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展卿闭目,“我算什么石头?他才是……无论我做什么都无动于衷……”
“噫~这倒稀奇,看来你是对她用情至深了,倒叫我好奇,什么样的姑娘能让你楼斩楼阎王魂牵梦萦?”景熙坐直了身形,一脸揶揄地看着楼展卿。
楼展卿斜了景熙一眼,淡淡叙述:“不是姑娘。”
“唔?!”景熙一咽,脑子一转,“难不成你真看上了别人家夫人?怪道她不理你了,你竟还未……不对不对,以你的手段,她就是有夫家也早就与人离合了,再一番施与,若非国仇家恨,还不手到擒来?”景熙越解越乱,一向灵光的脑子竟也解不出个头绪。
“不是。”楼展卿扭头直视景熙,“是影塍。”
“影塍?你身边那个影卫也叫这名”突兀住了口,景熙猛地抬头,目光犀利地看向楼展卿。
楼展卿没什么表情,眼中一点幽幽亮光,表达了他的意志。
“咳咳咳咳咳……”景熙猛地弯腰捂住嘴咳嗽,咳得撕心裂肺,背部佝偻颤抖,像是要把肺都咳出来。血从他指缝里蜿蜒流下,在月白色的锦衣长袖上晕染成一片,触目惊心。
楼展卿移开眼,看窗外。
咳了好一会儿,景熙缓过来,气若游丝,苦笑道:“怎么我们两兄弟俱是这种命?”
楼展卿闻言一愣,垂下眼帘,“是命。只是已经不能改了。”现在身在其中,他也已经不能再随手对这里的人生杀予夺有如神明,只是这些不可惜,他也并不是软弱的人,不会整日里惶恐自己的命运,他想要什么自己可以去计划去实现。
景熙有些古怪地看他一眼,没有问什么,只是带些抱怨地说:“你既然早有决断了,还来问我做什么,就直说了吧,要我帮什么忙?”
楼展卿摇摇头,从袖子里掏出一张叠起来的纸直直掷向景熙。
景熙信手接了,展开来后神情渐渐变得严肃,最后变成兴味,合掌把纸张揉成粉末,“这可是玩得有些大了。”
楼展卿点头,“就是要这样才能改变这个局面。”
影塍一生被命运摆布,他太信命了,楼展卿要做的就是让他挣脱这命运。
“这盘棋要乱了,”景熙又懒懒散散瘫了回去,“看来我亦只能舍命陪君子了。”
说是这么说,景熙该捞的好处却是绝不会手软的。
得到肯定的答案,楼展卿还是把犹豫的事说出了口,“你就打算一直这样下去?”
景熙反应了一下,嗤笑,“这就不用你管了。”
楼展卿点点头,“人心这种事,你自己会看。只是猛虎不动是在等待时机,它的动作只会比你想象得更快。”
听了这话,景熙倒是认真地看了他一眼,嘴角挑起一个不知是笑是怒的弧度,眼里光暗明灭,“你说错了,那不过是头自恃威风的豺狗,即便汇聚了一群乌合之众,也上不得什么台面。”
楼展卿早已知道景熙会这么说,越发头疼,“你是不急,有人也会替你急,你是不怕这些,有的人却不一定。”
景熙安静了一下,幽幽道:“楼斩你今天的话有点多。”
知道景熙是动怒了,楼展卿心里叹气,“不是你,我也不会说这些。话说完了,你听不听是你的事。”
景熙冷笑,“他倒是改变你许多。”
景熙这是迁怒影塍了,楼展卿张了张口本想申辩没有影塍他也会这么说,然后又想到没有影塍,景熙都不会生出来,不知怎么心里生出些不平来,反驳道:“你倒是可以看看自己又为那个人改变了多少。”
“你知道什么?!我那是……”景熙炸起来,眼角都是生气产生的晕红,艳若桃李,片刻后平息了怒气,反身背对楼展卿,“楼斩,到此为止,你可以滚了。”
楼展卿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转身就走人。
此行目的达到了,可惜最后还是不欢而散。
作者有话要说:
短暂的分离。这章是楼展卿的进展。作者最近迷上解谜游戏了,刚把被诅咒的船和lara croft go 通关,画风还不错。
第8章 第八章
影塍趴在房梁上掐着脉搏算守卫轮班的时间。
他已经在庄里潜伏两天了。
这趟任务是取得剑灵山庄密室里的信物。
剑灵山庄,江湖三大势力之一。若说无痕堡机关天下无双,玉虚宫武艺冠绝天下,那么剑灵山庄的优势则是弟子遍布天下。
这并不是说剑灵山庄的人武功就弱于另外两个势力了,这指的是他们合围的阵法难缠,三人有三人的围法,十人有十人的围法,百人千人万人都犹自有围法,另一方面,遍布天下的弟子也都有特别的联络方式,一呼而百应。所以江湖人都说,这天下最不可得罪的就是剑灵山庄的人,保不齐今天刚得罪了一个,明天就来一群人每人一块砖把你家给拆了。
因而,影塍有些怀疑,主子这次单单只派了他一人出这趟任务,是真的认为他能够完成,还是因为主子不想再见到他了?
即便如此,他也只是一个影卫,什么都不能决定,也什么都不该问,影卫只是完成任务的工具罢了,所以,不要多想了。
看准时机,影塍扑向窗外屋檐,整个人藏在y-in影里像壁虎贴着墙壁快速攀爬游动,趁这一班守卫与新一班守卫交错之后,闪身悄无声息开门关门。片刻后,门外人影一排排闪现,再没有间隙。
落地之后,脚下绷紧的感觉叫影塍心里一紧。
一根铜丝,连接着两边墙内的机关,相信只要脚下有所松动,暗器就会把来人穿成筛子。如果是正常走入的人自然是踩不到这铜丝的,只是那些不走寻常路的人就要用死亡来换一个教训了。
脑中闪过解决方法,影塍从戒指上抽出一根铁丝,一头缠到双头镖镖身,俯身将另一头系在脚边的铜丝上,然后用蛮力将双头镖c-h-a入青石板,旋开镖头卡住,如是重复一次,将另一个组件c-h-a入脚的另一边,这才敢把脚挪开。本有更好的解决方法,只不过时间紧迫,他的任务是尽快取得信物,而不是开路。
环视一周,定下几个可能的物件,影塍上前掰动花瓶砚台座椅,掀过字画,一寸寸敲过墙壁,摸过每一根房梁,毫无收获。
难不成不在书房?
影塍回忆了一番人员布局和其他地方的人员往来,最终否决了另外的可能。祠堂和卧房已经搜过了,其他地方也藏不了东西。
影塍将目光转向屋内巨大的一排排书架。看来只能从这里找了。
从最里层开始搜,终于在拿起一本水经注的时候,耳朵捕捉到轻微的滑动声。快速来到那一处桌角,一番按压,墙角处的地砖缩进了墙,露出一个长条的凹槽。影塍伸手摸索,脑中勾勒出形状,有些熟悉的构造……
是镇纸。
将镇纸严丝合缝地推进去,转动,书架滑开,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地下阶梯。
找到了。
影塍没有丝毫犹豫地钻进去。
狭窄的地道里没有光源,影塍没有点燃壁灯,训练时的药液浸泡以及久藏暗处的视觉习惯让他在有微弱反s_h_è 光的情况下就能清楚看清一切。
地道并不长,两边壁橱里皆是例如失传的武功秘籍,江湖上曾赫赫有名的武器,珍奇珠宝之类。
影塍只是审视,一一否决之后,又从尽头绕回来,一寸寸在墙壁上摸索敲打。没有异常。影塍静立思索,回头检查阶梯。
有一处阶梯缺了一角,像是磕坏的。
不,不是磕坏的,而是……
影塍回到走道,目光扫视一周,找到原先看到的宝盒,正要拿起,拿到一半,宝盒底下露出的方台抵住了盒底。影塍目光一凛,果断放开。宝盒又将方台压回去。
用其它物件代替宝盒?
不,这机关绝没有那么简单。
影塍抬手一记袖箭将露出的方台与内部石壁钉在一起。
解决了?
影塍拿起宝盒,将盒外装饰的一角对准台阶缺口按进去。
咔哒一声,宝盒开了,盒内夜明珠照亮了石阶里露出的玉佩和一沓书信。
收起玉佩,影塍抽出最上面那一封信,或者说,那只是一卷纸条。
子明兄,速走。遗子安也。
然后是最底下那封信。
子明吾弟:未能亲言别离,畅饮千杯,吾心憾之。昔金沙戈壁,唯见遍地狼烟,白骨埋沙,此战终捷,心盛悦之,无愧皇恩浩荡,今去京都,一别久矣,不知何日相见。久不见京都,此行人世安稳,绿柳红花,景色独好,惜不知家乡景色。吾儿应垂髫,望汝与常陆弟代为照管。今次大捷,吾生无憾也,望弟同安。
落款是江宿。时间是二十年前。
江宿,前大将军韩骐的字,二十年前被判处死刑,罪名是通敌卖国;子明,户部侍郎徐应川的字,二十年前已病死,常陆,泾江都尉荀季的字,二十年前死于山匪之手。
看来这其中猫腻很大。
来不及再看其他,影塍思索半秒还是放下书信。他的任务是信物。
才走了两步,两壁发出一些震动,竟是缓缓向中间靠拢起来,上面书架也快速合了起来。
来不及再做其他,影塍点地一蹬就窜出道口。
门外陡然传来遥遥一声庄主。接着就有如鞭炮,一声声传到了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