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xing -子- yin -暗自私?孙悟空交叉着双臂,突地想起缚夷日曾说过他父母都是经商之人,他们相信的也从来都是利益至上。这莫不是……从部落里带出的难改癖- xing -?
唐三藏沉思半晌,最后抬手拍了拍浩雅玛的肩,颔首温雅笑道,“如此便多谢了。哪日我若找着你族人,届时必给你飞书一封。”
浩雅玛抱拳朗笑,“虽说希望渺茫,我还是在此先行谢过了!”
彼时风清天碧,草色森绿,窸窣无垠。宛如一地晴雨。
待那浩雅玛回了帐篷后,辽阔天地里就只剩唐三藏和孙悟空两人。
风把袖子吹得扬起,两人你看我我看你,悄然相对间多少有些难言的尴尬。
唐三藏素袖负手,面目俊朗,神色雅淡。他瞥了眼孙悟空的神情,像是料到了那人的难堪,打算先行退让一步。
就在这时,那人开了口。
“师父。”
孙悟空咬咬牙,思及昨夜之事心下难安,决定还是把事情挑开来说。
唐三藏的身形顿了顿,却没看那孙悟空,反而径直拂袖回了帐篷。
这什么情况?
孙悟空茫然看着那人背影,师父已厌恶至再不愿和他说话的地步?
心头难言,如飞来一根橫刺,□□血肉竖挂倒钩,汩汩涌上喉间粘腻成一口腥甜。
他污了他的手,这一切却是他罪有应得自作自受。
孙悟空朝天深吸一口气,自嘲笑笑神色压抑。正待他转身之时,却不料先前那漠然不闻的唐三藏掀起帘子,从帐篷里拔脚就走了出来。
“你早起想必还未吃朝食,等会儿我们马上就要动身赶路,这些干粮你先吃些填填肚子吧。”
唐三藏声音低沉,如山间鹿王安睡的清泉,又如一块默不作声的石头,清润内敛,算不上脉脉温柔,却也好过冰冷疏离。
孙悟空似不曾意料,半晌反应过来后目光一转,垂下了眼。
他接过那人手中的干粮和水袋,两手相触时轻轻颤了一下,“多谢师父。”
唐三藏双唇微抿目色深沉地望了他良久,眸底流转如沧河万里,一切情绪都被淹没于波涛江狼之下。
“……师徒间说什么谢。”
如此轻飘飘而苍白无力的一句话盖过了两人心底汹涌泛滥的漩涡暗流,表面上仍旧一片风平浪静,碧波浩渺。
唐三藏伸出手,顿了许久才搁上孙悟空的脑袋,揉了揉那人松软毛发。
“你快吃吧,为师先去整理行李。”
孙悟空嗯了声,心下惶然,疑惑不明,一时反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那人曾教导他,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闪电,应作如是观。
或许眼下不过是他一时兴起。恰为偶然罢了。
“师父,昨夜之事是我越轨了。”
孙悟空瞧着唐三藏,定下心神,单膝下跪直直说道。
“徒儿愿受任何责罚。”
长痛不如短痛,无尽隐瞒不如一朝坦白。
他和唐三藏都是计较之人。很多事虽则不说,却都放在心里。
有些心事酿成一坛醇厚浓香的陈年老酒,饮一口便大醉浮生飘然若梦。可有些却只能腐烂溃败,灼出一个又一个骇人伤口。
唐三藏低头看着孙悟空,阳光在他发尖旋转跳跃,泛着粼粼金光。
仁王经言,一念间有九十个刹那,一刹那便有九百生灭,一念成佛,一念成魔。
没有人知道那心头一念里,唐三藏到底想了什么。
待他将孙悟空拉起,直视着那人双眼之时,一切便已无形注定。
“徒不教,师之过。悟空……从不是你越轨,是师父越了轨。不是你犯错,”他顿了顿,于风声寂灭时将那人拉住抱进怀里,声音低了下去,抖落进人心头,“是师父犯了错。”
如梦境里从来不是那人引诱,而是他自己凡根深种。
如昨夜里从来不是那人越轨,而是他自己动心纵容。
他看不清心底感情,却感知得到那心脏的跳动怦鸣。
风轻轻刮过,吹起连绵草浪,唐三藏拥着他,静默却未松手。
怀里那人的体温是温热的,存在是鲜活的,不似心头那人只不过是水中月镜中花,是他遥不可及的空虚执念。
唐三藏睫毛微动,在孙悟空耳侧低语道。
“昨夜之事为师不会怪你,你也不必介怀。如此可好?”
孙悟空被抱着,整个人僵硬着完全反应不过来。
唐三藏那些话虽谈不上温柔,却涌进心头让他直直一颤。
“你这样子……还真有点像一个人。”
“像谁?”
唐三藏不知为何皱起了眉。
“……”
孙悟空没有说话,回忆的尽头仿佛又是落着漫天大雪的黄昏,又是那人不辞而别徒留他孤生一人。
牙齿仿佛粘连着,连声音也带上了些许沙哑,如同跨过了七百年的沧桑风尘。
“……像我第一个师父。”
唐三藏不曾料到,愣了一愣。随即他像是被这话提醒起了什么,放手松开了那人。
“你第一个师父可是个叫金蝉的?”
他双眉已然拧成了井字,神色间隐隐风雨之势。
孙悟空不知道他怎么会知晓金蝉,如来老儿为防生变明令规定,取经途中不得有人对唐三藏道起他身为金蝉时的前尘往事。
多说多错,少说少错。孙悟空缄口摇头,“不是。”
唐三藏瞧着他,点点头“哦?”了声。
他看着似笑非笑,可眸中神色却一点点冷了下来,压抑着未名的心绪。
“那我的好徒儿,你倒是跟为师说说,你昨夜□□上头时唤的‘金蝉长老’,到底是何人?……嗯?”
这话落罢,孙悟空如受雷击,双眼微睁,口舌打结。
他握着拳头,如此情势之下,竟不知到底该如何向那唐三藏解释!
作者有话要说: 师父吃醋了吼吼吼!然而仅是心动,还没到禁忌之恋的地步。
所以通天河一事后,会有一个神秘人物出现,推动藏空感情发展QvQ
你们可以猜猜是谁!
第28章 通天河底困众人
佛说,世人有七情六欲八苦三毒,不修四谛,不净五根,则身堕迷妄,苦海难渡。
可朱悟净时常想,做人做妖,求的就是个快活。倘若真把尘根斩断,不能大口吃肉大口喝酒,不能穿花戏叶调戏美人,成佛成仙又有什么意思?
他回想起自己身为天蓬元帅时,时间仿佛坍缩成无尽废墟,那一个个千篇一律的年岁里,从没什么值得可喜,也没什么值得可悲。
他们过着日复一日的重复生活,就像老夫老妻日复一日对着一张再也熟悉不过的脸。那时他就在想,对于神仙而言,长生不老或许反而是一种永生的囚笼。
而他自那时起,始终有个秘密没有说——
孙悟空,对他朱悟能而言,是人生的一道转折。
当年身在天庭时,他亲眼见了孙悟空毁了蟠桃盛会大闹巍峨天宫踏碎凌霄宝殿,那是他心底埋下无聊不满的反叛种子后,第一次见到有人用那么激烈的行动去违抗自以为是天意的天规教条。
也是从那时起,受到极大冲击的他开始真正关注这个少年。关注那人所受的苦,关注那人执着的痴,关注那人最后一朝失控的发狂。
可他从没去找过孙悟空。
他知道自己的定位,只要当一个静静的看客就好。
再后来,孙悟空被踢出天界压于五行山之下,他也以酒后失了分寸的名义被天帝贬下凡,因司命之故成了一介猪妖。虽则心怀愤懑,冤屈不满,可无拘无束的那几十年,让他慢慢觉得比起神仙而言,或许凡人才是真的自在。
想爱就爱,想恨就恨,哪像修道之人,处处压抑着心底情绪,最后埋得深了反倒先让自己窒息。
这才是谋杀一切情愫的元凶。
“二师兄,你知不知道师父这一路生的是哪门子闷气啊?”
沙悟净背着行李,低声问了身旁的朱悟能一句。
朱悟能挑着九齿钉耙,眉毛一挑,余光瞥了一路黑着脸的唐三藏一眼。
“你没听到他们晨间的谈话?”
沙悟净默,“老沙我可没有偷听的坏习惯。”
要说那朱悟能,许是上辈子喜欢看戏的癖- xing -没改过来,平日就爱偷听偷看,没事还煽风点火推波助澜,让他们这一路日子过得那叫个火里浇油。
朱悟能嗤了声,呸呸吐出嘴里叼着的叶子,“要不是我偷听,你这会儿还能问谁去?”
沙悟净一噎,还没答话,一旁跟着他们走的缚夷日却是犹豫着举起了一小只手,“我……我或许偶然听到了一些……”
朱悟能挑眼看他,“哦?你这小子从小不学好啊,你也偷听了?”
“没!”缚夷日摇摇头,“我,我只是从小看得听得记得就比别人敏锐些……”
这也是为何那日他明明被缚在莲九重的别屋里,却还是听见了众人谈天的闹响,声嘶力竭喊救命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