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是一个朋友打来的,声音有些着急。
十秒钟之后,他彻底醒了。
紧接着,右手开始不受控制地发着颤。
“我马上看电视!卧槽,他没打电话啊!我靠……几级?震了几级?”
电视开关被手忙脚乱地打开,手里的电话仿佛也感受到了来自地底脉络的强震,“啪”地掉在了地上。
然后再也没被捡起来。
……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今年特别冷,今冬的生意,要比往年好得多。
周日倚在柜台后的躺椅里,懒得跟猫似的窝成一团。暖黄色的灯从咖啡馆的天花板上打下来,店里的猫咪,在灯光下跳来跳去。
门口风铃响了一声,有对儿年轻的小情侣走进来,探头往里面看了看。
“老板,你们这儿还有座吗?”男生上前两步,问。
“我不是老板,”周日直起身,往里面瞧了瞧,“没了,今天人多,你们改天吧。”
“哎,里面那个九号桌。”女生往里看了看,道,“还空着呢。”
“订出去了,改天吧。”周日叹了口气,“真预订了。”
女生扁了扁嘴,似乎有点不大高兴。
周日犹豫了一下,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个小东西,悄悄递给站在柜台前的男生。
“拿去,哄哄你女朋友。”周日摆了摆手,道。
“这……”男生低头,看了看手里单个包装的猫爪棉花糖,有些不好意思,“谢谢老板。”
“没事儿,我不是老板,”周日笑了笑,重新窝回椅子里,“你们下次再来吧。”
男生点点头,从前台拿了张名片,带着女友离开了。
周日舒服地叹了口气,伸了伸懒腰,整个人躺在椅子里。
这阵舒服没舒服上多久,周日刚要入睡,店门口的风铃又响了起来。
一个熟悉的身影走进来,走到柜台门口,轻轻叫了叫他。
周日睁眼看了看,是那个小孩儿。
“龙哥,”蔡湛脸上带着笑,“带朋友来的。”
周日往他身后看了看,是个挺清秀帅气的小男生,脖子上围着蔡湛的围巾,有些不好意思地站在后面。
上次见过一面……好像是那个买猫的。
哦,对,刚才预约了。
“九号桌吧,给你们留好了。”他往里指了指,眼睛扫了扫蔡湛身后的小男生。
那小男生几次对上他的目光,都有些不好意思地错开了眼神。
蔡湛回头跟他朋友说了两句什么,俩人一前一后地进店里去了。
……年轻真好。
周日又往后一倒,往躺椅里躺了躺,舒服地闭上眼睛。
……
店里很安静,服务生们有条不紊地工作着,根本不需要他的c-h-a手。
咖啡机在不远处的吧台那边滴滴滴地响着,烤箱里弥漫出香甜的糕饼味。
猫咪在店里跳来跳去,绿植是它们的道具和迷宫,为它们提供了无数的乐趣和游戏……
柜台旁边的墙上,还挂着二零零八年的日历。
周日睁开眼睛,在躺椅里伸了伸腿。
忽然就,怎么都睡不着了。
他笑了笑,叹了口气。
第92章 番外三 猫
许淮阳把最后一行字敲完, 重重地松了一口气。
他伸了个懒腰, 听到骨头都咔咔地响了两声。
长时间在电脑前坐着, 坐得他现在脊椎都不大好。他把椅子往后滑了滑, 站起身看向窗外。
天气挺好, 风也刮得舒服。一片和谐景象里, 唯独院子角落那一小撮看着有点不顺眼。
前两天栽的花大概是没活,东倒西歪地站在角落的一小片泥土里,显得无精打采的。鬼知道祝深和李建夏在搞什么东西, 大老远送了一堆养不活的花儿来。
他跟蔡湛能把自己养活就不错了……
现在已经十点多,再过不到一个小时蔡湛就得回家吃午饭。许淮阳叹了口气,抓起旁边的手机,下楼往厨房走去。
有些东西还真是挺神奇, 从第一次开火做饭还烧糊了锅开始, 到现在能完整地做出一盘菜, 翻来覆去都没离开那一盘西红柿炒蛋。
关了火, 许淮阳拿筷子夹了一块西红柿吃, 然后皱了皱眉。
……淡了。
许淮阳盯了那盘菜好一会儿, 才自暴自弃地一关厨房门,往院子里走去了。
在楼上时看着半死不活的花,离近了看居然还挺有生命力的。许淮阳蹲在地上看着花池里的花花CaoCao,打算一会儿叫个外卖吃。
旁边那棵去年栽的石榴树掉了一地的枝叶,甚至还有几个没长成就滚落了的小石榴。不用想就知道, 准是那两只天天打架的猫干的。
“大白!”许淮阳看了那个小石榴半天,皱着眉站起来, 喊了一声。
过了一会儿,院子角落里的花盆旁站起了一团黑色的毛球。毛球慢慢走过来,然后讨好似的在他身上蹭了蹭。
“还蹭,”许淮阳叹了口气,蹲下抱起猫,“靠,你怎么又沉了……”
一般叫了一只,另一只也会很快出现。果然,还没等许淮阳再叫“大黑”,另一团白毛球也迈着猫步过来了。
两只猫争宠似的喵喵叫着,许淮阳本来想训两句石榴树的事儿,但一看见俩猫又没了脾气,只能再叹口气,胡噜了两下猫毛。
高中时蔡湛家小区里的那只白猫,前年就没了踪影。蔡湛说,猫在知道自己寿限到了的时候,会远远地离开主人,跑到山上当老虎去。
说起来,现在这两只猫还是从龙哥那儿要来的。
一只白猫一只黑猫,照旧按照蔡湛的恶趣味取名叫大黑和大白。方绵大概智商不够,好几次来家里玩的时候都叫反了怀里猫的名字,被许淮阳和俩猫一起嫌弃了好久。
不过这段时间方绵倒是不大来了,前年和夏小雨结婚后,听说他跟人合伙开了个什么公司。公司是搞电子产品的,从去年下半年开始就忙得要死。
还好,s_ao扰了他二十来年,话痨可算是有了点自己的正事儿。
许淮阳lū 了会儿猫,正打算回屋点外卖的时候,只听到院子门响了响,“咔”地打开了。
蔡湛穿着衬衫,领带没系,外套往胳膊上一搭,进门就直接靠了过来。
“怎么这么早?”许淮阳愣了愣,站起身,看着蔡湛。
“周六,没什么事儿,见了两个家长就回来了。”蔡湛把外套往院子里的躺椅上一扔,“来抱抱。”
“靠,”许淮阳乐了,“你热傻了吧?我说今天别穿这么正经,还穿这身出去……”
话是这么说,但他还是张开手臂接住了拥抱。于是大夏天大太阳的,这俩人就站在太阳底下边晒边抱着。
过了一会儿,蔡湛才松开许淮阳,叹了口气。
“我觉得我胖了,去年穿这套西服还没这么紧。刚才回来的时候一看,袖口都退后好几寸了。”他说。
许淮阳斜了他一眼:“别给自己往洗衣机里扔干洗衣服的事儿找借口,贵得要死的东西都能给洗缩水,你是头一个。”
顿了顿又说:“反正你一年穿不了两次,对付着穿吧。”
“小气。”蔡湛啧了一声,笑了笑。
许淮阳没再说什么,打开门,俩人进了屋里。
自从前年搬进这个带个小院的复式后,连接楼里的正门似乎就成了摆设,两人进出大多都走这个院子外的小门。
不过也许也是因为玄关的东西摆的太多,光是各种照片,就乱七八糟地挂了一堆。一旦家里来个人,换鞋都没地方倚一下。
房子不到二百平,装修的时候,许淮阳很嘚瑟地在门口放了个玻璃柜,里面摆了一大堆蔡湛的证书和奖杯。从上学时的小奖到演奏那几年拿的国外大奖,乍一看还挺吓唬人。
刚毕业那几年,蔡湛进了个还不错的乐团。但在演奏界待了几年后,他就因为时间太紧而退出了。回家后他在附近中学旁开了个琴行。这两年琴行越做越大,一层变成三层,上面两层已经成为了正规的艺术培训学校。
今年音协的艺术考级在市里设考点,蔡湛是考官之一。这两天忙着学校那边,又忙着准备考场的事,能提前回家实在难得。
“点外卖吧,我没做饭。”许淮阳坐在沙发上,看着换完衣服下楼的蔡湛,晃了晃手机。
“行吧,你说外卖就外卖吧,”蔡湛无可奈何地笑笑,“等这一阵儿过去还是我做饭得了,我怕过两天家里锅都得生锈……”
“滚蛋,”许淮阳点开外卖软件,啧了一声,有点想笑。
“今天不出去走走?我看你都宅家里一礼拜了。”蔡湛坐到他旁边,往许淮阳身上蹭了蹭。
许淮阳叹口气:“剧本截稿日期,闲不下来。天天对着电脑,感觉眼睛都快瞎了。”
蔡湛笑了笑,低头在许淮阳眼睛上亲了口。
“有没有感觉明亮了许多?”他抬起头,一脸严肃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