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你说什么呢!”方绵郁闷地一拍桌子,“你不能一提你妈就这样啊,虽然这事儿吧我不该管……”
“那就别管。”许淮阳低头,打断他。
方绵还在叽叽喳喳地说着什么,他没听清。
对于许淮阳来说,有件事一直像哽在他喉咙里的鱼骨。没法忘记,也没法不去计较,那就是他的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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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从小时起,许淮阳就见过父母各种各样的吵架方式,也见过各种东西被砸碎的样子。
他的父亲在商界小有成就,母亲是名牌大学的教授级人物,两人人前都属于德高望重那一派。然而在家里却让他看遍了另一面。嘶吼的,扭打的,泪流满面的和毫无理x_ing的。
在他刚升上四年级的那个暑假,两人终于结束了长久以来的争吵,选择了彻底分开。
许淮阳跟着母亲生活,而初一下学期开始,母亲又被派到国外深造,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结束。
他不大明白该怎么面对父母,和同龄人比起来,他总有种从小独自长大的感觉。
他甚至都不知道母亲怎么想的,能如此放心的把孩子放在家里独自生活这么久。
这次母亲的回国完全出乎他的预料,到家的时刚巧看到母亲发来的短信,但估计母亲这次也不会在国内逗留太久。
待几天就走还不如不回来。每次都这么私心想着。
“哎哎哎没事吧,”方绵看许淮阳表情越来越严肃,赶紧打住,“吃饭啊你,一会儿串凉了就没法吃了。”
许淮阳回过神来,咬了一口烤串,又灌下几口啤酒。
孜然放少了。
如果方绵没说,许淮阳还真没发现自己饿了。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脑子里也不再想那些有的没的烦心事。
几小时前打的那一架所带来的身体的不适,放松休息后开始变得非常明显。
他活动了一下脖子,受伤的肌r_ou_也开始一跳一跳地疼了起来。
“怎么回来这么晚,你又跑哪儿浪去了?”方绵拿了张菜单,让老板加了个拌豆腐皮。
许淮阳脸色不大好看,道:“我去哪儿浪?我被人堵了。”
“堵?”方绵愣了愣,正剥着毛豆的手都停住了,“你别告诉我又是王珂宇!”
许淮阳用筷子敲了敲盘底,郁闷道:“他带了俩人,一个比一个下手狠。有个变态还带了甩棍。”
“卧槽!”方绵一听,炸了,“你怎么不叫我啊!仨高三的堵你一个,还要不要点脸了?打架也得按基本法啊。”
“他们哪有基本法,”许淮阳把筷子放下,看着方绵道,“本来堵的是蔡湛,被我碰上了。”
方绵愣了愣:“你帮他打架了?乐于助人啊。”
许淮阳想了想早读时候的事,皱了下眉:“也不完全是帮忙,估计跟我也有点关系,我之前就多管闲事了。”
许淮阳又拿起筷子夹了一筷子豆腐皮:“那三个直接堵厕所,我走不开就帮忙了。”
“阳哥重出江湖,”方绵没再追问,笑着拿烤串钎子敲了敲铁盘。
“滚蛋。”许淮阳瞪了他一眼。
“我说你们文科生,一天天都太闲了。”方绵撇撇嘴,拍了拍许淮阳的肩,“改天我跟你把王珂宇揍回来。丫的欺负到我哥们头上了!”
许淮阳一脸嫌弃地躲了躲他的手,冲他翻了个白眼。
“那照片的事你不用跟他道歉了吧?这算是还了他一个人情了。”方绵喝了口啤酒。
“一码归一码,还是得跟他说明白。”许淮阳皱皱眉,“算了,你别管了,赶紧吃饭。”
两人边吃边聊,扯到老板要收摊了,才分别回家去。
周日晚上返校的时候,蔡湛一直没有出现。许淮阳懒得跟别人问他同桌的去向,心里已经打好了谱这人不好相处。
但直到第二天晚上放学,他身旁的位子还是空着的,许淮阳这才开始考虑这人跑哪儿去了。
而另一边,王珂宇一行人居然再也没来找过他们。
周五那天的厕所闹剧显然没让王珂宇占到什么便宜,按他的尿x_ing,肯定会继续揪着这件事不放。可是出乎预料的是高三的人竟然没继续纠缠,一点动静都没有。
晚上,许淮阳站在阳台刷牙,脑子里背着课文。背课文的时候他总有一种rap般的鬼畜快感,刷着刷着就带上了节奏。
宿舍电话忽然响了起来,一个舍友走过去拿起听筒。
许淮阳是全宿舍唯一一个用不到电话的人,既没有家人打来问候,也没有其他舍友和女朋友的腻腻歪歪。全宿舍六个人,只有他一个从没接过电话。
“喂你好?你是……啊,是你啊。许淮阳?他刷牙呢,你等一下。”接起电话的舍友冲阳台喊了一句,“许淮阳——”
他一愣,手里的牙杯抖了一下,一口漱口水咽了下去。
“我靠,”许淮阳呕了一声,赶紧漱干净嘴里剩下的泡沫,擦擦嘴,有些郁闷地去接电话。他脑内有点蒙圈,这大晚上的谁会给他打?
“喂?”许淮阳拿起听筒的同时扫了眼来电显示,是个陌生号码。
“是我。”对面的声音传来。
“蔡湛?”许淮阳一愣,通过窗户往对面宿舍里看了一眼,这人果然还没回来。“怎么了?”
“帮我跟班主任请个假,”话筒对面的声音似乎有点犹豫,“我周三前不回去上课了。”
“理由?”许淮阳问道。
对面顿了顿,过了一会儿,回道:“生病了,就说感冒,回不去。”
感冒?这小子声音听着比他还健康。
许淮阳想拆穿他,但忍住了,故意补了一句话:“行吧。那作业用给你留吗?”
蔡湛沉默了,好半天才憋出一句:“随你,反正我也不写。”
许淮阳有点想乐。
作为你的好同桌,不写也得给你留着。
“那行吧,你好好养病,有什么事再打电话。”徐淮阳用手够了半天,从床边摸出一支圆珠笔,把来电显示的电话记在手腕上,“不过你是怎么弄到宿舍电话号的?吓我一跳。”
“学校电话簿上有。”
学校里给每个学生发了一本小册子,上面是各领导老师或者各个部门的电话,后面的附录上还贴心地写了各宿舍的电话。
但因为纸质太过感人,基本被所有学生在发下来的当天扔到角落里去了。能保留到高二才是神奇。
“哦。那没事我就挂了。”许淮阳倚着墙,看着在阳台抢夺洗漱位置的几个舍友。“你周四来了再说吧。”
熄灯后,许淮阳把藏在枕头下面的手机偷偷拿出来玩了会。睡觉前想了想,存上了手腕上那个还没来得及洗掉的号码。
第二天,他给蔡湛请了假。也如蔡湛所说,直到周三晚自习他都没有出现。
许淮阳一个人转着笔,日常生活里忽然少了“观察旁边那位今天看的是什么杂志”这一环节,反倒有些无聊起来。
放学时,许淮阳挤在人群里往楼下走。夏夜的温度没低到哪里去,周围人挤人挤出一身汗,每天的放学环节是活受罪。
终于挤出了教学楼,他刚松了口气,就被一人从后面拍了拍。
“干嘛?”许淮阳不用回头都知道是方绵。但立刻又想起来,方绵跟他说过今晚要拖堂讲课,这才感觉出奇怪,回头看了看。
“蔡湛?”许淮阳看到那人,愣了一下。
蔡湛没穿校服,夜空下的五官有点看不清楚。他穿了条牛仔裤,上身灰色T恤,外面套一件黑色的薄外套。
乍看上去修长的身影确实挺帅,许淮阳都不禁“啧”了一声。
“你没穿校服怎么进来的?”许淮阳眯了眯眼,他有点夜盲,一眼就能认出蔡湛来已经是一大不易了。
蔡湛正要说话,被人群挤了一下,微微皱眉。
许淮阳有点尴尬,两个男生一动不动地站在奔向宿舍的人群里,其中一个还没穿校服,惹得不少人纷纷侧目。
“先走走。”蔡湛推了推许淮阳,示意他往人少的地方走。“去那边。”
拐过自行车库,人少了很多。
两人停下,蔡湛看了眼手表,抬头问:“吃晚饭了吗?”
许淮阳有点懵:“吃了啊。”
蔡湛想了想:“去吃宵夜吗?”
这货有病吧!
许淮阳整个人都无语了。大老远跑回学校来,都十点多了,吃哪门子的宵夜?难道为了这顿宵夜还要陪他翻墙?
“艺术楼后面能翻出去,回来的时候可以绕小路从宿舍门后翻进来。”蔡湛想了想,解释道。
“……”
许淮阳不知道该说什么,痛心疾首地看着他:“你要是病没好就回家养着啊,烧傻了吧?”
蔡湛没搭理他,依旧一本正经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