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古代的教书匠 作者:夏夜鸣蝉(上)【完结】(49)

2019-06-20  作者|标签:夏夜鸣蝉 种田文 穿越时空

  崔瑛趁着新人还没入门的几天,将县衙里j-ian刁油滑的书吏清辞得差不多,甚至连六房的典吏都辞退了三个不能视事的,专等新人进门,立个好规矩。

  秦焕在八月三十一早,小心地拆出了考状,往袖里塞了几十文钱,捂着袖子到县衙东角门候着了。

  八月末的天气早已经转凉,东角门那里却早就候了几个头上还沾了露水的人,秦焕与他们互相看看,尴尬地一笑,谁也不知道要招多少个书吏,所有人都可能是对手,此时少说少错。

  半上午的时候,秦焕向不远处的脚店讨了一碗热水,泡着家里带来的硬饽饽,勉强吃下一点东西,然后又回到门前,焦急地等着日上中天。

  “吱呀”,东角门缓缓打开,走出来的是一个脸蛋儿圆圆,眼睛也圆圆的少年,秦焕认出这是张雷,算是崔县尊的亲传弟子,他们去乡村里授课的经验还是在他那里学的。

  秦焕作了一揖,低低地叫了一声:“张先生安!”

  张雷先是一愣,然后才绽开一个笑容道:“你来应聘啦,我觉得你可以试试宣讲的活计,很合适你。”

  然后他转头对门外的其他人招呼道:“快进来吧,先生正等着你们呢。”

  秦焕跟着张雷的步子穿过明显门庭稀落的前院,走进偏厅。

  “先生需要招的人员都在这里,”张雷指了指偏厅桌上的一张纸道:“工作要求都在上面,你们先自己看看想做什么,一盏茶后,一个一个进书房和先生面谈吧。”

  秦焕连忙凑到桌边,有四五份一样的说明,够他们围在一起看的了。一列工作名称,一列工作要求,一列工作待遇,条理清楚。

  秦焕最先看的,就是张雷刚才说他合适的宣讲的活儿,这份活需要两个人,工作是有事到各村通知事情,没事到各乡却做律法普及教育,因要在外跑,还有额外的补贴。秦焕心底一盘算,感觉这个活计虽然累点,却比较有钱。

  再来还有录状,每天只需要工作四个时辰,帮百姓录下状子,捎带一点调解的活儿。再下还有七八个各房文书的缺儿,事情要忙些,但胜在只在衙内行走,体面干净。

  很快就轮到秦焕了,他小心地跟着一个衙役出了偏厅,绕到花厅,厅里并排坐着崔瑛和叶知秋,今天的天有些暗,他看不清小县令的神情,只惴惴不安地行了大礼,“Cao民秦焕见过大令!”

  “嗯,起来吧,”崔瑛点点头,“你要任什么职位?”

  “宣讲,Cao民在乡里做了两个多月的夫子,自认为还是挺会讲话的。”秦焕红了脸,却勉强自己自吹自擂道。

  “那你讲讲怎么给百姓宣讲税法?”崔瑛提问道。

  秦焕稍稍想了一下,张口便是一段简单的童谣,然后才解释自己的意图。

  “行了,明天早上来衙里报道!”崔瑛只听了两句便听出了水平,点头应下了。

  “谢大令赏识之恩。”秦焕强抑着自己的激动,行了礼,快步走出门外,一溜烟儿就跑出了门。

  “行了,下一个!”

  ……

  衙里虽然事多人杂,但经过崔瑛的一番梳理,让几个老衙役带带新人,又给新人立立规矩,也就处理完了。八月刚过,天还不太冷,崔瑛终于将注意力放在建设工程上了。

  “今年入冬前预计修补三座桥梁,修一万尺的水渠。”崔瑛转头和叶知秋说道,“一起去看看?”

  叶知秋大概知道崔瑛又找匠户那边领头的人做些奇怪的东西了,好奇心起来,便跟着崔瑛走了。

  崔瑛到的地方叶知秋很熟,是烧水泥的作坊,但外面的地方摆放的东西,他就不太认得了。一群年轻的匠人在一起活泥的活泥,浇铸的浇铸,外面尽是脱了模的方形食槽,上宽下窄,而这石槽上两头是没有水泥的。

  “你这是要养马?”叶知秋疑迟道:“这食槽不行吧。”

  “不是,这是预制板,”崔瑛解释道,“只要将水渠挖到一定宽度,把这石槽沉下去就行,不用硬化水渠的边沿,不渗水,水也干净。”

  叶知秋观察到,做活的老百姓脸上都带着淡淡的笑意,水渠也拼得极快,一个穿着鱼皮靴的壮汉刚铲飞掉一铲子土,旁边两个青年便抬了一块晒干的预制板贴着前一块小心地放下,这一尺水渠便铺好了。

  不用在寒冷的时间长时间泡在水下,不用费一堆事砸硬渠坝,不过是挖挖土的事儿,一尺一块的预制板如今正在飞速的消耗着,感觉这一万尺的计划很快就完成了。

  “今年的徭役比较轻松一点,这水渠应该不到半个月就能完功,那两三座桥你打算怎么办?”

  “写信给义父,让他给我送来几个会架桥的明白人,我可不会算桥梁承重!”崔瑛摊了摊手,对叶知秋说道。

第52章 京中事

  “你不会算?”叶知秋诧异地看着他,“你的数算不是很厉害吗?”

  “谁告诉你算算数厉害,就会算桥梁承重了?这根本就是两门功课好吧!”崔瑛没好气地回道。古代就这一点不好,儒家讲君子不器,所以大家都是什么都会一点,打好基础的童子功,到任上需要用什么就学什么,大量基础x_ing的、专业x_ing的工作都交给了吏员,这也就是中国官员拿吏员没办法的原因之一。但由于专业知识大多由底层的小吏掌握,就不受士人重视,也没有成体系的传播途径,都只能靠师父传帮带和家传来继承。

  “不都是算学嘛?”叶知秋敏锐地问道。

  “不不不,”崔瑛摇头道,“算学这个名词本身就不太恰当,计算这种事只是数学的一个部分,而计算桥梁承重最需要的不是计算,而是知道要算什么,这门功课叫物理。”

  “事物之理?”

  “差不多吧。”崔瑛四下打量了一会儿,指着树上还没掉下去的枣子问道:“你瞧那枣子,它若掉下来往哪儿掉?”

  “掉地上。”叶知秋用一种一言难尽的语气回答。

  “为什么?”崔瑛嘴角噙了一抹笑,问出那个经典的问题。

  “有什么为什么?”叶知秋莫名其妙。

  “为什么它要掉地上?”

  “自古就是这样啊?”

  “如果那是一个铁块,树身上是块大磁石呢?你说它是掉到地上还是贴到树上?”

  叶知秋一窒,“这就是物理?”

  “这就是物理研究的东西。”

  “研究这玩意儿有什么用?”

  “知道东西为什么要掉到地上,就能想到办法让它不掉到地上,知道桥要经得起多大的水,才能造出不垮的桥。知道磁石与天上雷电的关系,”崔瑛笑嘻嘻地说,“那么千里传音,夜如白昼也不是神话故事了。”

  叶知秋脸色一变,竟转身就回了自己的住处。

  崔瑛见叶知秋转身就走,只以为自己说的未来的事刺激到他了,也没往心里去,毕竟他早些年就与王虎提过未来的农业,王虎这几年在竹山村认真的按崔瑛告诉他的实验思想尝试更好的肥料、更好的田间管理方式,尝试挑选各种各样的良种,令六安所有勤劳肯学的农户门这一年的收成都提高了好几层。

  崔瑛现在正在计划秋后有闲了,将孟德尔的豌豆实验告诉王虎,引导他研究基础的遗传学,再研究嫁接和杂交之类的技术。崔瑛以为叶知秋突然要思考一些物理学上的东西,也没去打扰他,转而去规划一些市政设施了。

  六安现在勉强能算上市政设施的,除了平整的道路之外,就是各个大庄子在城里设的公厕了,除此以外什么也没有。这个时代不可能出现的照明、燃气、给排水设施就不说了,垃圾处理和排泄物一起转化成肥料了,崔瑛觉得私塾教学点的调整,医馆的设置还有一些城市道标之类的东西还是要做的,如果能有一个市民广场当作赶集的地方,应该会更好的促进经济的发展。

  崔瑛一边四处看看,一边抱着六安的舆图思考六安的未来城市规划,而叶知秋则迅速回屋,开始写新的一封信件,即使他前一封信今天早上才送出去。

  与此同时,在京里cao持着兹幼局的吕蒙正也接到了自家义子信件。

  每次看崔瑛的信件,吕蒙正都是很愉快的,他在这个时代,算得上老来得子,收下崔瑛这个义子的时候,他的长子还不会说话,他的满腔父爱与谆谆教导之心都倾注在这个义子身上。

  崔瑛是个知情识趣的人,从现代来的他习惯了孩子是宝贝的观念,不仅在与义父义母相处时比较放得开,也总时时挂念着弟弟,动不动就会在书信里和吕蒙正探讨一些儿童教育的问题,或者随信捎上一些蒙氏教具,使得这聚少离多的义父子关系越发的亲昵起来。

  这次也一样,先附上这次的纺缍箱的使用方法,特意强调了“零”的教学,再是几张识字的画卡,都是由画到甲骨文的样子再到大篆小篆和隶书的字形演变。每次看崔瑛寄来的这些所谓的“幼儿早教用品”,吕蒙正都深深地羡慕自己义子的师门,为不知世事的幼儿专门制作这些学习的工具,即使他不知道“零”的意义,也不知道那是甲骨文而非普通的图象抽象,他依然觉得,享有这一套教具的儿子,简直太奢侈了。

  将给儿子的东西放到一边,吕蒙正才认真读起崔瑛的信来。崔瑛的信向来是没有什么“父亲大人膝下”之类的客套的,只简简单单地寒暄两句后,便将近日的生活娓娓道来,有税收顺利,百姓富足的自得,有百姓开始重视女孩儿,不再溺婴的庆幸,也有差点被恶吏钻了空子,火烧库房的后怕,还有街面闲逛,听到的各种街头巷尾的趣闻。字字句句下来,满是孺慕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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