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整个房屋都暗了下来。
血液滴答滴答敲打在灯芯上,一点幽幽的红光开始从灯芯底部顺着往上爬,直至缠绕住整个灯芯。随后灯芯上蹭出一小段火苗,起先还十分微弱,却渐渐长大,伴随而起的是数百点七彩荧光从灯笼底部飘了起来,越过灯口,在房间中跳跃奔跑,一时间美轮美奂。
故非只觉得一阵晕眩,便昏倒在了地上。
姜如净注视着那点点荧光往他身上奔去,将少年团团包围住,然后少年的身体开始往空中漂浮起来,有荧光开始排队从他腕上的伤口钻了进去。
整个过程大约持续了十分钟,故非的身体回到地面,房间重新明亮了起来。
灯已经灭了,上面的血迹早已消失不见。
姜如净收了灯,又帮故非包扎了腕上的伤口,半晌笑了出来,“小子有胆识,够果决,贫道先前倒是小瞧你了。”
姜如净先前所说均不假,现今要以最小的代价快速提升故非的能力,唯有以“愿力”实现。等过了这一茬,自己再对其好好教导,将来未必不能成一代高手。
至于祈愿灯那容易让人上瘾的魔力,有自己在,故非也不可能会轻易沉溺进去。
师姐为爱痴狂,乃至于将一身血r_ou_尽皆供奉于祈愿灯。故非心中又没有情爱,怎么着也不可能走师姐的老路吧?
将故非拎到沙发上,姜如净往床上一坐,入定了。
第6章 来自裂鲸岛的客人
自从那日故非对祈愿灯许下愿望之后,姜如净发现故非更加沉迷于武斗了。
他的身体经过祈愿灯的淬炼,身高已经从原来的一米七五生生拔高了十厘米,原本身上形同装饰的肌r_ou_变得真正的强健有力,血气充足。更为令他惊喜的是,他看事物比之前更为清晰,听力和嗅觉也得到了极大的提升,当有飞虫从头顶飞过的时候,他轻轻一伸手,便抓住了它。
他迫不及待地冲了出去,连跟姜如净打个招呼再走的时间都没有,直奔哀兰岛最大的武斗场。
如果你心志坚定,却受天资限制,无法成为强者,你会怎么做?
一直以来,故非都对武斗抱有最诚挚的热爱,可偏偏他却资质平常,体质一般。
然而他是这样狂热地爱着武斗啊,为此做出了数不尽的努力与牺牲,哪怕受尽欺辱也毫不动摇。
如果终于有一天,有人告诉你,你的能力终于能够配得上你的理想了,你会是怎样的狂喜?
故非一路飞奔过去,沿途卷起一阵阵风。他的头是晕眩的,可脑子是清醒的,他身体的每一块肌r_ou_都在发热、在发抖,他的眼睛时而猛力睁大,时而扭曲收紧,他以为他都忘记了呼吸。
一直奔到哀兰武斗场门口,他才停了下来,双手拄着膝盖大口喘气。他从来没有哪一刻感觉如此之好,也从来没有哪一刻觉得武斗场的大门如此雄伟。
“哟!这不是故非小子嘛?今天又来挨揍了?”门口有熟识他的人调笑道。
若是往日,故非肯定要和他们争论上一番表示自己才不是来挨揍的,但今日,故非只朝着哪些看过他无数次笑话的人扬起一个艳阳般的笑容,显得分外的自信与迷人。
来吧,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进行战斗了。
一连十五天,故非每天在武斗场至少进行十场战斗,他已经越来越适应自己身体的变化,对力量的运用越来越纯熟,气质也变得越来越锋利,颇有些不服就干的意味。
同时,故非也出名了,每天至少十场的高强度战斗、无一败绩,说起来,又是哀兰岛的后起之秀,这次的世界武斗大会,哀兰岛说不得会有他一个名额。
这一日,故非打完十场,痛快淋漓,兴冲冲地买了许多菜还有一个素雅的檀色树枝发圈回到家,一手推开门一手举起发圈,声音清朗愉悦:“姜如净,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姜如净正背对着门口坐小板凳上认认真真削苹果,闻声回过头去看。
“咚——”姜如净突觉视角一阵天旋地转,从高处坠落滚打,最终跌在地上,从地面侧着注视门口的
“啊啊啊啊啊啊啊!!!!!”这是故非发出的惊恐尖叫声。
姜如净眼珠子转了几转,平静道:“闭嘴,关门,过来帮我。”
故非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克制住继续尖叫的冲动,但双手还是忍不住地颤抖,他哆哆嗦嗦地关起门,将手上提着的菜扔在地上,手中唯独抓着那个发圈,伸出食指指着姜如净,“姜……姜如净你……你……”
姜如净眨了眨眼睛,道“你过来,把我的头抱起来,放回脖子上去,”许是吓到了人,心情还不错,他还多解释了一句,“我身体现在动不了。”
故非战战兢兢地上前,小心翼翼伸手去将姜如净掉在地上的头颅抱起来,理所当然地碰到了姜如净的脸,触手所及一片冰凉绵软,感觉下方的骨r_ou_都被掏空的样子,故非打了个寒颤。
“小心点,别把我头摔了。”手中的头颅嘴巴一张一合地提醒着。
故非万分小心地将头颅摆正,轻轻放在那毫无血迹、宛如一段植物的断颈处。
“扶好了。”姜如净道。随即故非看到头颅与断颈的接口处开始闪现一道道白色丝线,丝线绕着并不平整的接口不断游走,不一会儿,整个脖颈恢复了光滑洁白。
姜如净见故非呆愣愣的看着自己,挥手随意地拍开他仍停留于自己脸侧的双手,眼光扫到少年手中的物件,伸手夺过,拿到眼前摆弄查看,随口问道:“这是个什么破玩意儿?”
故非在被拍开手的瞬间就回过了神来,没等来姜如净对自己身体状况的解释,却等来这么一句话,心头蓦地一阵邪火莫名烧起,声音大了许多,表情也有些凶狠的意味,“这不是什么破玩意儿!爱要要不要就还我!”
姜如净眸色一寒,冷笑:“哟,朝我发火呢?”他将手中物件举到眼前,穿过圆环看见少年有些愤怒和忐忑的脸,越发想刺激对方,于是口中毫不客气道:“爷打娘胎里出生以来还真没见过这么破的玩意儿,礼物?逗我呢?”
故非被他这话激得那最后两份忐忑也没了,怒火上扬,也许还夹着几分他搞不懂的感觉,伸手飞快夺过那个他细细挑选出来的发圈,用力扔出窗外。他狠狠的盯着姜如净一眼,翻身躺上了沙发,将沙发尾堆做一团的被子拉起来盖住了全身,只因为被子略短的关系露出了一双穿着灰色破球鞋的脚。
其实他这时候特别想像他在宁蓝家看到的电视剧里那样,一个转身走进房间,啪地一声把门砸起来锁上。奈何家中实在是小,只有一厅并着一个洗手间,打开屋门进来,入眼就是一张小桌和几个小凳子,桌子左边是沙发紧靠着墙壁,再往里就是一张破旧的床,整个屋子的右下方是他搭建起来的简易炉灶,右上方的角落则是洗手间。
沉迷武斗,穷困潦倒。
作为一个穷困潦倒的人,生气的时候连砸门的资格都没有,因为连门都买不起。
姜如净亦是冷冷盯着那团沙发上的人影,目光如刀子不断剜过去,“你给我听好了,我们就是互相利用依持的关系,除非我吩咐你我需要的,永远不准主动给我东西,永远不准讨好我!”
闻言,那个人影抖动了几下。
姜如净继续补刀,“恶心。”
人影又抖动了几下。
姜如净闭了闭眼,坐到床上打坐。
你可以利用我,可以告诉我你想要从我这里获取什么,只要我能给的我愿意给的我都会给你。
但是,绝对,绝对不许,绝对不许因此想要对我表示报答与善意,更不要试图对我好。
恶心!
在几十条街外,穿过越来越干净整洁的房屋,几十里外的故家,此刻迎来了两位尊贵的客人。不,其实应当说是一位客人,和一位归来的游子。
李猎头顶小蓝帽,帽檐之下一张俊脸刷白刷白,看到故家前来迎接的人也不理不睬。
画庭芳一秒进入了角色,冷酷的脸上露出一丝柔和,“爸、妈、小烨。”
故擒风已经四十多岁,身形却依然像一座铁塔般坚硬威武,他打量着两年多没见的儿子,丝毫没发现儿子里边的芯儿已经换了一个,满意地点点头道:“嗯,听说你现在是裂鲸岛排行第五了,不错。”
身边他媳妇儿脸上早已笑开了花,直说:“小焰有出息了是好事,走吧走吧,先回家,有什么话啊回家再说。”
脸上伤口在强效药下已经恢复的故烨一双眼睛直往自家哥哥身后那人身上看去,好奇道:“哥,这是谁呀?”
画庭芳看了一眼李猎那漫不经心神游天外的表情,介绍道:“我小弟,李猎。”
故烨这瓜娃子还笑得很开心:“大哥在外面收的小弟,哈哈!那不就也是我小弟咯!”
却听得画庭芳冷冷呵斥:“不得无礼!”
话音刚落,只听得身后不远处“呕”的一声,转头去看,却是李猎不知何时闪到了二十米外的墙角,捂着肚子吐得正嗨,他背对着众人,于是正好露出背上背着的那把长约一米六,宽约二十厘米的漆黑厚重单刃大刀,特殊的纯黑金属在阳光下不见一丝反光,好似将所有光亮都吸收吞噬了一样。
故擒风眼神一凛,故烨看看自家哥哥身后那渐次消失的残影,又看看二十米开外吐得正欢的人,再看看那人背后那把光是看着就脊背发凉的大刀,后知后觉地惊恐了:他刚刚竟然妄图让一个老屠夫给他当小弟?
每个岛上,都会生长出那么一件武器,等候着全世界的人去占为己有,但只有各岛前五的高手才有资格参与争夺,生长之地仅能容纳一百零一人,当这一百零一人进入之后,生长之地就会暂时关闭,直到武器择主。武器全身由特殊黑色金属打造,吸尽所有光华,锋利危险。要获得这件武器,需得在生长之地将同来争夺这件武器的其他一百位高手屠杀殆尽,当生长之地饱食高手血r_ou_精华,地里就会生长出适合最后一人的武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