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信里写着:石榴花开了,哥哥。
石榴花红得好像快要燃烧起来。
“你走吧。”我说。
然后我把那串蓝宝石扔进雨里。
第十五场
我讨厌这肮脏的石板路,尤其是在五月的雨中。
但奴隶市场坐落在德利马城的西南角,这一带都是散发着恶臭的贫民窟。
安迪密斯在我身后,一丝不苟地打着伞,他如此贴心,一滴雨也落不到我身上。
伞叶擦过石榴花,这片贫民窟竟然种着和庄园里一样的树木。
奴隶市场里粗鲁下流的叫卖声此起彼伏。
“嘿!老爷,来看看这充满光泽的皮肤,来看看这艳丽的嘴唇,多带劲儿!这是马德拉来的棕色皮肤的小美人儿,带回家去,保证让您尝尝销魂的滋味!”
“看看这满身结实的肌r_ou_,看看这整齐的牙口,多么好的奴隶,只要两个银币!”
“金头发的奴隶!罕见的金头发的奴隶!黄金一样的头发!牛n_ai一样的皮肤!我敢保证,这是整个德利马市场最漂亮的奴隶!哪位老爷太太喜欢,只要三个金币!”
“还没成年的可爱小白兔,哈哈,干干净净的眼睛,少爷您喜欢吗?我保证她能一直养到二十岁也不会让你腻。”
人贩子们肮脏的手拉扯着我的衣角,安迪密斯面带微笑,替我将他们通通挡掉。
真无趣,每个月来挑奴隶虽然是为了找乐子,但是乐子越来越难找,这些庸脂俗粉越来越难入我的眼。
“大人,不看看那边么?”安迪密斯忽然开口,视线停留在市场的一个角落,一群人不知道在围观什么,时不时还发出下流的哄笑声。
我没什么兴趣地扫了一眼过去:“我讨厌那么多人。”
“他们会为您让路的,大人。”安迪密斯微笑。
他难得这么坚持。
我勾了勾唇,看着安迪密斯。
他今天的态度,非常有意思。
我扬着头面无表情地走过去,两旁的人群自觉地为我让路。
两旁窃窃私语,我知道,他们在谈论我这个佩罗家的荒 y- ín 少爷。
我每个月都来,这里的人对我并不陌生。
所有人都好奇并且惊叹,我能孜孜不倦每个月都来这里买未成年的漂亮奴隶。
是啊,我喜欢。
笼子不大,成年人站不起身,所以那个金色头发的长发青年只能蜷缩在笼子里。他蜷缩着身体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身上唯一蔽体的只是一件破破烂烂快碎成布条的袍子,脏兮兮,早已看不出颜色。
他非常漂亮,表情淡漠,好像没什么羞耻心。但他捏得发白的手指关节出卖了他。
我挑了挑眉毛。
一直以为那只是一种修辞,原来真的有像牛n_ai一样的皮肤。
“他从哪来?”我问那个一脸谄媚的人贩子。
“哦,佩罗大人,您真有眼光,他今天刚到德利马。虽然我很想回答您的问题,可我不敢骗您。他中途被转过好几手,现在我也搞不清楚他最初来自哪里。如果你感兴趣,我这就派人去问。”
“不必了。”他成年了,虽然漂亮,但对我也没有那么大的吸引力。
我转身准备离去。
在人贩子们眼里,我就是整个德利马最大的金主,他弄到这么一个金发尤物,显然不想贱卖,因此不想我就这样离开。
“别走大人!价钱可以商量,只要您喜欢!”那个人贩子胆大包天,竟然伸出他的脏手,跪下拉扯我的袍子。
我腰间的一串蓝宝石掉了下来,落到路面泥泞的雨水里,弹滚了几下,竟然滚进笼子。
那个表情木然的金发青年看见了自己足边那串成色完美的蓝宝石。
我歪着头,观察他。
人贩子们看见那串宝石了,眼里散发出幽光。那串宝石够买下他们手中所有的奴隶。
但安迪密斯微笑着注视着他们,他们只能咽了咽口水,眼红地盯着笼子里的人。
果然,那个青年伸出手了。
我嗤笑一声,觉得刚才真是浪费时间。
青年面色平静地拾起那串肮脏的蓝宝石,他把宝石放在眼前转动了一下,仿佛在观察成色,然后将宝石在他脏兮兮的衣襟上擦了擦,他顺便还擦了擦他的手,确认没有污水了,将手伸出笼子。
他琥珀色的眼睛平静地注视着我。
我们隔了大概两个人的距离,我也平静地看着他。
周围的人安静下来,不敢说话,似乎怕打破我与这个奴隶之间莫名其妙的沉默。
“他值多少钱?”安迪密斯微笑着对目瞪口呆的人贩子说。
那个络腮胡的人贩子愣了愣:“啊、啊……他值十个金币,哦不,二十个,二十个金币。”
安迪密斯微笑着取出钱袋,掏出二十个金币放进人贩子手中。
我看了安迪密斯一眼。
安迪密斯面不改色,继续微笑看着我。
我别开眼睛,安迪密斯将伞重新遮在我头上,和我一起,走出德利马的奴隶市场。
第十六场
奴隶被洗干净,换上干净的白袍子。他的金发在清洗过后更加耀眼灿烂。
他外表张扬,在人群里一眼就能看到,可是很奇特,他长了一双琥珀色的眼睛,含蓄又克制。
我对他兴趣并不大,本来像他这么大的年纪,也不该被我买下。
我掂了掂手里的蓝宝石。
安妮不知道,我总去奴隶市场买奴隶,所以我没有带他回庄园。
这家小旅馆还算干净,安迪密斯不会让我去我无法忍受的地方。
他坐在床边,金发向下滴着水,流到他线条优美的背部肌r_ou_上。
“谢谢。”他主动开口。
我能看出他虽然强做镇定,但仍有些拘谨。
我没有回应他,他这种身份不值得我回应。
安迪密斯托着黑胡桃木托盘进来,上面放着两套干净的长袍和一小袋金币。
“带上这些,您就可以离开了。”安迪密斯对他微笑着说。
他有点惊讶,抬起头看着我,漂亮的琥珀色眼睛里好像还带着浴室里没散去的雾气。水珠顺着他光洁的下巴滑到衣领里。
过了片刻,他缓缓跪在我面前,低下头去:“需要我为您做什么吗?”
我冷淡看着他,他不敢抬头看我,但我也懒得回答他。
“我家大人不需要您的服侍,请您离开吧。”安迪密斯展现了他的好脾气。
可是金发的青年似乎有些执拗,他大胆地伸出手,执起我放在雪白床单上的手,轻轻吻了上去。
我的身体僵了一下。
我讨厌别人碰我。
但没有容我推开他,他抬起头,巴掌大大的美艳脸蛋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圣洁神态:“您是个好人,大人。”
我愣了一下,然后笑了出来。
多么荒谬的称赞。
但我喜欢。
我用手指剥开他的嘴唇。
他紧张了,身体僵住,眼神也变了。
“你叫什么名字?”这是我开口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歌利安。”他声音低沉,非常高雅的男低音。
“你从哪儿来?”
“庞贝城。”
“你多大了?”
“十九岁。”
“为什么会被卖到这里?”
在面对这个问题的时候,他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