慎秋听他说了这么多,觉得自己也有必要说两句,但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许有喜欢,也许没有,他内心波动不大,可能是因为之前已经知道了的缘故。
其实那天过生日的时候在寝室,慎秋已经答应了。但江揽云孤立他又锁他,那些好感烟消云散了一大半,一步错步步错。
“谢谢。”
这话应该是可以这么说的,慎秋没怎么拒绝过别人的表白。以前都没人跟他表白,所以拒绝的话也不太清楚。
如果被锁那么久还对江揽云喜欢的话,那慎秋就患斯德哥尔摩了,但慎秋只是一个普通人,而且对感情淡泊如水,这不是生活必需品。
慎秋的确是个没什么脾气的人,就连拒绝也温和。
气氛都感觉凝固住了似的,江揽云知道他是拒绝,但没想到他连犹豫都没有就直接拒绝了。
可能是江揽云那股很浓烈的悲伤的情绪感染到了他,慎秋才觉得自己这话说得好像很不委婉。
于是他换了个委婉点的措辞:“那个,能得到你的喜欢,这是我的荣幸。”
喜欢不喜欢根本不重要,只要别再被锁一次就行。
慎秋很不喜欢被强迫,被人强行按头说喜欢,这会让他产生抵抗情绪,而江揽云之前的所作所为都让他抗拒,现在被放出来了,不锁着了,他反而心情淡了许多,能好好的不生气。
来时吃的药让他又有了几分困顿,打了一个哈欠,眼泪挤出了两滴,被他很快擦去了。
江揽云指尖连都好像在褪温,一点点变冷。
连时间都好像变慢的许多,让他在这被拒绝的难熬的时间内度过得更加煎熬。
他现在的思绪被慎秋那些话搅得四分五裂,四肢百骸都发疼了,觉得一腔热忱都踩的稀巴烂。
他回答得时候声线不稳,还很陡:“没……什么,我还好。”
一点都不好,浑身上下哪哪都不好。
慎秋后面补充的比不补还要让人难过,这让他知道慎秋是真的不喜欢他。爱情这种事真说不出来谁对谁错,无非就是谁深谁惨,年轻就得走几道磕磕碰碰的路。
江揽云坐在椅子上,风撩起他两鬓散乱的发丝,暮色四合,江揽云那张少年感十足的脸庞在光照中显得更为出色。
他微垂着头,忍着情绪。
时间慢慢过去,女歌手慵懒的嗓音还在唱着,慎秋的目光被吸引了过去。天空仍旧是红云一片,柏油马路上多了一点s-hi迹。
江揽云伸出手,掌心掉了两滴雨水。
老天都替他掉眼泪似的,这想法比老天也觉得他惨要浪漫一点。
面前人拒绝了他的表白,他现在还是不太自然:“下雨了,要不我们先回去吧。”
想起来江揽云说不锁他,慎秋也就放心了,回去了。
江揽云是很随心的一个人,笑怒随意,对其他人的态度连好都算不上。唯独掉进了一个深坑,心意被人糟蹋至此。
他确实不会追人,向来都是别人对他众星捧月好好供着,他没什么机会也没什么经验,所以走错了路,好在现在拉回来了。
可拉回来好像迟了。
连产生好感的机会都没有,直接被拒绝了。
江揽云头一回喜欢人,初恋就是慎秋,还喜欢了这么多年,这还是他从小到大喜欢的人。
他要是放手,心稀里哗啦碎的的是他自己,没别人了。
可即使没放手,又有什么用?还不是送出去的心脏被人弃之如敝,炽热的感情被人从上到下浇了一盆冷水。
慎秋能毫不犹豫地放手,能转身即走,可江揽云做不到,十几年的感情,要是真能那么轻易斩断,他就不会做那种囚禁人的勾当了。
怪他自己,喜欢谁不好,用什么方法不好?还偏偏错了。所以吃的苦都得受着,何况他还陷得那么深。也许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可他回不了头。
他现在终于知道那些被他拒绝的人是什么感觉了,好像心脏被人掰开,然后在里面放了个烟花,炸上天,稀碎地掉在地上的碎片就是他的心情。
江揽云想和慎秋说些什么,可连嘴里都是苦的,干涩得厉害。
喜欢了十几年的人啊,被拒绝就像被人剜刀一样难受。
第52章
之前没人教他如何追人, 现在没人教他心像玻璃似的碎了一地的时候该如何不刺伤手地把它捡起来。
慎秋没回头,就知道江揽云会是什么样子。
他双手背在背后, 一副老大爷的做派,这地方都是独栋,景致很好,淙淙流水从喷泉冒出来, 岩石挨着丛绿。
他随意提醒了两句:“你的眼睛要是再潮,就下雨了。”
比之前的拒绝说得更委婉。
江揽云忙紧闭了眼睛,这句话就姑且算作安慰吧, 他努力把那些水汽憋回去:“没什么,我上楼的时候把你的手机拿给你。”
“好。”慎秋也没多说,戳别人伤口是一件很不识趣的行为。
临别其实该说些更好听的话,这时候他们还没想过这样就能有一场离别。
新学期是开学季,在慎秋已经准备好了一切重新迎接这一切的时候, 来了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
阮静夫妇在国外已经站稳了脚跟, 大概以后都要在国外生活了,这样的话, 慎秋也是势必要出国的。
他们不回来, 不可能把儿子一直丢在国内不闻不问给够生活费就好,他们会把人接到身边一起生活。
阮静还是从他老师口中得到的他已经考上大学的消息,这时候他们才恍然发现, 原来他已经大学了,再不补偿孩子,可能真的会疏远太多太多, 他们好像已经疏忽了很久。
出国真的是猝不及防,连慎秋都没准备好。
收拾好东西,按着时间买了机票,阮静帮他连同盛华的房子也一起退了,这地方一直都不是本家,只是一个念高中的地方。
这房子也一起退了,就连后来江揽云知道的时候,也是怔了很久。
慎秋连离开都没和他说一声。
即使不是在夜深人静人体内激素让人开始惆怅的时候,江揽云从知道退房那一刻起,就丧到了一种程度,无时无刻的丧。
跟过去吗?会被拒绝的,而且还会被厌恶。
这段时间分开总归是最好的选择,对于江揽云来说,对慎秋也同样。这件事情过后,总得需要时间来消耗掉那些不好的。
他想了很久很久,就连一个最普通的电话都要考虑很久才打给慎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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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上机,慎秋的手机忽然响了,亮起的屏幕显示的是江揽云。
他没什么犹豫,划开,已经要走了,再回国还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喂?”
周围不少神色匆匆的旅客,还有背包和朋友聊天的行人。
“恩……”江揽云有着两秒地迟疑,然后才道:“你要出国了是么,我现在才知道……恩……到那里记得照顾好自己。”
“恩。”慎秋应了声。
“对了,记得和我通电话。”还有……记得想念我。
后面那句话他没说。
“会的。”慎秋说。
“……那……保重。”
“你也是。”
好像没什么可说的了,结完仇才刚刚解开就要离开了,似乎以后也不该有什么交集了,出国,父母在国外定居,回国大概需要很久很久。
江揽云还有江父江母,他们比谁都爱江揽云。
好像确实没什么可说的了,慎秋主动结束了话题:“我要上机了,就先挂了。”
“……恩。”
电话被利落地挂断,手机被揣进了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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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备考试,证件,申请留学。虽说他父母包办了很多,但一部分事情还需要慎秋自己搞定。
那段时间,几乎是脚不沾地的忙碌,别说打电话回去,他连这件事都忘干净了。
因为总觉得父母很忙不在身边亏欠了慎秋,于是阮静夫妇在家里的时候他们都尽量地对慎秋好,不管多忙碌也回家,一家三口早餐和晚餐必定是一起吃的。
慎秋一开始总觉得自己好像抢了属于别人的爱,可他实在浪费不了这些包容,拒绝不了他们慷慨的爱意。
上辈子所缺少的所有一切,都慢慢填补回来了。
他知道怎么爱人,居然是从阮静夫妇那里学会的。慎父总是一副冷脸的样子,面冷心热。对阮静却格外柔情,结婚这么多年,临别吻肯定要互赠。
阮静不能生育,他们就领养了一个小孩。阮静喜欢绘画,只要一得空,他就会带着阮静一起去各大画展,即使他这个商人对此并不感兴趣,也依旧耐着x_ing子陪,不会表现出半点不耐烦。
爱情都是从细枝末节中体现出来的,结婚多年,老早就不是热恋了,可依旧相爱如初。很甜的一对,他们从中学就在一起了,直到一起步入婚姻殿堂,校服到婚纱。
刚开始来国外的时候慎秋还不适应,连和人交流都不怎么好意思,不过后来在阮静的帮助下就放开了,就连口语也好了很多。
陈阿渡在别的国家,不在同一片大陆上,如果可以的话他就和陈阿渡一起上学了,她现在应该也开学了,和谢安然一起。
时间一逝而过,慎秋那些说要记得回电给江揽云的话也都抛在了云里。
学业还算繁忙,空闲时间阮静会自己在家画画,架着画板在落地窗前画雨幕,画沾了水的青Cao,画不远处人造溪流里游着的白天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