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宏程死确实是对他有很多不利之处,但是,只要细心筹谋,照样能利用此人的死让老头子怀疑太子,转向对他有利的方向。
至于太子为什么经过一轮血洗之后,还能有这样的势力潜入天牢行事,那肯定是因为他乐意帮忙,放杀手进去啊!萧三默默的笑着,抬头望天,若小安知道他真的给他报了仇,一定会很开心。不过小安那么含蓄的人,肯定默默的憋在心里不会把开心宣之于口,不过没关系,他知道小安高兴就好。
怀州,穆鸿锦的婚事已经提上议程,因为穆老太太催的急,穆五这些日子虽然更加忙碌,但脸上的笑意却藏也藏不住,就等着过几日娶穆鸿锦进门,穆宏远在牢里也得到了消息,除了穆太太在牢房里表达了一些不满不甘心之外,倒没有什么人反对,穆宏远也是乐见其成的。
沈凌只得先把怀州的商贾放在一旁,专心于穆鸿锦的婚事,监牢里,沈凌盘腿坐在地上,面前放着一张矮桌,穆宏远正趴在监牢栏杆上嘱咐着,“对对对,紫檀木屏风也要写上,我记得你家有的,东西你先帮我垫着,日后我还你。”
沈凌已经写了好几页纸,闻言又记了一笔,嗯,写的手酸了,不过看穆宏远没有停歇的意思,沈凌只得揉揉手腕继续写,弟控什么的,真是可怕,坐着牢都不安生。
又几日,穆宏程畏罪自尽的消息传到怀州,穆鸿锦婚事被迫暂停,弟为兄服齐衰,至少一年内不得婚嫁,穆五得知消息之后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原本马上就要娶回家的媳妇瞬间又要拖一年,谁知道这一年要生出多少变数?!
第一百四十五章
穆宏程死后,太子才渐渐觉出不妥,若穆宏程死在老三手里也便罢了,但是却死在牢里,畏罪自尽,这让那些跟随他的人怎么想?本就已经举步维艰了,又见自己的主子为了自身安危害死牢中得力的下属,岂不是寒了人心?至于畏罪自尽?谁信?!
奈何,暗卫动手太快,太子后悔也来不及了,三皇子已经开始在收拢人心,原本偏向太子的官员此刻也犹豫着倒向三皇子,不是正统没关系,没有太子的名分也可,只要不是像太子一般冷酷自私的主子便好,他们便愿意辅佐。
皇帝病的更加严重了,召集大臣议事只得从三日一议变成五日一议,甚至渐渐的有再延长的趋势,朝堂运转,不得不越发的依赖三皇子主持,虽无储君名义,但三皇子已有了储君实权,待到三皇子势力稳固,躺在龙床上的皇帝便迎来了一波又一波请废太子的奏章,但都被皇帝一力压下。
归根到底,还是因为太子与其生母长相有几分像是皇帝寝宫之中挂着的画中人,老头子见着太子与皇后,便仿佛透过他们见着了那画中人,当年不顾及皇后出身低微,后来也不顾及太子昏庸无能,如今更不顾及江山社稷了。
萧三冷着脸坐在书房内,对面站着的则是卫家两兄弟与段瑞,文臣中萧三最信任段家,武将里最信任卫家,这才是他真正的心腹。
“殿下,敢问玉玺可找到了?”段瑞恭敬的问道,他们心中早就有了准备,知道皇帝不会那么容易放下权柄,更不会轻易放弃太子,老皇帝固执的很,也自私的很,所以,他们早就做了最坏的打算,待处理完太子,他们只要找到玉玺所在,便能伪造圣旨,待到皇帝宾天之后,便拿出伪造的遗诏来,登基继位。
反之,若是皇帝宾天,三皇子手中既无玉玺,又无遗诏,那么,被关在府中幽禁的太子才是正统,这大好的局势搞不好还会翻转。
萧三头疼的摇头,皇帝寝宫里还有一批只忠心于皇帝的死士,更有忠心的宫人,若非强行逼宫,任谁也不能在寝宫翻找,而且,自从皇帝病倒之后,所有旨意均是当面由宫人口述给大臣,已经许久不见玉玺,他已经派了不少高手伪装刺客探查,却毫无所得。
卫安默默的道:“皇上心中,还是最在意太子。”
萧三冷笑,“自然,老头子可是把太子臆想成他跟楚辞的儿子的,当然是在意的。”
卫敬道:“不如我再去探一探寝宫,把玉玺找出来。”
萧三没等卫安露出担忧的表情,便摆摆手,“不必,我另有打算,唉……原本是不打算这么做的,毕竟,他也是对我有恩。”萧三有些怅然。
书房里其他三人互相看了看,明白萧三的意思,一时间都没有说话。
又几日,穆府一案判决,经多方探查,穆家又被扒出众多罪名,首恶穆宏程畏罪自尽,穆府台因助纣为虐贪污受贿本该斩首示众,但因穆府献出证据有功,又加上三皇子求情,只流放三千里,遇赦不赦,夺穆家人功名浩命,家产充公,三代以内不得科举。
穆宏远出狱的时候是沈凌去接的,穆五则去接了穆太太等穆家女眷,其实总共也没有几人,家产充公,奴仆也在家产之内,穆五能接到的也只是穆太太和穆宏远的小妾情夫人。
至于穆五的家人和其他奴仆,后日则要被发卖,穆五自然打点好准备着将人买回去。
穆宏远走出牢门的时候还有些恍然,见着沈凌,许久没有说话,待到沈凌上前搀扶,穆宏远才定定的看着沈凌道:“萧三骗我!”
沈凌一顿,不解的抬头。
“他说过,会保我穆家x_ing命,保我穆家家产,如今,我大哥死了,父亲流放,家产充公,我之下三代,不可科举。”
沈凌僵硬着,一言不发。
“沈凌,萧三骗我。”
沈凌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默默的看着穆宏远,扶着他就要上马车。
沈家内,穆五已经接了穆家女眷回来,跟穆鸿锦团聚,穆老太太也搬出了被封的穆府,暂住在了沈凌家中,待到穆宏远回来,穆家人能回来的便已经聚齐了。
“回来啦!回来就好。”穆太太刚刚换了衣衫,听见外面的动静,便连忙出来看,见着似乎瘦了一圈的二儿子,又想起‘自尽’的大儿子,一时间悲从心来,忍不住哭出了声。
穆宏远也顾不得自己难受,连忙上去安抚,穆太太越发的忍不住,这段时间的惊慌恐惧担忧和如今的悲痛绝望,似乎都要一下子发泄出来似的。
“儿媳妇,别哭了,如今大家还能活着出来,是好事。”穆老太太严肃的道。
“什么好事,我的宏程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在了牢里,老爷也被流放,宏远也不能再科举了,还要一连三代,这是要断我穆家的命啊!”
“娘,你别哭了。”穆宏远皱着眉头,不知道该如何劝慰,情夫人也凑过来嘤嘤嘤的哭着,但哭的依旧梨花带雨,颇有几分美感。
穆五上前一步道:“太太,不如先去吃点东西沐浴休息?”
穆太太听到穆五的声音,顿时也不哭了,目光瞟向自家千娇百宠养出来的三儿子,穆鸿锦正担忧的看着她,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穆太太哇的一声又哭了起来,若说刚刚穆太太的哭是悲从心来,那么此刻却有些故意的意味了。
“我可怜的三儿啊!你这是倒了哪辈子的霉运,才生在娘肚子里啊!明明是千娇百贵的公子哥,却因着你那狠心的大哥吃这份苦啊!娘后悔啊!娘就该早早的把你嫁出去,也不至于受这份苦啊!”
穆鸿锦被哭蒙了,手足无措的扶着穆太太,求救似的看向穆宏远,他自幼极少见到在京城上学科举做官的大哥,感情并不深厚,一般家中出事,他除了父亲,便是依仗这个二哥,此刻自然下意识的的看向穆宏远。
穆宏远连忙上前劝慰,穆五脸色不变,似乎早就猜到会有如此场景,依旧恭敬的很。
沈凌轻咳了下,和稀泥道:“各位,不如先去吃饭,等下沐浴更衣,好好休息一番,明日再说其他的?”
穆太太抽泣着才停了下来,哭了这么短短一会儿,她已经头晕眼花,足见在牢里吃不好睡不好,也没有多少精力了。
众人此刻都疲惫不堪,也没有多少精力折腾,只得听沈凌的安排,沈凌买了临近的宅子,推倒墙壁之后便扩大了家中的规模,倒也安排的下。
饭桌上,等吃的差不多的时候,穆五见着众人都准备回房,便站起身道:“众位稍等,我这里有件东西要交给二公子,是大人安排的。”
众人都抬着头看着穆五,有人不解,有人早已猜到,各自不动声色的看着穆五。
穆五拿过一个木盒放在穆宏远面前,“这是沈凌在怀州产业的两成,是大人之前让我赎买下来,以防万一,如今大公子不在了,二公子便该是穆家的继承人,这东西,便交还给二公子,沈凌正好在此,可以查验对账,我并没有拿走分毫。”
穆宏远猛地拍案而起,十分生气,“这是你的东西!我才不要!还有,你把这东西给我,你如何照顾我弟弟,既要娶他,难道要让他跟着你吃糠咽菜吗?”
穆宏远早就在牢里从沈凌口中得知穆家还有这么一份家产,但是沈凌也说了,这份家产本是属于穆五的,是沈凌当年因为穆五对他的帮扶,才给穆五留了两成分股,只是后来穆五非要拿着穆府的钱赎买,他才按照穆五的意思把分股‘卖’给穆府,实则,分股在,钱财也在,等穆宏远出狱,他愿意把钱财还给穆府,至于分股和钱财穆府和穆五要怎么分,他就不管了,总之,他不能占穆家这个便宜。
所以穆宏远也一直觉得,这分股当是穆五的,他等沈凌还钱就好,只是沈凌如今周转不过来,那么多银子还要宽限些时候,他还要再穷一段时间,也因此,他当初给穆鸿锦写嫁妆单子的时候,才敢可着好东西写,还扬言日后还给沈凌,也正是依仗这个。
所以,他也从不觉得穆五手里的分股应该是他的,也正是因为穆五手里有这份依仗,他才愿意把穆鸿锦嫁给穆五,免得穆鸿锦吃苦受罪。
可是穆五突然要把分股给穆宏远,他如何不生气,没了分股,穆五还有什么产业可以养活他三弟,他三弟可是个娇养出来的公子哥,没有足够的财力,岂不是让他三弟跟着过苦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