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四十九章
山门外二人闹着别扭。
镇北寺后院的厢房内,谢四正望着平安扣发呆,想到郑大宝与那哥儿牵手的样子,她倍感失落,她与姑姑终究不同,不是女扮男装就能捡个称心的汉子。
这时房外突然传来异响,吓了沉思中的谢四一跳,她急忙向门外唤道:“月儿!”
月儿是谢四的贴身丫鬟,一直守在门外,听到谢四唤她,推门进来,道:“小姐。”
“方才是什么动静?吝得吓人。”谢四问道。
“小姐莫怕,我去问问。”
月儿出去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又回来了,道:“回小姐,过路的僧人说,钟楼里的铜钟绳索松了,刚才便是那铜钟撞在地上的声音。”
寺内如何,方言二人自是不知,那“雷声”打破了所有的旖旎,方言心中开始怀疑,难不成老天也不准他俩在一起,这“雷声”便是警告?
二人是走着回府城的。人不可与天斗,方言这一路上患得患失。
郑大宝见方言心情低落,又不知说些什么来安慰他。
跟在方言后面,郑大宝急得抓耳挠腮,后悔刚刚自己不该乱起誓,应当说“有违誓言,自此再也吃不上好吃的。”才对。
回到客栈,方言竟又要了一间上房,想与郑大宝分开睡。
因着一声雷鸣,便要分开睡,郑大宝自然是不同意,二人在方言门前僵持半天,郑大宝道:“你我是夫夫,我要同你一起睡。”
方言是经历过死亡的人,曾经他很感谢老天,重生的这一世,家庭圆满,又找到了一个喜欢的人。可今天看见那貌美的谢四,又恰逢郑大宝起誓时响起了雷声,让他忽然对自己的人生有了疑惑。
方言道:“大宝,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这是方言第一次露出恳求的眼光,声音中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郑大宝突然有些心慌,他想去牵方言的手,方言稍稍回往后一退,他便只牵到一个红色的布角。
原来这一路,方言都捏着那个求来的护身符,竟忘了给郑大宝。
心中烦乱,方言也不想与他多做纠缠,这会儿见郑大宝与他捏着同一个护身符,便使劲往回拉,谁知郑大宝也不想松手,这二人都在使劲儿,便听“刺啦”一声,那护身符撕开了个口子。
“你……”方言已不知说什么好,他本就心情不好,这下护身符破了,便好似在燃起的火上浇了菜油,心中的火气蹭得窜了起来。
郑大宝见护身符撕坏了,赶紧松手,谁知他这一松手,方言进了屋,c-h-a上门,便再也不应他了。
今夜虽有月亮,亦有乌云,乌云遮月,生出的漆黑,带着几分窒息之感。
上房都在二楼,睡得是床,没有炕,便都是烧炭取暖。
屋内没有点灯,外面窸窸窣窣的声音,许是有耗子,方言紧了紧身上的棉被,感觉被窝里没有平日暖和。
在黑暗中睁着眼,方言回想上一次感到无助时候,还是方老二从张武借银子那一次,最后也因过年时接了个双面绣的活计,又好了起来。
回忆着重生之后的种种,虽然也遇到过危险,但好像有了郑大宝,又都能转危为安。
想得越多便越觉得郑大宝好,方言不禁开始问自己,他一个不算俊俏的哥儿,怎么就能捡到这么好的汉子?
无来由生出些恐慌,若是郑大宝日后不爱自己了,娶个三妻四妾,他当如何?
摸着手上的戒指儿,他想不出自己会如何反应,因为只要一想到郑大宝会与他分离,他便觉得胸口闷得慌,像是要窒息了一般。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这一夜方言便梦到天上的仙君要将郑大宝带走,方言苦苦哀求,仙君才大发慈悲道:“你若生得出孩子,我便将他留下。”
正当方言皱着眉,在梦中寻找生孩子的方法时,便听门外有人道:“什么人?怎得睡在这里!吝得吓人一跳!”
隐约听见郑大宝赔不是的声音,方言一下就醒了,才一夜不见,心中便生出了思念,他赶紧起身去开门。
门外郑大宝刚被惊醒,跟其他客人道了歉,想要张嘴打个哈欠,身后的门一下子被拉开,没了依靠,他的身子便向后倒了下去,后腰便磕在了门槛上,疼得郑大宝一下子直起了身子。
见他捂着后腰,嘴里“哎呦”一声痛呼,方言赶紧扶他进了房间,顺带捡起了地上的被子。
坐在床边给郑大宝揉着腰,方言问道:“不是给你要了一间上房,怎么睡还在外面?”
郑大宝侧脸趴在床上,声音带着委屈,道:“我在门外守着,怕你偷偷跑了。”
闻言,方言手上一顿,原来他与郑大宝都没甚安全感。
此时方言的心中便好似阳光冲破云层,一切都明朗了起来,与其想那么多还未发生的事,不若珍惜此时。
他爱郑大宝,郑大宝也爱他,足矣。
双手沿着郑大宝的腰往上走,方言的上半身缓缓地趴在郑大宝的背上,嘴对着他的耳朵呵气,间或伸出舌头舔一下。
郑大宝整个人都僵了,感觉到身体上的变化,他哑着嗓子道:“言哥儿,我那里不疼。”
“不疼了,那我们就做些快乐的事可好?”方言手在他的背上不停的摸着,又换了另一个耳朵舔了一下,郑大宝觉得自己要疯了。
一阵天旋地转,二人换了位置,青天白日便做起了快乐的事。
许是第一次在白天做这事,二人兴奋得不行,一连折腾了三次,每一次方言都坚持让小宝吐在了里面。
和好便如生气一般突如其来,二人耳鬓厮磨之后,心中再无顾虑,直到腹中饥饿,才起床。
自那日和好之后,二人便过起了白日闲逛,尝些小吃,夜晚做欢乐事的日子。
这一日,二人走在街上,便闻到一股异香,循着香味而去,见到一家店铺。
店铺的门前还有些红色的碎纸屑,应是放鞭炮留下的,想来这是家新开的店铺。
这店铺占了两层楼,一楼的牌匾上写着“李氏火锅”四个字,门口站着一个肩披布巾的小二,见二人站在门口张望,赶紧招呼道:“新开张的李氏火锅,味美鲜香,客官几位?可要进来尝尝?快快里面请!”
火锅古已有之,今日平常百姓家都能自做。方言虽然没吃过,但也是见过的,只是这家店传出的味道,甚是勾人,他之前从未闻过这么香的味道。
郑大宝早在闻到香味时便跃跃越试,这会见方言好像也有兴趣,便道:“我们去尝尝可好?”
不知从何时起,爱吃的郑大宝让方言觉得可爱至极,此时见他想去吃,自然是同意。
火锅店的一楼摆着些小方桌,一桌能坐四个人,每个桌上都摆着一个铜锅,锅的下面可以烧炭,上面则用来盛汤烫菜。
二楼则是分成几个雅间,每个雅间里都有一个大圆桌,能坐上八个人左右。
二人跟着店小二进到屋内,才发现一楼的大堂已经坐了两桌客人,桌上热气腾腾。
二人寻了个靠墙的位置坐下,店小边用布巾擦着桌子,边问道:“二位客官,点个什么锅底?”
一般到了冬日里人们才吃火锅,平常百姓家都是用些r_ou_煮了做汤,再涮些干菜、菌子、豆腐之类的,无非是用的r_ou_不同,火锅的味道多是因蘸料而不同。
遇见一个新鲜词,二人也不好不懂装懂,方言问道:“何为锅底?”
那小二倒是个脾气好的,笑着解释道:“这锅底,便是火锅的汤底,咱们李氏火锅的掌厨年轻时,尝过大江南北的火锅,时至今日,才决定回来开一家火锅店,这火锅店的汤底便是他研究出来。有用Cao药炖出来的骨汤、用番椒炖出来的辣汤、还有素的菌汤,若是您都吃不惯咱家还有清汤。”
听他这么说,方言也长了些见识,他又问道:“番椒是何物?”
“这番椒是从海外传进来的东西,味辣,下江那边用它做菜,特别香,不过府城有番椒的便只有咱们这一家。”店小二道。
听完介绍,二人对于吃什么锅底有了分歧,郑大宝想尝尝番椒的,方言则怕辣,想点个骨汤的,但这一桌又只能放一个铜锅,二人便不知如何是好。
店小二见二人犹豫,便道:“咱们店里有一种新锅,唤作鸳鸯锅,可以同时放两种汤底,若是二位想用,可能价格上要略贵一些。”
其实鸳鸯锅早已有之,只是二人见识浅薄,这会儿听到才觉稀奇。
既然出来吃饭,自然要吃的舒心,郑大宝便做主点了鸳鸯锅,又照着墙上挂的菜牌,点了几样荤菜、素菜。
鸳鸯锅与普通的铜锅差不多,只是在涮菜的圆盘处多了两块挡板,将汤底分作了两部分。
Cao药熬得汤底,色白微甘,又有骨香,喝上两口便觉身上由内而外生出暖洋洋的感觉。
番椒熬得汤底,则一片大红,闻有异香,涮了菜吃上一口,便觉从口中热到腹中,整个人都觉畅快的。
待吃完火锅,方言面色红润,看着好似比之前白了些,郑大宝则额头上都是汗,全身发热,恨不得将棉袄、中衣都脱掉。
二人走出火锅店,还有些意犹未尽,郑大宝道:“言哥儿,你应当尝一尝那番椒的,吃过之后全身舒坦。”
微微踮脚给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看着郑大宝红透了的嘴唇,方言抵住一口亲下去的冲动,不断的告诫自己,这是在大街上,不能孟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