,你可千万别让药玉断了传承,明白吗?”邢大夫见沈凌不接话,也知道自己没有办法改变他的态度,沈凌连邢良都不愿意收下,足见他根本没有收徒弟的意思,也确实,沈凌年纪不大,也不过大邢良两岁,确实是不该收徒弟的。
但是邢大夫担心的是,沈凌根本就不打算收徒弟,以后也会如此,那么,这一身医术,可真的要后继无人了,他送沈凌药玉,也是暗示他这个意思。
沈凌举起酒杯,对着邢大夫微微示意,“我明白,我想一想,这事情不急。”
“嗯。”邢大夫满意的点点头,觉得自己特别伟大,将祖传的宝贝送人也就罢了,还说服了沈凌考虑收徒一事,将这一身医术传承下去,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简直是功德无量啊!可开心……
第八十九章
送走邢大夫一行人,沈凌也就又回了屋里,抱着书一边陪着韩实一边看书,韩实则在另外一张桌子上练大字,韩实跟着穆鸿锦学了不少字,且一直没有放下过,现如今,已经能稍稍提笔写字了,只是字还有些丑。
沈凌也要准备科举,距离秀才的考试也不过只有半年多的时间了,他本就没有多少时间研读诗文,也不知道凭借以前的那点爱好培养出的底子能考出什么成绩来,当然,能考中最好,考不中沈凌也觉得是理所当然的,只是还会有些失望。
时间一转眼过去了小半个月,文承荣来了两趟,跟沈凌出去谈了几次生意,因为和文家总是同进同出的缘故,成县的商贾大都把沈凌和文家看做了一体,连带着文家的其他生意也好了不少,毕竟,说出去我这货物是从皇商那里拿的货,都是宫里的贵人用的,身价都感觉不一样了。
沈凌的日子过得平静而安逸,甚至都快把穆家的事情给忘掉了,但是穆宏远却突然跑来了成县,神情极其的不好看。
“你怎么了?”沈凌给穆宏远倒了水,他们之间关系已经极其熟稔,也不太用客气,有话直说就好。
穆宏远揉了把脸,整个人似乎都瘦了一圈,肤色有些不健康的苍白,看着像是病了似的,沈凌按住穆宏远的脉搏诊了下脉,发现他也只是休息不好,精神不济而已。
“要好好休息啊!别以为自己年轻,就可着身体造。”沈凌道。
韩实走出来,看到穆宏远来,也跟着欢喜的笑了起来,“二公子你来了啊!三公子怎么样了?他还好吗?”
“还好。”穆宏远微微点头,沈凌见他神情不对劲,一脸落寞,又想到穆家的那些事情,就让韩实先回去,他跟穆宏远单独呆一会儿,等韩实离开之后,沈凌也就笑道:“来的正好,我院子里有个小池塘,里面放着一艘小船,才弄好的,咱们去船上坐坐?说些什么外人也听不到。”
穆宏远闻言神情微动,默默的点了点头。
等到了沈凌的院子里,穆宏远也略略收回了精神,将注意力放在沈凌的花园上,“你这院子里种的都是什么啊?我连见都没见过,是什么珍奇的品种吗?”
“想什么呢?都是菜而已,还没长大,没结果子你自然认不出来。”沈凌带着笑意。
穆宏远点点头。
沈凌又道:“等以后长大了,你再来我这里,咱们在池塘里钓着鱼,吃着我这院子里种的菜,岂不美哉?”
穆宏远扯了扯唇角,想要露出一丝笑容,“你一向最有这些奇思妙想,也最会过日子,什么样的环境都能被你过得舒舒坦坦的。”
沈凌没有接话,领着穆宏远上了小船,便划船朝着小池塘中心而去,对着坐在船上发愣的穆宏远道:“船篷里有鱼食,还有钓竿,你随意。”
穆宏远闻言,在船里摸索了一阵,找到了鱼食,看都没看一眼钓竿,就坐在船边往水里撒。
“不想吃鱼?小鱼炸着也不错。”沈凌好奇,穆宏远可难得见到如此文静的一面。
“我最近吃素。”穆宏远头也不回的道。
“好吧!”沈凌点点头,“我等下告诉厨房。”
穆宏远没有说话,沈凌干脆自己开口,“穆家怎么样了?”
穆宏远手一颤,鱼食都掉进了水里,水面顿时一片翻腾。
“你不是去京城求学了吗?怎么还在怀州?”沈凌继续道。
“穆家没事,我爹,脱罪了。”穆宏远低声道。
“等等,什么叫做脱罪了?”沈凌皱起眉头,“穆家真的被卫敬……”他怎么找到证据的?穆家是傻的吗?卫敬受了伤且不提,怀州也是穆家的地盘啊!这都能被人查个底朝天?竟然还定了罪!
“父亲因为私怨毒杀了滁州府台,本来差一点就下狱了,但是赶到天子寿辰,怀州这些年治理的也不错,又加上有人求情,且滁州府台身负叛国重罪,本就是该死之人,所以,最后无罪释放,官复原职了。”
短短几句话,其中的惊心动魄让沈凌久久不能言语,卫敬是从哪里得到的证据,竟然真的能把穆府台杀人一事坐实?而朝中又发生了什么,竟然杀人重罪都能消弭于无形?沈凌想不明白,也知道里面水深,难以看透。
“那没事了,不是好事吗?你干嘛还……”沈凌轻声的道。
“小哥,我要去京城了,所以顺道过来看看你,之前太多事情耽搁了行程,直到今日才得以出发。”穆宏远微笑。
沈凌点点头,也知道是什么耽搁了穆宏远的行程,他要是再晚走一步,说不定就要卷进这一场旋涡里了,还好,现在事情都已经结束了,无论是穆家还是……
“对了,尚贤怎么样了?”沈凌开口问道。
“尚贤?不知道,好像跟着卫敬进京了吧!”穆宏远苦笑,“说起来,我父亲还怀疑是他偷走了什么东西,才使得他有这么一场劫难,要是你以后见到他,记得提醒他,千万别再回怀州了,对了,近几年你也别去了。”穆宏远低下头去,声音越来越低。
沈凌默默的道:“府台大人,也怀疑我了?”
“我父亲……他知道你的为人,只是难免迁怒而已,毕竟,尚贤是你的人,结果却是j-ian细。”穆宏远缓缓的道:“若是真的怀疑你,你在怀州的产业早就出问题了。”
沈凌点点头,“那就好,尚贤一事,我也被瞒得死死的。”
“我知道。”穆宏远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