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成功了没?”柴永岱想起种放也有些想笑。自打崔瑛告诉陈抟磁生电的cao作后,陈抟很是着迷了一段时间,想要研究就要有人帮着摇发电机,而种放年纪最小,理所应当的,由他服侍陈抟来进行手摇发电。这个时间持续了许久,因为火龙真人找火工道士的那回正好碰上崔瑛讲解析几何以及陈抟悟道,等火龙真人再抽出空时,已经有道士比如李仲寓他们拜上门来了,再一番安顿搅扰,等火工道人就位的时候,种放对手摇发电机已经有了极深的怨念。
也是因为摇了很长时间的发电机,即使到现在,陈抟一时找不到人的时候还喜欢让他来帮忙,种放只要一有空,就要研究怎样才能让这发电机稳定、自动地旋转。为此他还求爷爷告n_ain_ai和来山上的道友们请托人情,蹭人家请到的巧匠帮忙,这都快成白云山一个共同的乐子了。
“差不多成了吧,就是均匀铜丝太难得,现在也只有几位金匠师傅才有这手艺,那些学徒还是差了点。”
“不能弄机器吗?”柴宗训先被那条咆哮的巨龙震慑过,又在田间得到一份惊喜,最后还被那台巨大的、轰鸣着的印刷机械镌刻下了极深的印象,如今他的第一反应已经成了“凡事应该都可以用机器解决”。
“能弄,但匠人师傅们还没琢磨出来怎么做,正和道长们商议呢,恐怕还要有些日子。”
崔瑛一边走一边给柴家爷仨介绍白云山上各处的院落,这户里在研究如何做出各种各样的琉璃玻璃,据说弄出来的颜色都快赶上染料了;那间住的是一帮子想飞天的,大风筝、鸟翅膀什么都不算新奇,热气球、氢气球已经在屋角挂了好几个了,要不是崔瑛拦得及时,中国飞天的神话恐怕除了嫦娥之外,还要再来个某仙长乘飞辇升天了。而崔瑛自己的感叹,这些搞科学技术的脑袋长得都像,当时他看到那个神似万户飞天的造型,真是吓得腿都软了。
正说着,那个院子里走出来一个清瘦的中年道人,他看到崔瑛,没好气的重重地哼了一声,迈开大步子向前走去。
“这是?”
“这就是那位绑了一椅子天女散花就像飞天的仙长,”崔瑛苦笑道,“那天之后,我与老神仙商议了,所有有危险的实验必须先用山石试过,用j-i鸭牲畜再试试,之后确定最坏的情况也不能伤及人命,这才许人亲自上手,道长这是怪我了呢。”
“本来就是,”那中年道人回过头,恶狠狠地说,“探寻大道的秘密,哪有顺顺当当的,缩手缩脚的,贫道愿意以身祭道,有什么问题?”
崔瑛无奈,却也敬佩他这样奋不顾身的精神,只好抿嘴笑笑笑,c-h-a科打诨道:“道长,你愿意牺牲当然没问题,但你没想过你出事之后的事吧,”他不等那道士反应过来,便快速地说道,“万一您从天上掉下来,砸到人怎么办,就算没砸到人,砸到花花CaoCao也是不好的嘛,要是万一给孩子看见了,不得吓掉魂啊……”
“滚!滚!滚!”那道士摆摆手,不耐烦道,“贫道已经被老神仙念了好几天了,你还念什么念?”
崔瑛这才快走几步,继续向上走。
崔瑛给皇家安排的住处就在白云观边上,一座三进的小院子,此时天已经擦黑,饭食早就准备好了,清淡的小炒,味道丰富的炖菜,厚重的红烧,大盘小碟的摆了一桌子。
但美味的食物完全不能吸引皇家几人的眼光,他们的视线牢牢地盯在屋子的一个角落,那里有一个琉璃灯罩,灯罩下不是他们常见的油灯,而是一个圆润的好像夜明珠一样发光的宝物。
然而还没等他们问些什么,那明珠便“噗嗤”一声灭了,房间里便只还留下一片银辉,那是月亮的光。
崔瑛非常麻利地将那珠子抠了下来,又换了一个摁上去,那珠子晃了晃终于稳住了,和刚才一样发着柔和的橙色光芒。
“这是?”柴宗训发觉今天他最常干的事就是用各种语气说这两个字,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小小的尴尬。
“这是莲蒲道长新制的,还在试用当中,就是我曾经说过的夜亮如昼的东西,不过还需要仆役在后面不停地转动手柄,发出电来,才能让这灯继续发亮。”崔瑛笑着解释道。
柴家父子三人极为震憾,连美味的饭菜都无法唤回他们的心神,直到躺进轻柔的被窝,他们都没有回神,迷迷糊糊地作了一夜光怪陆离的梦。
“今儿早饭咱们在白云观吃吧,观里新来的灶上师傅手艺好得不得了。”崔瑛领着他们一边往白云观走,一边说道。
“唉呀,这位居士,”一行人只听得前面有人为难地说道,“都说了观里不受理处家受戒的仪式,观里的先生们忙着呢。”
“小子是诚心求道的,”他们听到一个青年人的声音疲惫而坚定地说,“仙长要是不同意,小子就长跪不起。”
“你小子是故意的吧,”很快一个年青而狂放的声音便响起,“你有什么资格来求道?”
“小子向道之心最为虔诚。”他们一行人快走了两步,便见到白云观前跪着一个顶多二十出头的小年青,他虽然是跪着的,头却仰的很高,一脸理直气壮。“小子听说想求道,想长生,为此不怕千难万险。”
“向道之心?不怪千难万险?”说话的是种放,他嗤笑一声,“跪在这里算什么向道之心?你寻的道是什么?安得又是什么心?”
青年人喃喃无语,有些急切地四处打量,却再也说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来。他急切道:“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小子寻的是长生道,安得是寻道心。”
“阿放,无礼!”火龙真人正好出来,他先批评了种放,才对那青年道,“本观正需要愿意追寻天下大道的道友来共襄盛举,只不知道友擅长哪一部分?”
“什么……擅长?”年青人疑问道。
“不知道友可会演算数字?”火龙真人的问题是成串的,“或者道友可参悟了万物生长的规律?或是发掘出来新的元素了?”
看着那青年郎君越来越迷茫的眼神,火龙真人依然笑容可掬:“不太懂?没关系,这里是一本白云观自出的道典,你要是能回答出其中一科的问题便可加入我白云观。”
那青年接过厚厚的一本所谓的道典,只看了几页便被各种奇怪的数字、奇怪的符号绕得七晕八素,火龙真人看他那迷茫的表情,颇有些遗憾地说:“道友可能与我道家无缘了。”
第120章 学堂
“怎么就无缘了?!”那青年“噌”地一下站起来,一双眼睛恶狠狠地瞪向火龙真人,“你凭什么说我就与神仙无缘了?”
“小居士勿急,”火龙真人好脾气地笑笑,“贫道只是觉得你不合适现在就正式传度受戒而已,贫道看你似乎连这些都不大懂?”他点了点前面的数字问道。
“嗯,我昨天刚进京呢,听说白云观的道士都是能通神的,我要学,我想要长生不老。”那青年很实诚地说。
“但修道还需要很多条件的,”火龙真人一边请皇帝崔瑛他们去斋堂吃饭,一边笑容可掬地领着那青年到门房那里稍坐,还慢慢给他解释道,“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咱们求道其实求得就是自然,要想顺利地修道,基本的计算、识字知道一些天地万物的知识与规律是必须的,你啊还是在汴梁寻一个学堂读些时候的书,若学堂的先生说你可以出师了,你还想寻道的话,再来观中如何?”
“这是拜师前的考验?”青年兴致勃勃,“我是不会退缩的,哪里有学堂,我现在就去。”
“汴梁城里现下有十二家学堂,京畿周围的赤县当中也有三四家,不拘哪处学堂,你都可以去的。”
柴荣看着那青年踌躇满志地下了山,有些无语地看向火龙真人道:“他不是说你不答应他就不起来吗?”
“呵呵,这种热血上头的青年人贫道经见得多了,”火龙真人虚虚地行了一个单手的揖礼,“听了两句市井闲语,学得三行诗句,便自以为自己得了修道的根基,实际上真进了观里还不够添乱的。倒不如让他们去学堂里修习修习,便是不修道,也有个一技之长,饿不着。”
“说起来,阿雷这几年做的真不错,”柴永岱转头对崔瑛道,“先是六安的童子被教得很好,不骄不躁,凭自己的本事吃饭,在雇主当中声名极高;再是控鹤军里的孩子,现而今这汴梁周围快二十个学堂可都是在他的指点下,由控鹤军的子弟建起来的;中进士之后父皇把他安排进了四门学,他把你以前训他们的什么礼训给拿出来了,把那群小子训的,那叫一个服帖,就是出来做事的人都比别的学府里要规矩得多。”
“阿雷原本只想专心教平民子弟的,谁知陛下坚决不浪费人才呢,”崔瑛笑道,“不过还好没让他去教国子监,就教个四门学,在最开始的时候还受了一肚子的委屈,要教了国子监,还不定要怎么样呢。”
“他到底年纪太轻,还没到弱冠的年纪呢。”柴宗训随口说了一句,然后突然想起来什么似地说,“德华,算了算张雷也差不多该办冠礼了吧?你是怎么打算的?仪式弄好了吗?字取好了没?”
“今年年底吧,正好阿雷也该有探亲假了,我与他回一趟六安,也安安老村长的心。”崔瑛先点点头,然后又为难道,“至于他的字,这却实让我为难得紧了。”
“你那取名的水准,”柴宗训‘啧’了一声,“还是朕帮你起了吧,”他显然早就准备好了,连半刻沉吟都没有,直接说道,“张雷算是少年立志,却矢志不渝,能行教化之道,‘雷’之一字略显得刚硬了些,字当稍做化解。雷霆之后便有雨露,有如惊蛰之后春风化雨,唔,‘化雨’太直白了,取谐音吧,‘华毓’二字如何?不好,‘华毓’二字声音不够清朗,改作‘毓华’好了。”柴宗训喃喃自语了半天,给张雷取了一个极好听、极响亮的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