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凌梗着脖子,一言不发。
“你也就是仗着救了我一条命啊!”萧三叹了口气。
“救您一条命,足够我沈凌潇洒一辈子的了。”沈凌突然轻笑起来。
“我要走了,回京,你一点也不惊讶吧?”萧三道。
沈凌却做出惊讶的表情,“您要回去了?东西不找了。”
“再给老子装!”萧三抬脚做出踹人的举动,沈凌连忙躲了一下,彻底明白过来,萧三是什么都知道了,也不知道穆宏远那小子是怎么回事,难道什么话都被套出来了不成?沈凌不敢再装,他已经惹怒了萧三,不能真的得罪了他,沈凌干笑两下,求饶似的拱拱手,“爷,我错了,您饶了我这一回吧!”
“摇摆不定,早晚你得被自己害死!”萧三抬手指着沈凌道。
“我哪敢啊!爷,您要走,我有件东西要送给您。”沈凌微笑道。
“什么?”萧三翻了个白眼。
“我沈家瓷器和沈家酒铺的分股,请您一定收下,我只是一个商人,也就这点用处了,您别见外。”沈凌拱手微笑。
“反季节的蔬菜呢?”萧三道。
沈凌瞪大眼睛,“你全要啊!给我留点啊!”
“穆宏远的事情……”
“得!您的,您的……”沈凌连忙求饶,他分出一半股给萧三,换取萧三庇佑,其实这生意并不亏,而且他给了萧三这么一个甜头,也算平复了下萧三心中的不快。
萧三回头看了眼段瑞,段瑞便走过来从怀中取出一枚令牌,“沈老板拿着用,这是三皇子的身份令牌,即使是朝廷命官见了,也得给你三分薄面,只是,这东西一旦拿出手给人瞧见,只怕沈老板自此就要打上三皇子的戳,被认为是三皇子一脉,沈老板敢用吗?”
“那有什么不敢的,我本来就欣赏三皇子的为人,乐意跟着三皇子,三皇子宽宏大量,心胸宽广,又对我这般好,沈凌也不是不识好歹的人。”
“希望如此吧!”段瑞微笑,不过三皇子此次行事确实是让他心底里觉得舒服,重情重义的君王总比冷血绝情的好,虽然萧三做事依旧目的明确,不择手段,但是但凡心中有一丝心软,那便是他们这些亲信的福气,甚至可以说是日后保命的保障。
萧三本可以直接命令他抓住沈凌家眷,强行逼迫沈凌把东西拿出来,但是萧三没有,甚至在知道穆宏远带着东西进屋,也并没有直接抢过来杀人离开,而是好声好气的答应了穆宏远不少条件,穆宏远日后会有用么?段瑞觉得是没用的,那么,杀了也不可惜,但是他的殿下却对穆宏远似乎有一丝心软,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才拿到东西,这就是他跟随的殿下啊!
萧三等人赶得急,几乎天还没黑便做行商打扮分了几波离开,连沈凌都不知道萧三跟在哪一波里,萧三走之前还嘱咐了他一通,要他必须弄倒姚氏的产业,搞垮太子在姚氏隐藏的敛财之处。
沈凌木着脸站在城门处发呆,弄垮姚氏产业,说的容易,不动用那个令牌,他凭什么跟姚氏作对?而要是动那块令牌,倒是可以跟姚氏抗一抗,那他也绝对就是三皇子的人了,一点反驳的余地都没有。沈凌叹了口气,看起来他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弄垮姚氏,期待三皇子早日上位,那他就可以自在逍遥了。
“小石头,咱们回老家吧!我发现我跟穆府可能犯冲,但凡我一来怀州,穆府必然得出点什么事情不可,还次次都跟我有关系。”沈凌无奈的道。
“好。”韩实跟着沈凌出来送人,但是他连送的是谁都不清楚,只能点点头,听沈凌的话。
沈凌要走,酒楼酒铺的事情总得处理一番,等他处理的差不多了,也已经过了几日,该听到信儿的人也都听到了,沈族富商,也就是沈凌上次认得便宜七叔来了沈家给沈凌送行,韩实让仆人备了酒菜,也便在院子里设宴款待,因为韩实跟招福都不能沾酒,沈七叔也不愿因着这点小事让沈凌不快,也就坚决推辞沈凌拿上来的酒,表示自己年纪大了,身体不好,吃点饭喝点茶就好,沈凌推了几次,也就顺势答应了下来。
虽然是茶,但是沈老七也喝出了酒的意思来,端着茶杯搂着沈凌叫老弟,一副喝醉了特别亲热的模样。沈凌看着他笑,突然问道:“七叔,七叔是做布匹生意的?”
“是啊!怎么?你有什么想法?”沈老七有些紧张,难道沈凌看上了他家的生意不成?若是沈凌想做布匹生意,岂不是抢他生意?!
“也没什么,就是觉得如今这世道的布匹不鲜亮,想问问七叔可有什么法子改进一下。”
“这……”沈老七犹豫起来,沈凌该不是真的想c-h-a手这布匹生意吧?
“七叔别误会,我只是听说如今天下以姚氏的兆祥布庄的布匹为尊,卖的也最好,所以想问问七叔,难道姚氏的布就这么好?”
沈老七连忙捂住沈凌的嘴,“瞎说!姚氏那可是太子的母家,尊贵无比,用得着做生意与民争利?你开玩笑!”沈老七连忙摆手。
“哦,我错了,我不应该说是姚氏的布庄,应该是姚氏奴仆的兆祥布庄。”沈凌从善如流的点头。“那七叔,这姚氏布庄里的布就这么好?卖的比旁人贵不说,还卖的比旁人强?”
沈老七摇摇头,脸色有些难看,不说话了。
“难道,是因为权势压迫?”
“哎,你有穆府撑腰,哪里见过那种场面,大生意人家靠着人脉就揽过去了,小生意竞价还没开始,人家递句话……我们这些人,也就是捡点边边角角的生意做做。”
沈凌点点头,“看起来七叔深受其苦啊!”
“还好,勉强也能过日子,对了,说起此事,七叔倒还有件其他事情求你,你这,酒能不能给我留一批,我谈生意的时候若能送给对方两坛,那脸面……”沈老七拍了拍胸膛,做出兴奋的表情,把沈家的酒捧得高高的,给足沈凌面子。
沈凌果然笑着点头,“好说好说,七叔,你有没有兴趣挤垮姚氏?”
沈老七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被沈凌一句话呛住,瞪大了眼睛惊恐的看着沈凌,“你疯了?你可知道……”
“我知道,我都知道。”沈凌点头,“实话实说吧!老叔,我已经被姚氏盯上了,我在成县有一处瓷器产业,知道吧?被姚氏强权夺走了。”
沈凌看得出他这七叔精明的很,做事情也有章法,还能甩的开脸皮,一些隐秘的事情他也看的明白,比如姚氏布庄,比如他的价值,简直就是潜力股,若能拉上船,绝对是极好的助力。
整垮姚氏,沈凌还没有自大到认为靠自己一人便能做成。
沈老七当然知道此事,但是沈凌不是已经把产业卖了吗,都已经卖了还能惹祸上身,姚氏什么时候霸道到这种地步了?难道沈凌……
沈凌点点头,“我把姚氏得罪狠了。”其实他并没有怎么得罪,只是吓唬沈老七一下,但是姚氏肯定是盯上他了,这一点他很肯定。
要知道酒铺可是比瓷器赚钱,为何姚氏没有敢上门买酒铺,并非是姚氏看不上这点生意,而是因为沈凌好歹也是因为酒一道成了皇商,皇帝那里挂了名的,再加上酒铺在怀州,是穆府的地盘,姚氏这才没有动手,但是,还是那句话,一旦太子登基,成了皇帝,姚氏无所畏惧,定然会对酒铺之类的产业动手,沈凌必须先下手为强。
沈老七突然有些后悔靠上来,整个人有些呆,一时间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沈凌又给了沈老七重重一击,“为了自保,我已经投靠三皇子,七叔,认识这个令牌吗?”
沈凌将三皇子的令牌拿出来放在桌面上,给沈老七看,沈老七到底也是见多识广的人,没吃过猪r_ou_也见过猪跑,皇子令牌任谁也不敢仿制,更不要说后面还篆刻了当朝玉玺的印记,仿制便是诛九族的大罪,再加上这上好的御用之玉,沈老七嘴唇都有些抖。
“沈二啊!这……这……”
“老叔,我是三皇子的人,若是太子登基,我便是乱臣贼子,若是到时候……沈凌一人一条命也就罢了,不关七叔什么事情,但是,本朝株连啊!”
沈老七腿一软,想要站起来,却连人带凳子倒在地上,沈老七抬起手指着沈凌哆嗦,连给沈凌留脸面都顾不得了,“沈二啊沈二!你这是不要命了啊!我们小老百姓的被人欺压一下忍忍也就算了,你何苦非要趟这趟浑水,好好过你的日子不就行了吗?你也不缺钱啊!何苦非要如此,连累我沈氏全族啊!”
沈凌缓缓站起身,“七叔,非我不能忍耐欺辱,若我退一步便能换来姚氏放过我,那我也忍得下来,但是,事实却并非如此,我若退,姚氏必然更进一步,此刻,沈氏酒铺便已经改姓了,还能姓沈?!”
“即使是不姓沈又如何?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该认命的时候就得认命!”沈老七怒气冲冲的道。
沈凌从来都明白,他不可能说服旁人理解自己的想法,旁人也不可能用几句话就说服他,说到底,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见解,也都有每个人的选择。
沈凌道:“七叔,木已成舟,你今日就是回去告诉族老族长,开祠堂惩罚我,也来不及了。”
沈老七闻言懊恼的拍了拍地面,毫无形象可言。
“七叔请起,事已至此,七叔何不往好处想想?我无意布匹生意,若姚氏布庄倒在你我叔侄手上,日后,这晋国最大的布料生意是谁的?若三皇子登基,又是谁要一步登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