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才发现每碰一下周远的椅子都颤一下,碰了好几个回合,被压迫的人民终于忍不住了。
周远转过去后,许淮阳趴在桌上乐了会儿,转头低声问同桌:“你几岁了?”
蔡湛翻过一页书:“跟你一个幼儿园的。”
许淮阳在桌子底下竖了竖中指。
好容易挨到放学,外面的风却更大了。风里夹着沙子,天昏地暗,怎么看怎么像沙尘暴。
很多学生被堵在了教学楼门口,男生们挡着脸从风中穿过去,也有女生围着衣服或围巾努力往前走,去找来接他们的家长。
许淮阳在楼门口的人群里看到了方绵。
方绵正低着头,神色很严肃地发着短信。
“方绵!”他招招手,从人群里挤过去,身后跟着蔡湛。
方绵抬起头,看到许淮阳的时候愣了下:“我还以为你走了!”
“上哪儿走去,”许淮阳挺无语地往边上挪了挪,旁边一个小胖子快把他挤傻了,“本来想骑自行车走来着。”
“这天儿怎么骑啊,你一会儿跟我一起吧,有人来接。”方绵看了看许淮阳身后的蔡湛,“蔡湛你一会儿怎么走?”
蔡湛笑笑:“我打车。”
方绵摆摆手:“打什么车啊,我滴滴了半天,这天儿没一辆车愿意拉活儿的。就是碰着了也打不上,狼多r_ou_少……你跟我们一块儿走吧?”
许淮阳回头看了看蔡湛。
“我二大爷发短信说来接咱,他那个小破面包能装挺多人。”方绵扬扬手里的手机,“你俩自行车小王子要真骑车回去,顶风骑两年都到不了家。”
“谢谢。”蔡湛没再推辞,点点头。
方绵二大爷的车开到了的时候,三个人顶着风跑出校门口去。
风夹着沙子抽在脸上生疼,好几次许淮阳都怀疑自己脸上是不是被风抽破皮儿了。
说是小破面包还真是面包车,拉开门往车上钻的时候,他有一瞬间觉得几个人是要打群架去的。
传闻中听过无数次的方绵二大爷,看上去还挺年轻。一看就是方绵家的人,从上车起嘴就没停过,不说话就喘不过气儿来似的。
就是车开得实在不怎么样,才开了一会儿,许淮阳的胃里比外面沙尘暴还翻腾。
“也是巧了,我今儿本来还有一局来的,”方绵二大爷使劲儿打着方向盘,冲出一个十字路口,“要出门儿的时候啊,我一看天儿,哎哟,那个黄啊,立马就把局子推了。我跟你们说,不信邪不行,老天爷不好,今儿手气肯定也好不到哪儿去……”
方绵坐在副驾驶上,已经对二大爷的疯狂飙车水平见怪不怪。
又一个急转弯过去,许淮阳头晕眼花地往旁边一歪,被蔡湛接住了。
晕车?蔡湛用口型问。
他特别艰难地点了点头。
方绵从后视镜里也看见了,回头看了看许淮阳:“淮阳你没事儿吧?”
二大爷往后视镜里看了眼:“这脸色儿都煞白了,小伙子身体不好啊?”
方绵瞪了他一眼,从车门旁边拿了瓶水:“大爷您开慢点儿!人家晕车!你先喝口水压一压吧?”后半句是跟许淮阳说的。
蔡湛替他把水接过来。
许淮阳闭眼摇摇头,示意没事。
几人想先把许淮阳送回家,可是送到小区门口时,门口保安室说什么都不让进车了。
“没登记过也没预约过的车牌不能进来,”保安一脸狐疑地打量着小面包,“哪栋的业主?业主本人可以进去。”
“就送个人也不行啊?”方绵二大爷冲保安喊着。
许淮阳不想再麻烦方绵,强撑着恶心摆摆手:“没事儿,我自己进去……”
方绵有点担心地看了看许淮阳,二大爷那边跟保安剑拔弩张的,眼看快吵起来了。
“我送他吧。”蔡湛背上自己的包,又拿过一旁座位上许淮阳的包。
“那你一会儿回家……”方绵还是有点犹豫。
蔡湛笑笑:“没事儿,风小了我再走。离我家也不远了。”
放屁,离你家还好几里地呢。许淮阳闭着眼在心里骂着。
他没法说话,现在这劲儿一说话得张口吐出来。
最后商量的结果是蔡湛把许淮阳送回去,毕竟许淮阳现在这副晕车晕得一碰就倒的样,让他自己回去实在没人放心。
风还是挺大。许淮阳一路顶着风走进去,边走边骂自家房子怎么在小区最里面,以前觉得清净环境好,现在简直跟受刑似的,边接受着风沙的鞭挞边向终点走去……
蔡湛一路上都没说话,在前面走着给他挡风。
好容易挨到院子门口,许淮阳本来就穿得少,这会儿手都冻得直哆嗦,伸手掏了好几次钥匙都没掏出来。
“我来吧,”蔡湛凑上来,“钥匙在哪儿?”
“裤子右边口袋……”许淮阳气若游丝,胃里的不适感丝毫未减。
蔡湛跟他面对面站着,把手伸进他口袋里拿钥匙的时候一下子凑过来,几乎是脸挨着脸的距离。
校服贴身的薄薄一层,手伸进来,许淮阳立刻感觉到了他手上的温度,很暖,暖得他一哆嗦。
打开院子,又打开屋里门,还没等开灯,许淮阳立刻冲进洗手间一通呕吐。
蔡湛把包放下,打开鞋柜,找了双一次x_ing拖鞋换了。然后拿着之前方绵递给他的水过去。
许淮阳正吐得昏天黑地的时候,他过来拍了拍许淮阳的背,等他吐完了,又把水递给他漱口。
“谢谢。”许淮阳脸色煞白,吐得眼圈都红了,眼眶里全是憋出来的泪。
“你先洗把脸。”蔡湛摆摆手,站在洗手间门口看着他。
吐完以后好受不少,许淮阳彻底蔫儿了,躺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满天花板的小星星在转。
蔡湛坐在沙发另一边,屋里没开灯。
难受,晕。
他不常晕车,这次吐成这样,八成跟这两天本来就受凉了、不大舒服有关。
刚才冲进洗手间吐的时候,整个人都头皮一麻,难受得差点跪在洗手间瓷砖上。
许淮阳一直觉得自己身体素质算不错的,不大生病,一年到头感冒发烧都没几次。
但说实在的,他也不敢生病。
生病的时候要一个人待在家里或者医院,有时候方绵陪着,但大部分时间还是自己。小感冒小发烧没什么,吃两片药就能扛过去。但好几次烧得厉害的时候躺在床上,稍微清醒一点都像回光返照。
别的时候没什么体会,这时候一个人在家的时候才是煎熬。
有时候他会特别郁闷,父母生他的时候是怎么想的呢,生个孩子比栽棵葱还容易,浇水施肥都不用,说离开就离开了,让他一个人过日子也能这么放心。
这算什么事儿啊。
“好点没?”蔡湛在沙发上靠了半天,掏出手机看看。七点多了,手机也快没电了。
许淮阳脸朝下趴在沙发上,闷闷地“嗯”了一声。
蔡湛站起来,在屋里走了两圈:“你家灯开关在哪儿?”
“……绿萝后面。”许淮阳趴了一会儿,坐起来指了指。“右面那棵高的后面。”
灯开了,屋里瞬间亮起来。蔡湛看到茶几地下的药箱,把药箱拽出来翻着。
“你这都去年过期的药了。”他翻了几下,有点无奈地扔出来一盒什么含片,“居然也没毒死你。”
“我乐意。”许淮阳靠在沙发上,抱着个抱枕白了他一眼。
蔡湛笑着看了看他,没说话。
作者有话要说:
啊好想让俩人现在就开始谈恋爱啊_(:з」∠)_急死了。
第19章
蔡湛在药箱里翻了很久,他把一板感冒药扔给许淮阳的时候,许淮阳懵了一下。
“干嘛啊?我又没感冒。”他拿起药片看了看,这药苦得要死,吃一次就通体舒畅到上天了。
蔡湛把药箱合上,塞回茶几下面去:“再不吃药全世界都能听见你鼻音了。”
有吗?许淮阳揉揉鼻子,犹豫了一会儿爬下沙发,郁闷地去接水。
听声音外面的风已经小了很多,天色开始转为正常的深蓝,也不再有沙子打在窗户上的噼啪声。
他拿着杯子回来的时候,看到蔡湛正在穿外套。
“干嘛啊?回家?”许淮阳倚着墙,手里还拿着刚剥出来的药片,“风还没停呢,你怎么回去?”
“能怎么回去就怎么回去。”蔡湛起身,原地跳了跳。
许淮阳犹豫了一下:“要不你住下算了。”
蔡湛转过头看着他。
“不是,反正我这儿也不打扰……”许淮阳忽然有点尴尬。
“真不用。”蔡湛打断他,“我家还有人等着。”
许淮阳愣了愣,“哦”了一声,忽然一阵没来由的失落。
是啊,人家有家人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