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绵看看他：“你家除了红茶也没别的了……不是，我跟你说正事儿呢！”
许淮阳没说话，边把茶叶舀到壶里，边c-h-a上热水壶烧水。
方绵不傻，连跟自己不熟的夏小雨都觉得不对劲了，那他肯定也看出了点什么来。他每回问起许淮阳谈恋爱的话题，都会被许淮阳一口气避开。一而再再而三，肯定知道点儿什么了。
方绵沉默着坐在椅子上，靠在椅背上看许淮阳泡茶，脸上说不清是什么表情。
水快开的时候，方绵站了起来，走过去跟许淮阳一起倚在了柜子上。
“你俩多久了？”他探探头，问。
这回问得言简意赅多了。
许淮阳沉默了一会儿，没再绕弯：“一两个月吧。”
方绵转头看着他，笑了：“您真牛逼啊。”
牛逼吗，是挺牛逼的，瞒天过海地下恋爱，初恋就搞得比国家特工还保密。
水壶的咕噜声越来越响，过了一会儿开始嘀嘀地叫起来。许淮阳转身拔下电源，一股热气从掀开的壶盖里扑了出来。
他边倒着水边问：“你这就不怕瞎猜我揍你？”
“还用瞎猜吗，”方绵看着壶里上下翻腾的茶叶，“我眼睁睁看你俩从楼上卧室拿作业下来的，你也没请我去卧室写过作业啊……”
许淮阳愣了下，挑眉道：“你改名叫福尔魔方吧。”
方绵叹口气：“太显而易见。一大早上他就出现在你家，昨晚睡你家了吧？你俩都到这地步了？”
“滚，纯洁点，”许淮阳看了他一眼，“说得像你没跟我睡过似的。”
方绵确实想多了，还真就是普通睡个觉写个作业，本来想干点什么还被人敲门打断了……
方绵有点无奈，叹口气伸手拍了拍他的肩：“亲，‘和你睡过觉’跟‘和你睡过’有本质的区别。”
过了一会儿，又轻轻叹了口气：“我要是不问，你是不是一直不打算跟我说？”
“我知道你会问啊。”许淮阳瞥他一眼，笑了笑。“有意见？”
方绵沉默了一会儿：“没有。”
顿了顿又道：“我……要不你就当我不知道吧。我也没什么别的想法，你愿意和谁在一起就和谁在一起，我也不会因为是男的就……我就有点意外。”
许淮阳看着地上的瓷砖，有点放空。
“你一直都挺有数的，我也不说什么了。但这事儿……还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他有点犹豫似的。
“知道了。”许淮阳叹口气，道。
过了一会儿，茶泡好了，川宁沉淀的红色渐渐浮上来，佛手柑的香气飘得满屋都是。
方绵没再说什么，但许淮阳知道他内心肯定正汹涌澎湃。无论是谁，得知自己的发小有一天忽然找了个男朋友，估计都不能平静。
不过好在方绵没有明显反对的意思，或者说没把什么反对的意思表达出来，惊讶两句也就不说了。
许淮阳搅匀红茶，把壶往方绵手里一塞，转身就要出厨房。
“你就这么欺负我啊？”方绵顿了顿才反应过来。
许淮阳脚步停了，看着他：“是呗，就这么欺负你。”
方绵端着茶壶和杯子，有点无奈地跟着他出来，把门反手关上了。
短暂的休息后，几个人围在一起继续刷作业。许淮阳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家里会在某一天来这么多人，而且竟然都是来学习的！
关欣的话也明显比刚才少了很多，低头乖乖看书做题，就是多了个时不时看蔡湛一眼的动作。
蔡湛在桌底轻轻捏了许淮阳好几下，嘚瑟似的笑着偏头看他。
许淮阳啧了一声，没搭理他。
几人写完作业的时候还不到下午两点。大家都又累又饿，但谁又都懒得做饭，干脆在网上叫了一堆外卖的披萨吃。
外卖送到，茶几上摆了好几个披萨盒。两个女孩加方绵吃完饭坐在沙发左边聊天，蔡湛坐在另一边。许淮阳坐在沙发扶手上，倚着蔡湛打手机游戏。
今天可能是手气不好，几把游戏下来，排位赛连跪五局，还掉了一段。许淮阳边皱着眉边狂按手机，气得直想骂人。
“你还吃不吃了啊，一会儿凉了。”蔡湛挺无奈地看着他。
许淮阳从坐在这儿起就开始打游戏，披萨只吃了半块，还是叼着吃完的。
“不吃！气都气饱了！”许淮阳盯着屏幕，狠狠道，“我靠，又切我，刺客了不起啊……”
是挺了不起，比你男朋友了不起多了。蔡湛叹口气，彻底拿他没辙。
“要不你喂我吧，等这局结束了着。”许淮阳疯狂按着手机，“我倒不出手来，队友一个比一个坑。”
蔡湛看看他，从盒子里拿了块披萨出来，喂到他嘴边。
“啊一个。”他说。
许淮阳正专注于游戏上，基本是说什么听什么的状态。听了蔡湛这句话，特别乖地“啊——”的张开嘴。
蔡湛忍着笑，把披萨递到他嘴边，看他咬了一口。
“再啊一个。”他又道。
“啊——”许淮阳继续盯着游戏。
连啊好几口，总算吃完一块披萨。蔡湛抽了张纸给他擦了擦嘴，感觉跟伺候三岁小孩似的。
“不谢谢我吗，来个么么哒。”他想逗逗许淮阳。
许淮阳想都没想：“么么哒。”
话音刚落，忽然听到旁边“噗嗤”一声，两个女生忽然笑出来。
许淮阳吓了一跳，手一抖，立刻被一个闪现过来的刺客切死了，屏幕上出现硕大的几个倒数字样。
他有点恼地抬头，正看见旁边两个女生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方绵一脸没眼看的表情，把头转向另一边。
“刚才那段能发贴吧吗？”夏小雨晃了晃手机，边笑边问蔡湛。
蔡湛笑笑：“你问许淮阳，他同意我就同意。”
“啊——”两个女生拉长音，一阵失望的叹息。
许淮阳哪有蔡湛好说话，肯定不会让她们发的！
看着几个人笑了半天，许淮阳才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儿，边有点脸红，边恶狠狠地瞪了蔡湛一眼：“皮痒了吧？”
“痒了。”蔡湛诚恳地点点头。
“你等着，打完这局我给你松松。”许淮阳装出凶恶的表情。
说也奇怪，这局竟然以微弱的优势赢了。扔下手机的时候许淮阳长长呼了一口气，然后往沙发靠背上靠了靠。
扶手坐着不大舒服，他站起来，原地跳了两下，然后瞥了眼旁边的蔡湛。
蔡湛正刷微博，他关注了不少乱七八糟的博主，正一条一条翻看着。
“咱们下午去干嘛啊？”一旁的关欣忽然问了句。
夏小雨看了看她，问：“复习？”
许淮阳这才想起来，蔡湛说的是“晚上留下吃饭”，这就说明，这帮人得待到晚上……
要命了。
他悄悄揉揉额角，有点无可奈何地看了蔡湛一眼。说实话有人来玩确实挺有意思，比一个人待着强多了。但一想到要考虑去哪儿玩怎么玩儿吃什么东西，想想就立刻累得要命。
“我记得这边儿有个风景区来着，可以去爬个山？”方绵犹豫了一下，“要不我带你俩去爬山吧。”
“你带我俩？”夏小雨愣了下，转向许淮阳，“你们不去吗？”
去不去？许淮阳有点犹豫，他没想到方绵会忽然提起来要爬山。
“蔡湛做饭好吃，让他跟许淮阳买菜去。”方绵看了眼他，赶紧打岔道，“你俩女孩子单独去不安全，我陪着。”
许淮阳反映过来，也笑着看方绵：“你是想陪女朋友吧。”
“是呗，各陪各的。”方绵看了他俩一眼，笑笑道。
一旁的蔡湛轻轻啧了一声，低头看着手机，没说话。
收拾完桌子，方绵总算把两个女生带走，屋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许淮阳往沙发上一躺，长长地舒了口气。
蔡湛扔完垃圾进来，洗了洗手，也走过来坐在他旁边。许淮阳正斜躺着，干脆长腿一伸，把腿搭在了蔡湛的腿上。
蔡湛任他搭着，道：“方绵是不是知道了？”
许淮阳瞥他一眼：“再猖狂一点，连那两个都知道了。”
蔡湛啧了一声，捏了捏许淮阳的小腿，没说什么。
过了一会儿，他又笑了笑：“我觉得那个关欣挺可爱的。”
许淮阳一愣，踹了他腿一脚：“靠，当着我的面见异思迁啊？”
“没，”蔡湛把他的腿放好，笑道，“就是觉得，你要有人家小姑娘一半坦诚，咱俩说不定刚开学就能好上。
“到底谁不坦诚啊？”许淮阳啧了一声，一个仰卧起坐式坐起，“也不知道谁跟我墨迹那么久，天天‘你来琴房我弹个曲子给你听’，一到关键时刻就是不说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