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病房外两人就是一片安静,完全没有了刚才的欢声笑语,墨茹警惕地看着这个外向的男孩,而美少年先伸出了手,歪着脑袋装可爱地说道:“学长,我叫锦程。”
出于礼貌,墨茹也伸出了手,不温不火地道:“墨茹。”
“我知道,有学姐告诉我呢。”锦程胡编乱造的话却是说得一副理所当然,完全没有一点脸红,他就常常喜欢扮演在校大学生去玩弄别人,而昨天云庾把他骂了一顿之后就想来亲自看看这个被云庾重视的人,看上去很普通啊。
“你来这里干嘛?你怎么知道我母亲的情况?”这时候墨茹就没有了刚才的客气,想直接一针见血,他对这个可疑人物实在是太怀疑了,明明他母亲的情况昨天才知道而那时候只有云庾和自己,而且所谓的学姐,他在班级里都没认识几个人,更何况是其他班的。
“学长,我只是单纯地想来看阿姨,其他没什么恶意,你看阿姨现在开心不也挺好嘛,我们还可以做个朋友呢。”锦程漂亮的蓝眼睛微微眯起,嘴角高高扬起,而身体却离墨茹越来越近,尽管这个人是一副娃娃脸,但是身高绝对不亚于墨茹,墨茹甚至有些感到被威胁了。
墨茹想起了母亲刚刚与锦程聊得很开心,心头不禁一酸,如果让母亲就这样开心地活下去哪怕是自己的仇人他会让锦程留下来。
他点了点头表示锦程可以留下来,锦程立刻笑开了花,他毫不避嫌地拍了拍墨茹的肩膀说道:“我先回学校了,请假我已经帮你请好了。”还没等墨茹回答就蹦蹦跳跳地跑开了,脸上始终是笑脸,看起来很阳光,而且似乎早与护士姐姐打好了招呼,大家看到他都是礼貌地微笑,怪不得人人都喜欢微笑的天使,哭泣的恶魔是心生厌恶的。
墨茹回到了病房,墨母已经恢复了之前那副爱理不理的样子,刚刚直起的身子又再次躺下,病房里一片死寂,气氛很压抑,就像是刚刚的阳□□氛完全没有一点留下。墨茹就安静地坐在椅子上没有说话,意味深长地看着墨母,心里不禁默默叹气。
“那个孩子能让他经常来吗?”墨母这时候才开了口,声音冷冰冰的,像是在和一个外人说话。
“那也要看他愿不愿意了。”墨茹语气温和地说,说完就没有了回复,清晨的太阳刚刚从窗口透了进来,整个房间看起来有了一点生机,只是这雪白得圣洁总是有一种死气沉沉,让人透不过气来的气氛。
墨茹没有带手机过来,因为他知道现在母亲的病况极为不稳定,看到手机就像是看到了鬼神一样面上露着惊恐,尽管医生说手术很成功,但是墨母却总是精神恍惚,时而开心地大笑,时而又偷偷哭泣,让人难以琢磨却又不敢轻举妄动。墨母总是躺在床上不说话,但是眼睛睁得大大的总是一副沉思的模样,一辈子就因为一个男人没有享过清福,她只是一个普通农家妇女的模样,在集市里随意淘来的几件短袖和长袖可以穿够四个季度,而且那些衣服只是洗了又洗,颜色泛白了也无所谓,能穿就行了。
墨母经常也算是富家人家的小姐,那时候却是被父亲那种放荡不羁的x_ing格吸引,甚至觉得他父亲左眼睛边的泪痣都是如此的x_ing感,当时单纯的她被迷得神魂颠倒,就上演了一场资产阶级与无产阶级的狗血剧情,母亲跟着父亲私奔了,那之后母亲也断绝了与家人的关系,结果父亲还没过几天就本x_ing大发,喝酒、赌博、欠债……这些在他们接触的时候完全没有的恶习全都暴露出来,母亲后悔了,但是因为从小被教育要听从丈夫,没有接受过女权教育,一直活在封建社会的她对恶劣的丈夫不离不弃,总以为可以感动他,可现实总与想象相反。
所以一个本来可以一辈子享受荣华富贵的母亲沦落到了成为一个普通的农家妇女,而且向来是被教育女子就要温声细语,所以也比不过那些早就在市场上如鱼得水的妇女,每天就是任人宰割的生活。
很快就中午了,屋子里已经透不进来太阳,反而像是笼着一层y-in霾,墨母没有开口说一句话,墨茹也只是看着窗外飞来飞去的小鸟,实在是闲得无聊。
“你的学习没关系吧?”墨母轻声问道,担心的还是墨茹的学习,墨茹今年已经大四了,最后一年就是去到处实习的时候,而墨茹向来是实习、学习、打工三不误,但也正因为这样他常常感觉有气无力,身体经常承受不住这样的高压环境。
“没关系,只要考试好就行,就可以直接拿到毕业证书了。”墨茹温声细语地说道,但是墨母从来对这种语气不领情。
“嗯。”墨母轻声说道,下意识地点头但不会有人看到。她这个人十分矛盾,对自己的儿子是又爱又恨,不想让他成功,但是又鼓励他去学习;看到他的脸是心生厌恶,但是却又忍不住心疼。
夜渐渐安静了,却不知道明天会是什么样的情况,是个未知数。
隔绝过去
天才蒙蒙亮,橘黄色的阳光很微弱地照在屋檐上,墨茹现在却是半醒半睡的状态,随时等候着医院里护士的汇报情况,他今天头很痛,像是要炸裂一样,眼球像是放了水一样失去了光泽,眼袋有些厚重,整个人的精神状态就属于低谷状态。
“爱就像蓝天白云……”铃声一想起,墨茹就立刻紧张地接起电话,电话里的护士小姐很冷静。
“麻烦家属现在来一趟,病人情绪很不稳定。”护士悦耳的声音他现在可是一点都提不上兴趣,一听到母亲的情绪很不稳定,他的眉头紧皱,嘴唇有些颤抖。
他冷静地回答:“好的,我马上来。”
他随意披起了一件衣服就往外走,春天的天气属于温热状态,而现在才早晨四点,大多数人还没有起床,想打车简直是做梦,他就直接一路狂奔了四里路,想缓缓的时候又觉得四肢无力,告诉自己绝对不能停下来。
那时候就可以看到在天尚未透亮的时候有一个黑色卷发的少年在一路奔走,他的身上洒满了阳光,眼神里全都是焦急,心里只有那个目的地,他大口喘着气却不敢停下来,没有睡眠好的状态让他很容易疲倦。
医院
等墨茹来到医院的时候墨母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而他却被主治医生叫了出去。
医生是一副和颜悦色的样子,他们天生就有着普度众生的心理,他缓缓地说道:“你母亲的病有些特别,同时也要心理医生加以治疗,所以我们医院是建议你们进行转院的。”他在说话的途中不停地关注着这个男生的神色,他刚刚跑过来还没有喘上气就听到这种消息,就连吃惊都来不及,但是他也习惯了一个人承受痛苦。
他冷静地点点头问道:“那医生推荐去哪里?”
“我是建议去山上的疗养院,让她好好安静一下,这样的话心里矛盾是最健康的化解,加上普通高血压的治疗方案会好得快一些,但是还有一个问题……”医生欲言又止,经历过无数次手术的手现在紧抓他的白大褂。
“什么问题?为了她的身体我完全可以留下来陪她。”墨茹激动地说,双手突然抓住医生的双肩,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那就好,看你那么年轻,正是事业和爱情有成的时候,怕是耽误啊,最好全天照顾病人,其他事情也就不要想了,工作的话最好重新找了。”医生叹了一口气,无可奈何地说,他不愿意见到一个年轻的生命被耽误,明明应该是他最好的年华现在却只能守着家人。
“好的,谢谢医生。”墨茹放下了手,冷静了不少,心里想着计划,既然这样的话是不能再继续学业了,他也大四了,早该工作了,要不是母亲执意让他读下去,他现在估计早就在社会上实践了,而不是在学校推荐的地方实习。
等医生走后他就打电话给辅导员申请退学手续,老师好心劝了几句不要退学,他这种成绩完全是可以去考研的,现在毕业证书是可以提前给他的,墨茹去意已决,老师也劝不住,只好认同她的做法了,毕竟孩子们总是有自己的想法和决定。墨茹一挂电话就深吸一口气,抚了抚胸膛,把气顺下来,自己该与以前的生活做个了断了,还有云庾……希望他忘记自己吧,像他这样的人不缺好的人对待。
墨茹毫不迟疑地去重新办了一张电话卡,也提前跟俞湘说好了辞职,而俞湘似乎早就知道了有这一天,很爽快地答应了,但是俞湘只猜到了开头没猜到结尾。
墨母现在在病床上安稳地睡着,打了镇定剂之后安静了不少,但这也不是长期的办法,总是要从根治疗,山上幽静的环境确实很适合疗养,早就听说过山上的疗养院很神奇,它治的不是病而是人心,浮躁的人心。
转院当日
他们来到了墨林院,这是一个开办在山上的疗养院,春天的景色在这时候最为突出,绿树成荫,在Cao丛中偶尔会惊喜地发现几朵不同颜色的小花,这里很安静,墨茹推着墨母的轮椅慢慢在树林中走着,冬天的树叶没有清扫就自然化为更护花的春泥,一些残存的树叶踩在上面沙沙作响,偶尔可以听到悦耳的鸟叫声,像是喜鹊的声音,这里的一切都是岁月静好的表示。
墨茹在最后一天没有跟云庾告别,因为他知道他完全可以靠定位来找到自己,现在他已经不想被任何人打扰了,就这样下去也好,事业平平,无需爱情,不需要一辈子大风大浪的精彩人生,平平淡淡才是真。
“not sure if you now is……”一股带着浪漫的电话铃声响起,墨茹在迟疑要不要接电话的时候墨母却眼神示意他接电话,但是看到手机的眼神还是有点恐惧感,墨母还是想着那个之前和她聊得很好的“学弟”锦程,不知道自己的儿子有没有通知他。
墨茹只好在她的眼神示意下接起了电话,不出其然,是锦程。他一接电话就是锦程开朗的声音,“学长,你让阿姨转院都不告诉我一下,我现在正在墨林院门口等你们呢。”墨茹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挂断了电话,这个人绝对不简单,不然怎么总是知道他的踪迹,转院这件事情就连云庾都没告诉过,原来医院的护理人员也会完全保证隐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