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的席渭水你这小学生能不能滚边儿去,我找慎秋有事,你过来搅什么浑水?”
席渭水眉头锁起:“你有病啊?我找慎秋是我找慎秋,你找慎秋那就排队,在后面给我等着,在这跟我大放厥词说我小学生,你不还跟小学生在一个学校一个寝室?”
席渭水伶牙俐齿是从小练就的,对抗外敌。
“你和小偷打什么交道?你是不是就是小偷?”
“乱放炮弹,谁睬你这个神经病。”席渭水给了他一个白眼,裴绍琪的家境他知道,一个人穿着打扮一概能看出他水平,自己偷他东西,也不看看他有什么值得自己偷的。
“一穷二白到家了,还天天妄想别人偷你东西,别异想天开了,做梦会比较好。”
“今天我一回来,我笔电就没了,寝室里就慎秋一个人,你说不是他还能是谁?”裴绍琪快被席渭水气炸了肺。
“你笔电?”席渭水狐疑地看着他,“我今天早上还看见了,就在你桌子底下,从你床上掉下来了吧。”
他没有帮别人捡东西的好习惯,看见也就是看见,仅仅是瞥一眼。
“怎么可能会在地上?不会是你放的吧?”
裴绍琪发觉自己好像有了弄错的迹象后开始无差别攻击。
席渭水又不是什么好欺负的人,脾气暴躁得很:“你会不会说话?不会说话就给我闭嘴,自己天天就一个笔电还藏着掖着,从你自己床上掉下来在桌子后面,还往我头上赖,神经病吧你。”
裴绍琪之前刚来的时候就领教过他的嘴炮功力,现在被他呛得尴尬得要命。
不会真在地上吧……
看他的样子,席渭水也就能知道大概情况了,自己笔电被自己不小心弄掉了地,找不到了,就把错赖到慎秋头上,估计是看他家境好,想讹一个笔电过来。
他对这种人尤为看不起:“从舍友身上捞钱,真够不要脸的。”
“你说什么?!”裴绍琪怒火中烧。
席渭水大声怼了回去:“我说你不要脸!”
楚况这个老好人即使带着耳机也被吵烦了:“行了行了,绍琪你就去看看你床底下桌子那边有没有笔电,有就不要再闹了。”
裴绍琪看一个两个都不在他这一边,也就不再吵了,跟小孩吵感觉他肚量很小。
笔电最后确实在那边找到了,一点都没坏,收获了席渭水几个大白眼。
可他最后也没跟慎秋道歉,只是尴尬地回了床上,借口和教授聊天遁了。
席渭水没怎么在意,他一向都是过去即忘的x_ing格,爬到慎秋床上笑嘻嘻地和他女朋友视频。给他女友介绍慎秋,介绍楚况,介绍他的新学校。
要不是江揽云带头孤立的原因,裴绍琪怎么也不会把慎秋想象成那种会偷东西的人,先入为主的印象摆在那里,他是一个很容易随风摆的墙头Cao。
没收到道歉,看裴绍琪的样子,他是不准备道歉了。
在这学校的一个月,他难熬得像一年。寝室里楚况不会替他说话,这件事后裴绍琪也各种装瞎,席渭水又被他爸爸接回家了,直接退了寝。
班里偶尔也有那些不怎么好的目光,大多数都是直接忽略他。
没朋友是其一,大家看他和看别人不一样是其二。
慎秋被人诬赖偷东西,要不是席渭水帮了他一把,他可能真的就没法解释了。
他个x_ing越发沉闷,在教室里不说话,在寝室里也不说话,做什么都独来独往。江揽云是真的忙,不管是老师的事情还是同学的事情。
再一次像是回到了育英那片故土,除了没人喊他怪物,动手打他之外,其余没什么变化,大家当他是透明人,见他来便窃窃私语。
也不算太差,至少身上不会有伤,大学生没那么无聊。
至此也算是庆幸。
唯一让他觉得无比失望的是,做这件事的人是江揽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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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上学时间很快就到了,大家都要收拾东西回家了,寝室里其余两个人一起走了,只剩他一个人。
寝室里,少了席渭水后,这地方对于慎秋来说很压抑。
他一个月以来被压迫的神经紧绷着,总觉得周围很暗,房间内的灯被关着。窗外有鸟鸣,不是那么悦耳,但在引着人向窗外看。
而看向窗外的时候,那种感觉很怪,带着点恍惚,让人看不清楚,看久了那块窗好像多了点憧憬。
他看了一会,又把东西收拾好,门外进来一个人,他还以为是裴绍琪或者楚况东西忘记拿了。
可那个人是江揽云。
那个人笑了笑,然后进来,一如既往摸了摸慎秋的头发,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的那样:“你东西收拾好了吗?要不要我帮你?”
他的举动熟稔,好像做出孤立这种事的人不是他一样。
慎秋看着他,眼神有些空洞。他能拒绝恶意,可江揽云没有恶意,但他总觉得江揽云会一点点变成季如安那样的人,以伤害他为乐趣。
“……不用了,江揽云,我自己会收拾。”
这名字一叫出口就很容易让人想起来曾经两个人还关系特别好的时候,慎秋还能笑着喊他江江和云云,故意把他说着起一身j-i皮疙瘩。
“我让人来接了,东西收拾好就一起回盛华,去你家吧,方便一点。”江揽云替他收拾东西,然后让他出门。
慎秋怎么着也不肯:“……我不回去,你离我远一点,我什么都好……”
他是在用全部的拒绝话语去拒绝他,想做的果断一点。
按他的个x_ing,什么很容易都做得犹豫。可这次他拒绝了,还很强烈。
寝室里其余三个已经走了,他不用顾及着别人而不敢动作。
江揽云看着他,神色很颓,似乎因为他的举动挺受伤的:“你别这样好不好?尽快回家不好吗?你这样我……我很难过。”
他其实不后悔他做过的事情,慎秋人没了其他的朋友,只能依赖他一个人,那样会更容易。
得到他想要的。
慎秋也想回家,可不想和江揽云一起。
他抿抿唇,手指微蜷了蜷:“那我……很抱歉。”自己的东西已经快收拾好了,下楼等车,现在时间还早,不怕没有到盛华的车。
这一班车是最方便的,老师上课特地讲了,回盛华的同学可以坐这一班车回家。
他把背包背上,然后手里踹进兜里,看了眼窗台,外面没人晾衣服,然后把玻璃门关起来。他是最后一个走的,得关灯关门。
江揽云站在里面,眼睛里闪闪烁烁似的。
慎秋扶着门把准备把门起来,可江揽云没出来,他就说了句:“那你走的时候记得关门。”
慎秋没怎么犹豫就转身走了。他实在不想和江揽云有一点关系,那些曾经做过的事都像如鲠在喉一样让他反胃。
校园很大,不路痴就是这一点好,不管在什么地方都能准确找到方位。慎秋靠着路标,很快就找到了车站。二十分钟一班的样子,应该能早点回盛华。
他坐在车站,周围起雾了,也没什么学生。他走的太迟,先前的一波学生潮已经走光了,现下车站也没几个人,都不互相认识。
那些对他施以冷暴力的人他不在乎,他唯一在乎的那个人是始作俑者,那些施加在他身上的压力全都来自于一个人。
而那个人好像根本不在乎自己是不是由此感觉到了难受,反过来和他说,自己很难受。
有点可笑不是么。
他被低压笼罩着,想起来自己上课被弄断的笔。
其实世界上还是好人比较多,他总是愿意这么想,比如他后面那个给他递笔的女生,还有陈阿渡,她现在已经已经出国了,可能见到的机会越来越少了。
慎秋低着头,脑子里乱乱的,看着前面车来车往的车辆,总有一种出去的冲动,他甚至已经想到了他被车撞的面目全非的样子。
可猛一回神,他还坐在站台里,旁边几个人正在玩手机。
周围雾好像越来越大,慎秋脑子晕的好像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想象了。
他摸了把额头,好像发烧了。一直以来的压力太大,一点不留神病气就袭上来了,把人搅得四分五裂。
他其实挺想逃走的,可他不知道逃到哪儿去,这里哪里也不是他的地盘,四处望望,全都是陌生的景色,陌生的脸。
彼得潘还有他的永无岛,可慎秋这个被关掉窗子的小孩没有他可以躲去的地方,天上如果下雨他就只能一直淋着,默默承受。
车好像来了,从雾里面看见3路的红色标志。
他站起来,总觉得他现在经历的一切是真实的,那些好的,让他感觉舒服的经历,反而是假的,那都是一场梦境。
他抽了下鼻子,把背包重新背起来,上车。
一阵尖锐的汽车鸣笛声将他拉回了现实,手臂被人猛地扯住了,他被人拉进了车里,周围变得封闭。
“你疯了!那边都是车!你是想死才会出去的吗?!”
慎秋有点头重脚轻,被人晃得差点快吐出来:“……不要……晃我,我头疼。”
江揽云这才停下了动作,伸手探了探他额头,很烫:“你发烧了?为什么不早说?你刚刚为什么冲出去?”
他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又急又慌。
他真怕慎秋像以前那样,从育英的天台一跃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