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往哪个犄角旮旯一躲,自己找到他也费劲,还不如在他身上放个东西,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江揽云也怕自己一时疏忽。
就连出去的短短时间内,江揽云还是把门给锁上了,不让慎秋出来。
没一会儿,门被打开,他端了一杯水和几粒药进来。
“退烧和感冒药,吃了吧。”
慎秋不怎么想吃,药量有点大,自己硬塞还要塞一会。
“听话。”江揽云给他喂了一粒,坐在床上,把水杯递给他,“吃了药才能好得快,你要揍我还是打我,力气肯定更大一点是吧?”
慎秋也不想拿自己身体开玩笑,恍惚半天,又被江揽云把药给哄吃了下去。
脑袋更昏了。
才醒就又想睡了,感冒药总是容易让人困顿。
慎秋这么想。
但他还是想出去的,不能被人锁在这,连宠物都不如,像条家养犬。家养犬还能拉出去溜溜,慎秋不想做家养犬,他是人,他也想要从这个被封了窗子的小房间出去。
“我不走,你能把门开着吗?这个房间很闷。”
慎秋提出疑问的时候紧张地喝了口水,仔细地看着江揽云的反应。
他倒没什么多大的反应,只是笑了笑,看见慎秋没什么抗拒情绪还是挺高兴的:“恩,也对,到时候在这房间装个排气扇吧,你嫌这房间住久了闷的话,就再换另外一个有排气扇的房间。”
“……我是想出去走走。”他怕江揽云误会还极力解释,“不是出门,就是在这座屋子里走走,不出门。”
“是吗?现在还不行。”
江揽云总觉得慎秋心野,还没收收好。
“为什么不行?”
“因为你不乖,会逃走,离我离得远远儿的。”他微笑,看穿了慎秋的心思,“你喜欢我又没什么大不了,别讨厌我,我会很难过。”
慎秋握着玻璃杯的手紧了紧,然后又喝了一口:“那我上厕所怎么办?你难道还要围观吗?”
这个房间有厕所,不过被一齐锁上了,只剩慎秋的一个睡觉的屋子,他总不能吃喝拉撒都在一块儿吧。
“摸都摸过了,还怕看吗?”
以往那个不要脸不要皮缠着江揽云给他lū 的慎秋现在是怎么可能也不会去给他那什么了,他把一切归咎于年少轻狂不懂事。
“……你把卫生间锁了,我怎么上厕所?”
“会开的,你听话的话就打开,不听话的话就不开。”江揽云还谈起了不平等条约,但现在慎秋的位置比他低好几等,他是被囚禁的犯人,没什么资格谈条件。
那慎秋不听话的时间只能憋着?
慎秋越想越觉得江揽云是不是被人下了降头,这样才有理由解释他做的一切。
“……我想出去……”
“还在想着吗?”江揽云不予置否的样子,随意地点了点头,“别想了,除非你喜欢我,否则我会把你关到……你清醒的那一天。”
清醒?什么才算是清醒?江揽云认为不喜欢他就很混沌吗?
慎秋总觉得这感冒药的药效太大了,怎么困得这么快,脑袋还晕乎乎的。
“我不喜欢你,也不会喜欢你,你放我出去,我们俩两不相欠,就当不认识,以后也好再见面。”
做人总得留一线,那现在这样,慎秋可能连朋友都和他当不成。
但看江揽云的样子,他一点都不想当朋友,也不想被发好人卡,他唯一想要的就是慎秋的回应,而那个回应他只能接受一个回答。
慎秋现在说的,无疑是戳中了他最为不喜的一点。
“……没关系,我喜欢你就行,你迟早也会喜欢上我的。”他往后一退再退,没有想慎秋想象中的那样发火。
慎秋现在很想出去,可出不去怎么办,强硬地和江揽云打一架,被撂翻在地吗?
然后死狗一样爬起来,再可怜兮兮地求他吗?
越想越悲惨。
慎秋现在脑子像吊在高空中似的,晃晃悠悠的,脚踩在地面上像棉花一样,可惜他还没走半秒,就被人拉了回来:“你出不去的。”
慎秋不知道这栋屋子里是什么情况,可他还是想试试,看看能不能出去。
江揽云现在态度还算好,指不定有一天突然发火觉得不耐烦就能杀人灭口,慎秋有时候想多活几年,有时候又觉得生活没意思。但总体来说,活着还是比死了好的。
慎秋心挺酸的,那种酸酸涩涩的样子,真想噼里啪啦就掉一场泪。
可他哭不出来,只能堵着,压抑着。
“江揽云,我……我不太可能喜欢你……我喜欢那种漂亮的……不对,是长头发的那种……x_ing格温柔的人……”
他一开始想说漂亮,但江揽云着实可以称得上漂亮,他五官每一个都恰当好处,一点不娘气,但就可以用漂亮这个词来形容。应该是那种只要是形容长的好看的那种词,都能一水儿地加在江揽云头上。
可江揽云和长头发差了十万八千里,但在江揽云印象中,有一个人符合,那个人是祁星衍。
“在这里,禁止提起和祁星衍有关的一切事物。”江揽云下了禁令,脸色不是很好看。
“……我没说是祁星衍,我都说了我的喜欢什么样的人,你看……你一点也不符合……”
“那就改。”
慎秋话还没说完,江揽云就给他答案了。
“把长头发改成短头发,把祁星衍改成江揽云,把不喜欢改成喜欢。”
独裁者江揽云再次做了很不要脸的行为,擅自删改慎秋的择偶观,还不以为意。
慎秋没话说,他挺心疼自己的,因为没人心疼他,他就得自己心疼自己:“……你总掉眼泪,我不喜欢哭包,很烦人……而且你也黏人……距离产生美,你不合适。”
他重新挑了刺,江揽云又想给他堵回去:“我没哭,从来没有,你什么时候看见了?我什么时候黏人了?其他人求着我黏人我还不搭理,在你这反而成了不喜欢我的理由。”
他说话挺傲气的,他整个人都挺傲气的。
“我不要你搭理。”慎秋有种心力交瘁的感觉,下一秒就能被气的上小西天,他真的觉得江揽云烦。
“我们俩不合适,你找那个求着你黏人的去,不就好了吗?”慎秋觉得自己说的有道理,江揽云没必要在自己这一棵树上吊死。
江揽云现在在慎秋面上跟没了脾气似的,这样也没发火:“我不走,你赶我走我也不走,我头一回喜欢人。”其实你挺荣幸的。
后面那话江揽云没说,但慎秋也知道他什么意思。
慎秋把那杯水喝完,动作都挺不自然的,把玻璃杯放回了桌面上。
这种相处根本不是互相磨合,就是在互相折磨。
慎秋捂脸,很无力,江揽云偶尔幼稚得要死,偶尔又厉害的要死,也许别人会觉得有趣,他以前也会觉得有趣,可现在他只想离开,但是却被关着。
任谁也不会喜欢被人像条狗似的拴着。
他习惯x_ing地抿唇,做了个决定,这让他心脏的跳动速度加快。
他贴上去,轻轻地吻了一下江揽云。
许久未见的主动让江揽云呼吸滞住了两三秒,然后胸膛就响起了擂鼓,耳朵尖都红了:“……你回心转意了吗?是不是同意了……”
慎秋尽量让自己的语调显得正常一点,不让江揽云起疑:“……也许吧。”
并不是说原谅江揽云,还是和江揽云和好,这在现在刚刚经历过那些事的慎秋来说不可能。
他永远都是表面上轻松,无论多沉重也不显现出来。
谁能知道他心底空了个如深渊一般的无底洞,所有感情掉下去就再也捞不上来了。这是江揽云造成的,揭开受害者的伤疤再刺一道,那伤口就很难好了。
现在慎秋的那道伤口发炎了,如果愈合需要很长很长的时间,也许江揽云等不了,也许他等得了,可慎秋等不了,他疼得要命,不想再靠近江揽云了。
江揽云以为自己是阿司匹林,解决掉慎秋的很多麻烦的痛苦之后他就能很容易对自己上瘾。但他这剂药用错了,慎秋哪里是上瘾,简直是弃之不得。
“能不能不要锁门,我不会走的,你下楼做早餐,我不会走的。”他再次亲了一下红着耳朵的江揽云,然后努力露出一个微笑,好让他放心。
这转变其实挺突然的,但慎秋觉得自己眼盲心盲认错了人,江揽云又何尝不是自己蒙住了眼?他乐的看见慎秋的转变。
“真的?”江揽云确认了一下。
慎秋保证一般地点点头:“我不骗你。”
江揽云被哄住了,看他的样子很认真。
慎秋连掌心都攥出了汗,直到看见江揽云点头,才小小地喘了口气,目送他离开。
在他走后没多久,慎秋就立刻出去了,他从小心地尽量放轻声音,猫着腰从楼梯上下去。
头总是晕得很厉害,慎秋怕自己一停下都倒在楼梯上。这种感觉又怪又难受,脑袋整个都像浇满了水,涨的快溢出来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