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爷,你果然待我不薄。沈烟勾着嘴角,庆幸着这只有一丝的侥幸生机。
尔苏炎在听得他这么一解释后,脑海里这才想起庆国的天文造诣要比戗国高出许多,所以他以星相来观察方向也应该是
有些道理的。可话又说回来,难道仅仅因为如此他就该相信他了么?万一他看错了怎么办?
——此时的他有些幼稚的近乎于执拗的想要反驳沈烟,尽管他的理智告诉他,沈烟所说的是他们眼下唯一可以采信的。
“你要是错了该如何?”
面对着他再三的怀疑,沈烟也开始有些不大耐烦了,“你不愿意相信我就算了,我不强求。”
老是跟一个只会怀疑自己的人解释,真的是一件很累人的事情。若是放在以前那般寻常的情况之下,也许他还会有那个
精力去应付他。可放在眼下的这种景况,他再有那么好的耐心他就不是沈烟了。
再者,他是尔苏炎他是沈烟,一个戗国人一个庆国人,远得连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两个人,就算他死在这里了自己又能如
何?这天灾可怨不得人半分。
越想沈烟越觉得烦躁,同时他的内心又被这种难得冷酷的情绪所占据了,所以他说完以后也不管身后的人是不是同意他
的想法又是不是愿意跟着他一起走,自己说完以后率先就跨步走了。
尔苏炎看着他逐渐远去的身影,从原本的淡定到后来的疑惑,最后他的情绪完全演变成了满心的怒意。虽然现在的他不
甚欣赏沈烟,却也从来都不觉得他会是那种撇下伤员不管不问只担忧自己生死的没有任何同情心的自私之辈。可是眼见
得对方越走越远,甚至连回头都没有一个,这叫他看得他心凉尔后又是惊怒不已——
他竟然真的就这样一走了之了?!
他气得握住了拳头瞪大了眼睛嘴里直想骂人,只可惜也不知他是自尊心太高还是修养太好,反正自己是气得要死却连半
句骂咧的话都说不出口。而那种难受的复杂感觉也只有他自己一个人能体会得到,那个把他给抛下的人可是连一丁点儿
都感受不着的。
真是没有良心!亏得自己还救了他一命!
眼下的他真是后悔莫及。虽然就是到现在回想起来,他依然不清楚自己究竟是为何要救沈烟。也许只是因为那时的情况
实在是太过紧急,他的脑子转得太快手脚动得更快。反正他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自己应该不会有那么好的心思去救别人,
毕竟把敌人引到他们身边的人就是自己——不错,他就是故意把刺客们引到木南真那边去的,这一点他不觉得有任何良
心上的不安。
原先他打算着把人引过去好逼得木南真他们帮他一把,因为要靠他一己之力去对付那么些个武功不算低劣的刺客们实在
是太吃力了些。而等他到了那里以后,这才想起那里还有一个沈烟在。
可眼睁睁地看着他站在那里被人砍,他又忽然觉得不忍心了……
最后的结果就是,在他想清楚以前自己就已经自顾自地飞身过去扑倒了他将他从刀锋之下夺走。
那一瞬间他并没有想太多,满脑子都是要去救人的念头——他要去救这个对他来说在起初,有着一分欣赏与一分喜爱,
但发展到后来只剩了三分厌恶的人。因为这个人在目前所表现出来的品质远不如他看起来的那么单纯,甚至还可以说他
其实是很狡猾的一个人。
自己还在他那里吃过亏……每每意识到这一点,都会叫他暗暗气愤不已。
这世上能叫他尔苏炎吃亏的人并不多。除了对方有着天生的地位与势力所化作的优势以外,他几乎从来都不把别人放在
眼里。对他来说,把别人放在眼里除了会惹他不快以外,没有任何的好处。而这样一件不划算的事情除非他是傻了痴了
呆了,否则他为何要做呢?
可正因如此,他才会格外不理解自己去营救沈烟的举动。
此时,尔苏炎也没了先前的盛怒,就这样呆坐在寒风之中的夜空之下,兀自思索抑或是在考虑着自己的将来。但是,他
的思绪却还是会不由自主的跑回到这件事儿上。
也许……是为了自己的计划罢。想到这里,尔苏炎的脸上忽然露出了一丝带有解脱意味的表情。
对,没错,就是这样的!他是为了自己的计划!
如果沈烟那时候就死了,自己的计划不是也要跟着落空了么?是的是的是的……就是因为这样,所以自己才会救他的。
他的嘴角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幸好救了他,否则的话自己的计划就等于说是被自己给亲手破坏的了。
想到这里,尔苏炎的脸上又是出现了往日里一贯的表情——冷酷,高傲,仿佛永远都站在众人之上不需要任何人关心的
语言,要的只是所有人仰视着自己的目光而已。
没错。
他救沈烟是为了自己的计划。在自己的计划之中,沈烟必须得死。只是不是死在这里,更不是死在这个时候。
意识到这一点的他目光中闪过了一抹狠戾,这是他每次想起自己的计划时几乎都会露出的表情。
因为他是如此的恨那个人,根本就是恨不能去生啖其肉、豪饮其血、噬其脏、吞其骨、寝其皮!
为了这个目标,他绝对不能让自己的计划落空!绝对不能!绝对!
被往日里的仇恨占据了头脑的尔苏炎微仰着头望向闪烁的星空,那些一闪一闪的星光照亮了他的眼界,却也将他眼底的
情绪通通都给翻了出来。
可是……现在自己一个人被丢在了这里,为何心里会感觉到空荡荡的呢?
刚才还有人在跟自己争吵,然而转眼间这个空旷却又狭小的天地里就只独剩了自己一人……
一阵风吹过时他感觉到有些冷了。于是他缩回了原先呈敞开式坐着的四肢抱着腿将下巴靠在膝盖上试图将自己尽量紧缩
在一起让自己感觉温暖一些。
当他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以后脸上不禁挂起了一抹苦笑。
——他何曾这样落魄过?
而害得他落到如此境地的人,好手好脚会走会跳,于是就这样拍拍屁股从他的眼前干脆的消失了。以前,他还觉得沈烟
至少不是一个自私的人,可眼下的情况却让他觉得会那样想的自己是个十成十的笨蛋。
……可真要说来,推翻这个印象的时间不应该是眼下,应该是从他耍弄自己的那一次开始起罢?无论是讨水也好还是赛
马也罢,亦或是刚才他用一根破木棍耍了自己的事儿,这件件说来都该是惹他不快的。可为何他直到此时才意识到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