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没什么的,您家都是心眼好的,帮忙照顾了岩柏那么多年,我们这些男方家的亲戚反这么多年也没能帮忙。真是太不好意思了。”容白的表情非常真诚,在现在民风淳朴的时候很难让人产生怀疑,再加上容白的眼睛和江岩柏有那么几分相似,不说还好,一说还真会让人觉得他两有血缘关系。
杨金钗愣住了,她的表情似乎有些害怕,但还是镇定了下来,她眼珠子一转,问道:“你是江书榕的亲戚?”
江书榕是江岩柏的父亲。
容白点点头,他胡编乱造了一段身世:“我是江伯父的侄子,我家之前过得也艰难,现在稍微好了一点,就让我过来看看岩柏,好歹是堂兄弟呢。我爸还让我带了族谱过来,免得你们把我当坏人。”
大概是容白的态度有些吊儿郎当,显然也不太把江岩柏放在心上,杨金钗松了一口气,她接过族谱随便看了几眼,倒是也没怀疑,很快就让容白把族谱收好。
“不是我说,岩柏那孩子,一点也不像是书榕亲生的,半点没有他爸那样的好脾气。易怒,哎,也是我们教育无方,他从小就有小偷小摸的坏习惯,总是会偷拿家里的钱。毕竟不是亲生的,我们也不好教育他。现在在学校也是,抄同学的作业,品行不太好。”杨金钗一脸愁苦地对容白说,似乎很是自责。
她看起来可怜兮兮地,好像真的为江岩柏的不良行为难过。
容白笑了笑,一副并不放在心上的表情:“竟然是这样的,我就说嘛,要是这孩子是个好的,当年我爷爷n_ain_ai肯定会争取过来的,怎么可能不闻不问。我爸妈也是心肠软,一想到我伯父的孩子这么多年没回去认祖归宗才让我过来看看。”
这段话表达的意思听在杨金钗的耳朵里,那就是他们家并不看重江岩柏,只是因为人伦道德不得不过来看看。这让杨金钗放下了提着的心,她一路都跟容白说着江岩柏的坏话,说这孩子是天生的品行恶劣。
就差没把江岩柏说成是社会的残渣了。
容白越听越气,但是还得虚以委蛇,他一边咬牙切齿,一边却还要保持着微笑的表情。越是如此,容白内心的怒火就越烧越大。他和江岩柏还没有离婚,他自认还是江岩柏的伴侣,这个所谓的舅妈在一个陌生人面前都能够肆无忌惮的诋毁年幼的江岩柏,那么在别人面前呢?
江岩柏现在的生活状态,大约有一大半出自这个看似温柔的舅妈之手。
“你既然来了,那也是亲戚,今晚要不然去我们家吃饭吧。”杨金钗邀请道,“我丈夫也在的,你正好也能和他聊聊。”
容白笑道:“我晚饭的时候有点事,吃完饭会带着礼物来正式的拜访你们。”
杨金钗一听到礼物,整个人的表情又真诚了几分,她捂着嘴笑:“还要什么礼物啊,有这份心就好了。”
“礼尚往来嘛,我爸妈一直都是这么教我的。”容白嘴角带笑,他本来就长得好,是老少通吃的长相,这么一笑,就连杨金钗的脸都红了,简直移不开视线。
杨金钗的家在一个老式小区,虽然老旧脏乱,但是比筒子楼要好得多,至少有独立的厨卫。容白把杨金钗送到她家楼下才离开,他看了眼清澈的蓝天,内心五味陈杂。
他一直以为江岩柏是在极好的家庭条件下长大的,毕竟他们认识的时候,江岩柏表现的极为绅士和好家教,容白有一瞬间的迷茫,他当年选择和江岩柏在一起就是因为江岩柏的态度。他克制而隐忍,英俊多金,说好做事极有条理。而在这样的环境下生存下来的江岩柏,是怎么一步步变成和他相识时的那个人的?
江岩柏是怎么从这样的环境下成长起来的?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花了多少时间变成了那个成功的年轻企业家?
容白朝着学校的方向走去,他还记得自己早上给江岩柏的承诺。
等容白到达学校的时候,学生都已经走得差不多了,但是一直没能看到江岩柏的身影。那个孩子一直都是很显眼的,他比同年龄的同学长得高一些,虽然年纪还小,但是周身的气势却已经有了。
“大哥,你看到江岩柏出来了吗?”容白给门卫递了刚刚在学校旁边买的一包烟。
烟是不便宜的,现在最便宜的烟也要两块钱,一个门卫一个月的工资也才二十多。门卫收下了那包烟,一脸笑容地说:“还没出来呢,应该被老师留堂了,你等我把大门关了陪你进去找。”
容白点点头,大门关上的时候发出“吱呀”地声音,只留下了仅能过两个人的小门。
学校里的一切都很老旧,容白甚至发现上课铃和下课铃都是靠老师用小锤子敲铜铃来打的。门卫把容白带到办公室门前才离开。
门是有了破洞的木门,不能隔音,容白才刚刚走进,就听到中年男人沙哑地声音响起:“跪下!你今天就在这一直跪着!认错了才能站起来!我教了这么多年的课,还是头一次遇到你这样的学生,今天要是放纵了你,你以后肯定是社会的败类!”
“江岩柏,你跪不跪?!好啊,看来你是想尝尝藤条的滋味了!”
第05章
在这个时候体罚是非常常见的,俗话说“棍木奉底下出孝子”,人们总觉得再不听话的孩子,多打两次,疼了,就记住了。不会再犯了,甚至有不少家长连孩子的辩解都不愿意听,直接上手。
而作为教师,大部分还是不愿意用这么简单粗暴的方式去教育学生的。
但总有那么一小部分也信奉“棍木奉教育”这一方法。而江岩柏的班主任,就属于这么一小部分。他的手里拿着藤条做的教鞭,似乎想用这样的方法让江岩柏臣服。
江岩柏转过头,看起来并不想说话,他只是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容白敲了敲门——虽然这门没有锁,也破烂的一踢就会坏掉,但是容白还是很有礼貌地敲门。
班主任愣了一下,本来已经挥起的教鞭停在半空中,他皱了皱眉,随后还是把教鞭放在了办公桌上。
江岩柏转过头,看见的正是容白从门外走进来,此时已是黄昏了,温柔的光线照s_h_è 在容白的身上,他体态修长,皮肤细腻洁白,如同从书里走出来的人物。
“是郑老师吧?”容白笑起来,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他虽然不怎么和陌生人接触,但还是明白这个道理。
他爸在他还小的时候就开始做生意,经常和三教九流的人打交道,耳融目染之下,容白在人情世故上并非一无所知。
只是因为以前有父母保驾护航,毕业后又有江岩柏捧在手心里,他自己并不需要与人交际。
郑伟国从上到下打量容白,确定自己从未见过他,也没有听过他的声音,郑伟国皱眉:“你是?”
“我还没自我介绍,我是江岩柏同学的堂哥,他爸和我爸是亲兄弟。我也是最近有空就过来看看他,只是一直没看到他出来,这才进来找人。对了,我叫江容白。”容白的眼角都带着笑容。
他是非常受长辈喜爱的长相,小时候白白胖胖的,像个招财童子,长大了也是面容精致的矜贵少爷,当他一副笑模样去拜托别人的时候,几乎没有人能拒绝。
郑伟国愣了愣,但是很显然他并不打算放过江岩柏,在他眼里,这个学生不打不成器,就算当着家长的面打,那也是自己在行使自己作为教师的正规权利。
郑伟国继续说:“他今天殴打同学,我正在教育他。”
容白依旧笑眯眯地说:“是,老师教育学生,天经地义,无论用哪种方法都是对的。”
这话郑伟国觉得没什么问题,但听在耳朵里却觉得异常刺耳。
“江岩柏,你认不认错?!”郑伟国怒斥道,他的语气更像是在咆哮,声音很大,简直震耳欲聋,就连容白都觉得自己的耳膜要被震破了。
郑国伟看着站在原地的江岩柏,这个令他头疼厌恶的学生,此时正一副无所谓的表情,冷冰冰地站在他,就好像要当着家长的面挑战自己的威严。
教鞭在空中挥舞,划出刺耳的破空声,仅仅是听声音就能想象出打在身上的痛楚。
“我还不信了,反了你了!”郑国伟的怒气达到顶峰,他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面部肌r_ou_,因愤怒而扭曲的面容在此时此刻宛如厉鬼一般,面部肌r_ou_纠结在一起,肌r_ou_控制不住的抽搐。
他抬高自己的胳膊,狠狠地把教鞭提到半空中,要用自己最大的力气挥下去。
江岩柏闭上了眼睛,等待着预期的疼痛到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郑国伟咬牙切齿的声音传到耳边,江岩柏睁开眼睛,看到的正是那个看起来手无缚j-i之力的容白单手扼住了郑国伟的手腕。
随后,容白戏谑地声音响起,他眼角微抬,周身充斥着吊儿郎当的气质,他微笑道:“郑老师,我叫你一声老师,你就真以为自己是教书育人的楷模了?”
郑国伟愣住了,他的身份多么高贵啊!他可是一名伟大的教师!从教以来,他哪怕把学生打进医院,都没有家长敢说一个不字,甚至还要买一堆礼物送到自己面前,感谢自己教育了他们的孩子。
“老师这两个字,多高尚啊,教书育人,教授知识,传授经验。睿智又慷慨。”容白斜眼看着郑国伟,“大约就是你这样的老鼠屎多了,教师这个职业才会被人诋毁吧。”
“你?!”郑国伟怒不可遏,他是数学老师,口才不好,但哪怕是个傻子也能听出容白话里的意思。
但是很显然,容白是个成年人,自己冲他动手的话不一定是对手。
容白看着郑国伟握紧了教鞭,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施施然说:“对了,我忘记说了,我当年的恩师现在就在省教育厅工作,如果他知道现在某些老师靠殴打学生教育人才,估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